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俑擋不住合道大能,而那幽綠光浪正在阻擋慕蒼白,無暇兼顧另一個合道。
“王后,快退!”慕遊縱觀全局,知道只有撤向逆陣更深處,才能得到陣勢的庇護。
梅雪衣手中的仙劍顫動得劇烈,眼見已將靈氣抽了近七成。
若不能毀了劍,靈氣總是可以補起來的,不過就是閉關一陣子的事情。
晃眼,應漠崖就穿過一眾死俑,來到梅雪衣身前。
“你別碰我!”她壓低了聲音,正色對他說道,“我可不想做男人。”
應漠崖探出的手頓在了空中。
半晌,他那雙細成了縫的小眼睛越睜越大。
內卷的薄唇顫了兩下,他難以置信地小聲問:“你什麽意思?”
“你知我知。”梅雪衣道,“你即刻掉頭回你西大洲,這個秘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嘶——”應漠崖一雙細眼睛轉來轉去。
他把聲音壓得更低:“她們都是自願的!我這手逆轉陰陽的秘術,向來隻幫助那些不想做女人的女人……”
“知道知道。”梅雪衣動了動眉毛,“譬如被你舅父強擄回去的那位小嬌娘,其實比你舅父還要更加威猛,你舅父隻好打消了念頭。西聖主,你是個好人,不知道幫助了多少境況可憐的女子,我心中對你是欽佩的,不過我做女子做得十分開心,就不勞煩你幫忙了!”
應漠崖的眼角狠狠抽搐。
半晌,他鬱悶道:“你怎麽會知道我的絕密,是哪個女娃出賣了我?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哇!”
“應漠崖!”慕蒼白的吼聲從身後傳來,“還不動手!”
梅雪衣手中的仙劍已在低低鳴泣。
再有幾息,這把劍便要灰飛煙滅。
梅雪衣道:“其實慕蒼白一廢,他的地盤還不是你囊中之物?西聖主是聰明人,如何抉擇最有利,想必不用我多說。”
應漠崖嘿嘿一笑,挑眉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既幫我大忙,我也不能白佔你便宜,自然是要回贈些好處。”
梅雪衣狐疑地蹙眉:“不用,你隻調頭而去便好。”
只見應漠崖手裡光芒一閃,一個旋轉的紫色八卦落在了梅雪衣的胸前。她一驚,正要散掉身軀分解攻勢,卻發現中招之處不癢也不痛,似乎沒有任何異樣。
恰在此時,手中的仙劍中被徹底抽幹了靈氣,古樸靈性的仙劍悲鳴一聲,在梅雪衣掌中灰飛煙滅。
“噗——”陷在死俑之中的慕蒼白噴出一口鮮血,容顏瞬間老了十歲。
他怒聲吼道:“應!漠!崖!”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聚來的幽火已凝於頭頂上方,如毒蛇吐信一般,直直襲向梅雪衣身前的應漠崖。
應漠崖怪笑著,急促地對梅雪衣說道:“小女娃兒,做男人其實千般萬般好,你試過便知!此術只能持續三日,讓你體驗三日做男人的滋味……”
還沒說完,幽火已襲到面前,他不得不倒掠而去,剩下的話便遙遙從風中傳來——
“若是食髓知味了,想要長長久久的話,隨時來西洲找我,哈哈哈哈!”
梅雪衣:“……”
漫天狂暴幽火追著應漠崖掠出逆陣,散在了他的狂妄大笑聲中。
“王后!”慕遊急急把飛舟駛到了梅雪衣面前,緊張地望向她,“沒事嗎?”
“我……”梅雪衣一開口,便發覺自己的聲音不對勁,趕緊捂住了嘴巴和……脖頸。
她悲催地抿緊了唇,將衣領拉到下巴遮住突兀地冒出來的骨骼,然後蜷起身體可憐兮兮地坐到了飛舟舷側。
慕遊一家都湊上前來,擔憂地圍在她身邊,緊張地詢問不停。
梅雪衣一味搖頭,半個字都不說。
慕遊憤怒地皺緊了眉頭:“這應漠崖果然不是好東西!傷了王后,還敢口吐那汙言穢語!王后你放心,我……我還是算了,衛王定會替你將此獠千刀萬剮!”
“王后看著倒是更健壯了啊?”慕龍龍撓頭,“比起男兒也不逞多讓,何處不妥嗎?”
梅雪衣:“!!!”孩子你就不能好好做傻孩子嗎?這種時候觀察力敏銳個屁啊!
薑心宜扯住他,把娃兒扯到了飛舟尾巴上。
“轟——”半空傳出一聲巨響。
慕蒼白再吐鮮血,全力逼退了面前的死俑和光焰,帶著手下掠出了逆陣。
本命仙劍被毀,他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跌,此刻已是驚怒交加、心膽俱駭。
慕蒼白掠出陣外,恰好看到北聖主帶著他的火靈瞬移而至。
“東聖主,緣何如此?!”北聖主震驚地收了火靈,瞳仁縮成了針尖大小。
四宮的關系錯綜複雜,簡單說來便是一個‘利’字。北聖宮將古戰場的秘密以及慕遊的生母‘賣’給了慕蒼白之後,已維系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友好往來。
看到慕蒼白狼狽至此,北聖主眸中不知掠過了多少計算和算計。
梅雪衣扶著舟舷向外望去。
上一世,慕遊有九成九的可能是死在北聖主秦雙秀的手上。
此人因為輩份高,刻意蓄了一把白須,看著有幾分和藹。火靈收歸體內之後,他的額心浮起一個紅通通的火焰印記,更襯得整個人像個福氣滿滿的老壽星一般。
這時,頭頂上方那星體一般的巨陣發出‘嗚嗡’悶響,自西向東開始疾速轉動,一點一點向著陣心收縮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