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胃並沒有溫暖軟糯的粥而覺得舒服,反而覺得胃好像抽筋扭曲在一起。
下一秒,她直接扭頭趴在垃圾桶前嘔吐起來。
墨深白眸色一緊,連忙放下碗,傾身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許呦呦搜腸刮肚地吐,幾乎把黃疸都吐出來才停止。
他端起杯子遞到她嘴邊,“漱口。”
許呦呦喝了一口含在嘴裡片刻吐出來,轉身就抱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埋在他的身前,像是袋鼠藏在袋鼠媽媽的口袋裡。
墨深白察覺到她對自己的依賴,既欣慰又心疼,大掌輕撫著她的後背,又親親她的臉蛋,“難不難受?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許呦呦緩慢地搖頭。
墨深白知道她不喜歡醫生,不喜歡醫院,也許就是當初mect治療留下的陰影,哪怕是忘記了,那種陰影也烙印在骨子裡,本能的抗拒。
“那想睡覺嗎?或者想看什麽電影,我都陪你好不好?”低啞的嗓音滿載著輕哄,哪還有在外面時的冷漠孤傲,高不可攀。
如今他恨不得將滿腔柔情全掏出來,讓她好好看,仔細瞧。
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她,多喜歡她。
許呦呦還是搖頭,埋頭在他的頸脖處一言不發。
墨深白在商場算計人心,力挽狂瀾無所不能,此刻面對一個什麽都不願意說,無法洞察心思的小姑娘面前也是束手無策。
一味地退讓,不厭其煩的哄著。
“那你有想到什麽,記得告訴我,嗯?”
許呦呦緊緊摟著他脖子不說話,卷翹的睫毛緩慢垂下,閉上了眼睛。
她不願意說話,墨深白不勉強,她吃不下東西,墨深白也逼她,實在不行他就讓醫生來給她輸營養液。
一整天許呦呦隻喝了兩杯水,什麽東西都沒吃,蜷縮在墨深白的懷裡,像是在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傍晚許呦呦躺在床上意識迷糊,隱約聽到墨深白的聲音。
“立刻讓所有專家都過去,不管用什麽辦法,人必須沒事。”
許呦呦睜開眼睛,空洞乏味的眼眸有幾秒的發懵,腦海裡有什麽一閃即逝。
她猛地坐起來,眼睛緊緊盯著他,抿唇發出沙啞的,微不可聞的聲音:“……奶奶。”
墨深白在床邊坐下,握住她的小手,低沉地嗓音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答應我,不能著急,要冷靜。”
許呦呦急忙點頭。
“老太太不知道從哪知道學校論壇的事,一時氣急攻心昏厥過去了……”
墨深白的話還沒說完,許呦呦立刻甩掉被子,下床赤腳就往門口跑。
沒跑兩步,眼前的場景一黑,頭暈目眩,整個人要往地上摔。
墨深白眼疾手快地上前抱住她,語氣有些惱,“不是答應我不會著急,會冷靜!”
許呦呦焦急的眼淚簌簌往下掉,扯著他的衣服,發出艱澀的聲音,“奶奶……奶奶……”
蒼白的肌膚上掛著淚珠,看得墨深白心疼不已,哪還舍得責備她。
拇指溫柔的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我已經讓醫院最好的專家都過去了,你爸媽也在醫院,奶奶會沒事的。”
“別哭了,嗯?”
許呦呦也不想,但她忍不住。
擔心奶奶,害怕失去奶奶,纖細的身子都控制不住的在顫抖。
“你聽話,我就帶你去醫院看奶奶,好不好?”
許呦呦點頭,眼睫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
“先換衣服,梳理一下。”墨深白將她散落在臉龐的頭髮掠到耳根後,“我讓織雲上來陪你?”
許呦呦再次點頭。
墨深白為她準備好要穿的衣服,又叫墨織雲上來。
出去前壓低聲音道,“你多跟她說說話,但別逼她說話。”
墨織雲懂事地點點頭,對著許呦呦露出笑容,“呦呦,我幫你換衣服好不好?”
許呦呦低垂頭,輕微的點了下。
墨深白下樓,許嘉鹿還坐在電腦前,骨節的煙蒂,火星忽明忽暗,煙霧繚繞模糊了俊美的五官。
“她等下去醫院看望老太太,把煙滅了。”
許嘉鹿破天荒沒抬杠,乖乖將煙頭滅了。
“如何?”
他問的是發帖人的ip地址查的如何。
“ip地址是一家網吧,找到那台機子,但攝像頭壞了,我還在調附近的監控。”
網吧的人流量很大,一台機子一天可能會有十幾個人用,想具體鎖定發帖人,沒有那麽容易。
“學校論壇那邊我跟校方打過招呼了,不會再出現任何關於呦呦的帖子,不過——”墨深白聲音一頓,冷冷道,“不排除會在其他論壇上發,你多注意點。”
許嘉鹿點頭,“我知道。”
關系到呦呦的事,他只會比墨深白更緊張!
墨織雲幫助沒什麽力氣的許呦呦換好衣服,又將她烏黑柔順的頭髮梳成丸子頭。
“呦呦,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塗點口紅?”
許呦呦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不過短短的兩天好像消瘦了一圈,臉色蒼白又憔悴,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宛如一朵即將枯萎的玫瑰,一天天地在凋零。
這種感覺好像又回到了當初,一切都沒有變好,還是那麽糟糕。
自己還是身在那個深淵,沒有人來拯救自己。
從來都沒有。
眼眶驀地紅了起來,氣霧氤氳。
墨織雲瞬間慌了,“呦呦,小嫂子,你別哭啊……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大哥交代了。”
許呦呦神色微滯,抬眸怔怔的看著她。
墨織雲慌得一批, “小嫂子我哪裡說錯了,你罵我啊,或者打我也行,你千萬別哭,否則大哥看到,肯定會弄死我的……”
“你不喜歡塗口紅那就不塗,你這樣也挺好看的,真的!你天下第一好看!”
許呦呦低頭,眼淚“啪嗒”落下來。
墨織雲:“……”
完了,我死定了。
“小嫂子,我到底哪裡做錯了?你直接說,不要嚇我啊……”
許呦呦搖搖頭,抬起眼睫看向她,唇瓣輕挽,聲音沙啞但堅定,“你幫我化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