總執法大人淡淡道:“繼續說。”
楚陽呵呵一笑:“那我便再說一樣,總執法大人臉色有些微黑,看起來,乃是正常膚色,不過,敢問總執法大人,在數十年之前,您的臉色可不是這般吧?”
總執法眼睛看著楚陽,銳利依舊,卻沒有說話。
“一般來說,武者在修煉過程之中,有幾次洗筋伐髓,而在聖級之後,基本就能保持容顏不老,因為體內汙垢,已經全部沒有,一口氣貫通天地之橋。若是願意,甚至能夠保持三四十歲的容顏,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聖級之後,至尊的對身體的改造,甚至可以返老還童。”楚陽微微一笑:“當然,到那時候,就是任憑各自的意願了。而且,一般聖級之上的人,對自己的容貌也就沒有了多大要求。”
“但總執法大人的臉色,卻絕不是正常。而應該是在聖級的洗筋伐髓之後,變成了嫩白。直到受了某一種傷患,才導致了臉色發黑。”
楚陽侃侃而談:“而這一種傷患,雖然只是表現為臉色發黑,但總執法大人體內的經脈,卻必然有不通之處!”
總執法臉色不動,眼色不動。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但空氣中的殺氣,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唯有那一股壓抑,依舊。
楚陽松了一口氣,心道第一關終於度了過去,但第二關,卻是真的考證真實水平了。
果然,總執法大人沉沉說道:“果然有點本事,憑你這一份眼光,雖說獨步九重天還嫌太過於言過其實,卻也已經是算得上神醫二字。不過,這些還不夠!”
“我知道這些對今天的總執法來說還不夠。不過對於我來說,立足九重天,或者說在這平沙嶺甚至整個東南混一口飯吃,卻已經足夠。”楚陽淡淡一笑。
總執法閉了閉眼睛,道:“可是還不夠。”
楚陽儒雅的一笑,道:“既然不夠,那就敢請總執法大人伸出手,容我為總執法大人診一診脈。”
總執法大人看了他半晌,沉沉道:“你可知道,診脈的後果?”
楚陽昂然道:“若是總執法大人不是上來就扣大帽子,想要殺我。那麽在下還真沒興趣為大人診脈。”
總執法目光一凝:“哦?”
楚陽灑然一笑,道:“執法者固然主宰九重天,管盡人間不平事!不過……在下有一技防身,足可吃遍天下!與在下全無乾系。”
他嘿嘿一笑:“不過離間執法者內部,這個罪名我可擔當不起,所以也隻好趕鴨子上架。將這個罪名澄清再說。至於事實真相,在下不敢妄言。”
總執法大人眼中露出微微的笑意,道:“哦?你的意思是?”
楚陽直截了當的道:“只要我的醫術能夠得到認可……那麽,你們執法者不要說什麽內部矛盾有沒有,就算你們執法者全部死光了,又乾我鳥事?!”
聽到這一句難聽到極點的話,總執法居然一怔,接著竟然哈哈大笑。
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將正在為楚陽擔心的沙心亮和秦寶善生生的嚇了一跳,幾乎寒毛為之倒豎!
總執法大人悠然邁步,來到楚陽面前,道:“隨我來。”
三人跟在他身後,進入後面的小廳;總執法微笑,道:“坐,都坐。心亮,你去沏茶。”
一笑之後,居然頓時雨過天晴。
沙心亮和秦寶善頓時大喜。
但楚陽知道,自己的危機,遠遠的還沒有過去。
總執法現在表現出來的態度,雖然親切,但轉換突然,依然曖昧。
但他心中卻是有倚仗。楚陽的倚仗就是沙心亮曾經說過的一段話:十二年前,總執法大人追捕一位聖級修為大盜,歷盡艱辛,最後雖然成功擊殺大盜,但自己也是遍體鱗傷險些一命嗚呼!
這段話,大有文章可做!
聖級高手,就有自我痊愈的修為了。一般的傷勢,幾天的功夫也就好了,就算是傷筋動骨,也是修為到處,無傷大雅。
自己能夠搞的遍體鱗傷險些一命嗚呼……那可就是聖級修為也無能為力的傷勢。
既然如此嚴重,那就是傷及根本,既然傷及根本,豈能沒有後患?
越是不容易受傷的人,一旦受了自身不能調理的傷,那就越是嚴重!
不多時,沙心亮沏了茶上來,一人一杯,茶香嫋嫋升起,頓時顯得融洽了起來。
總執法大人一手端起茶杯,臉上的線條就顯得柔和了起來,道:“楚神醫,請。”
楚陽道:“大人不必客氣。”也端起了一杯。
總執法有些感慨的嗅了嗅茶香,道:“好茶。”喝了一口,閉上眼睛回味了一下,道:“楚神醫或者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做寒瀟然。這個名字有些柔,所以我輕易不會提起。但卻絕不會忘,因為這是當年我的母親,為我取的名字。”
他的臉,在水汽蒸騰中,似乎有些短暫的模糊。
楚陽輕聲道:“大人的母親,定然是一代才女。”
總執法寒瀟然有些緬懷的一笑,長長吐了一口氣,悵然的道:“天高地hòu父母恩……家母已經離開我……一千三百余年了,可每次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的時候,總會想起來,當年,母親握著我的手,教我寫自己名字那時候的情景,也就心中突然間柔軟了起來。”
“所以我多年執法,雖然鐵面無私。但對於一些侍母盡孝、因孝而罪的人,也總是網開一面,寬大處理。”
“律法無情,但……人,有情!”寒瀟然喟然長歎:“誰無父母妻兒?我們執法者不怕手下血債累累,但這一顆良心,卻一定要放的正!若有一日魂歸九重天,臨死之時,莫要愧悔。”
他說著,眼睛有意無意的看著沙心亮。顯然,這句話之中頗有警示之意。
楚陽心中有些肅然起敬。寒瀟然這番話,楚陽能夠聽得出來,絕對的發自肺腑。難怪在這東南,他的威信如此之高。
良心一定要放的正!若有一日魂歸九重天,臨死之時,莫要愧悔。
這句話,實在是說到了楚陽的心裡。
沙心亮也是悚然一震,起身肅立,道:“卑職一定謹記總執法大人的教誨!”
寒瀟然淡淡點頭,手掌下壓,示意他坐下,有些悵然的道:“只可惜,這數千年,執法者越來越是聲勢浩大,但現在,能夠秉承良心做事的,又有幾人?放眼天下,盡是一片烏煙瘴氣……”
他深深地歎息一聲,道:“本座執掌東南,職責所在。也唯有盡心盡力,打造東南。至於其他……則……呵呵……”
他笑了笑,道:“話題有些扯遠了,嗯,那童無心……當年由石家三爺石破天推薦給我。童無心自幼喪父,寡母將他養育成人,而他自己,雖然多有不堪,也曾經有過‘毒心手’的惡名,但對他的母親,卻是盡心盡力,孝順無以複加。本座,便是因為他的孝心,而且也確有高強醫術,才將他接收東南。”
他眼睛靜靜的看著楚陽:“楚神醫,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楚陽想了一想,道:“在下愚鈍,未曾完全明白。”
寒瀟然對他的坦率很是欣賞,笑了笑,道:“執法者內部,有自己的醫師,而且,全部是執法者家眷;經由總部選拔,送往藥谷學醫,藝成歸來,分派各地。所以,執法堂之中,是不會允許有外來的醫師的。”
楚陽愕然:“那為何?……”
寒瀟然一笑:“當年醫師緊張,東南這邊發生了亂子,執法者傷亡慘重。本座同時對陣兩位聖級高手,分身無暇,石破天推薦,也就應了下來。到我自己重傷回返,也是童無心極力救治……而且……呵呵,也就留了下來。”
“一來是本座也想過,會不會……所以靜觀其變,二來,也是故意的欠了石破天一個人情……嗯,不過這麽多年來,有些心思,也已經淡了。”寒瀟然看著楚陽:“現在你明白了?”
他說的很是隱晦,但楚陽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對童無心,並非沒有懷疑。或者說,他對石家,並非沒有防范。
而他現在說這一番話,也並非就是對自己推心置腹,而是進一步對自己施加壓力。但楚陽雖然明白,卻依然不解這一次的壓力乃是出自何方。
只是隱隱聽出,這個童無心,似乎不是這麽簡單。
寒瀟然淡淡的看著楚陽,半晌,伸出手腕,道:“請神醫診脈。”
不知為何,楚陽看著在自己面前的寒瀟然這一條胳膊,竟然覺得心情沉重起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小可就勉力探查一番。 ”
伸出手指,搭上寒瀟然的腕脈,閉上眼睛,臉色沉肅。
劍靈的力量,就在這瞬間對寒瀟然身體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探查。
楚陽的臉色慢慢地變得沉重難看起來。
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的診脈,竟然會診斷出如此一個結果!
寒瀟然看著他的臉色,微笑道:“楚神醫?”
楚陽吐出一口氣,道:“好巧妙的手段。”
寒瀟然呵呵一笑:“本座與藥谷大長老,乃是至交。”
聞弦歌而知雅意,楚陽沉默了片刻,道:“原來總執法大人,自己也知道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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