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會和陸鶴雲保持微信的聯絡,對話都很平常,吃了嗎?休息了嗎?
工作不要太累,你要好好休息養病。
許是覺得墨織雲的工作太忙碌了,陸鶴雲逐漸減少給她發消息的次數,最後可能兩三天都不發一條消息。
等墨織雲從繁忙的工作中反應過來,趁著周末有空帶今今一起去醫院探望他。
今天的天氣不錯,陸鶴雲雖然出不去,但是可以在病房裡曬曬太陽。
穿著黑色的毛衣襯托得他的臉色越發慘白,坐在窗戶前陽光灑下來,像是透視的將他臉上的每一根毛血管都照得清清楚楚。
唇瓣又薄又白,整個人羸弱又頹然,看到墨織雲都沒有露出太多的歡喜。
“你來了。”聲音很淡,態度也冷淡。
墨織雲敏銳的察覺到什麽,但沒有表達出來,摸了摸今今的頭說,“今今想你了,我就帶她來看看你。”
陸鶴雲的視線很快從她的臉上移開落在今今的身上,招了招手,“今今,來……”
今今邁著小短腿跑到他面前,抱住了他毫無知覺的腿。
陸鶴雲將她抱到腿上,輕輕捏了下她肉嘟嘟的小臉蛋,“想叔叔了?”
今今乖巧的點頭,緊緊的抱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陸鶴雲露出淡淡的笑容,抬頭看到陳靜進來,溫聲道:“阿靜,拿一個紅包給我。”
剛走進來的陳靜一怔,眼底拂過茫然,但還是從包裡拿出一個紅包遞過去。
陸鶴雲接過就遞給今今,“叔叔給你的,新年快樂。”
今今接過紅包,沒有給墨織雲,而是揣進口袋裡,等下次見到哥哥,給哥哥。
墨織雲站在一旁沒說話,眼神裡一閃即逝的疑惑。
“阿靜,幫我招待墨總。”陸鶴雲頭也沒抬道。
阿靜?
他和陳靜什麽時候這麽親密了?
墨織雲眼神落在陳靜身上,多了幾分打量。
陳靜太陽穴突突在跳,深呼吸一口氣道:“墨總,請坐。”
轉身去倒茶。
陸鶴雲的注意力都在今今的身上,逗她玩,跟著她笑,完全忽略了旁邊坐下的墨織雲。
陳靜倒了一杯水遞過來“墨總……”
墨織雲接過說了聲謝謝,視線又看向了態度冷淡的男人。
氣氛有些凝固和尷尬。
墨織雲坐了一會就放下一口沒喝的水杯,起身道:“我中午還有事,先帶今今回去了。”
陸鶴雲將今今放在地上,淡淡道:“嗯,阿靜幫我送送墨總。”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墨織雲抱起今今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
陸鶴雲一直低垂的眼睫終於抬起,滿載著深情和無奈。
陳靜輕歎,“陸總,你這又是何必?”
明明深情卻要裝作薄情。
陸鶴雲低聲輕咳幾聲,“織織的心太軟了,見不得生死別離,我不能再讓她傷心了。”
如果最後還是讓她傷心,不如現在就跟她劃清界限,只要不再多接觸,織織會慢慢忘記自己,哪怕有一天知道自己不在了,也不會那麽傷心了。
“你真的舍得嗎?”陳靜又問。
“舍不得又能如何?”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腿,嘴角滿含著自嘲,“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臨死前能得到她的原諒已經無憾了,還能有什麽奢望。”
陳靜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滿是哀傷的神情,心頭揪成了一團的在疼。
***
自那天后,墨織雲就沒有再去看過陸鶴雲,微信聊天也停留在那聲晚安。
直到陳靜主動找上她,兩個人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館坐下。
服務員送上兩杯咖啡後離開,陳靜雙手握著咖啡杯卻感受不到一點溫度。
“墨總,我和陸總之間什麽都沒有,上次他是故意演戲,想把你氣走。因為他的身體……”
“我知道。”不等陳靜說完,墨織雲打斷,神色極其的平靜。
“你、知道?”陳靜抬眸看向她,眼底滿載著不可思議。
“我不是傻子,他前後態度轉變那麽大,除了是病情加重,沒有別的可能。”墨織雲牽唇,嘴角泛著意味不明的淡笑。
“那你……為什麽不再去看他了?”陸總嘴上不說,可陳靜知道他心裡還是想著墨總。
“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如果我時常過去只會給他更大的壓力。”
墨織雲說著又笑了,“他這個人就是喜歡作繭自縛,以前對聞星辰是這樣,如今對我亦是如此。想做一個壞人,卻又丟不掉良知。”
他想為父母贖罪,又想對得起自己,左右為難,最終把自己逼到這份上。
陳靜沉默了。
自己一直以為墨總不懂陸總的心,可原來他們一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墨總……”陳靜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墨織雲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氣才問,“他的狀況糟糕到什麽地步了?”
陳靜沒有隱瞞她,實話實說,“很糟糕,隨時可能會……”
後面的話她沒說,墨織雲也明白。
“還是沒有合適的供體做手術嗎?”墨織雲問。
陳靜搖了搖頭,“平台已經把陸總的匹配放在第一位,我也聯絡了所有能聯絡的朋友,但始終沒有合適的供體出現。”
墨織雲的心往最冰冷的地方沉去,拿著杯子的手忍不住緊緊攥著。
陳靜勸說道:“如果可以,你還是去看看他吧,他嘴上不說,可每天都會看著門口,每次病房的門打開,他眼底都會湧上失望。”
不用問都知道他在期待什麽,又在失望什麽。
墨織雲沉默沒有接話,側頭看向窗外的樹木,光禿禿的樹枝上發出了嫩芽。
萬物開始複蘇了,生機勃勃,可為什麽有的人還是等不到春天。
***
陸鶴雲現在的身體一天比一天的虛弱,有時候坐半天都會累,只能躺下。
無助也無奈的側頭看向窗外的風景,一天天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咚咚。
門口傳來叩門聲。
他回過神來,沙啞的聲音擠了一個字:“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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