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坐下來道:“倒是聽說你原在廟裡呆過,廟裡過得如何,都學些什麽,念些什麽?妹妹識字就是從廟裡學的罷?”
香蘭道:“不過是認識經書上幾個字罷了。”
畫眉道:“聽說你爹如今在當鋪裡當坐堂掌櫃呢,可風光了罷?不知道一個月多少例銀呢?像這樣的大掌櫃,一個月少說也得五六兩銀子,是也不是?”
香蘭看了畫眉一眼,埋頭做衣裳道:“不知道,我爹從不跟我說這個。”
畫眉笑道:“怎會不知道呢。”見香蘭不說話,便又問道:你家如今住在哪兒?多大的院子?”
香蘭道:“住的是破房子,不值錢,也不值得一提了。”
畫眉暗道:“我本想套問她幾句,沒想到竟是個一問搖頭三不知的。”又問及林錦樓作息,香蘭隻讓春菱答話,仍拈著針做活兒,多一句話都不說。
偏畫眉是個極有耐性的,東拉西扯了好一陣子方才告辭。春菱咬牙道:“姑娘真是的,把那長舌婦招屋裡來,嵐姨娘是怎麽沒的姑娘難道不清楚?一上來就問這個那個,好不討厭!”
香蘭笑道:“隨她問去,問一陣子沒回應也就不問了。”
待到中午,用罷午飯,鸚哥便來了。拿了自己親手做的兩色針線,先跟香蘭道謝,又和她閑話了一回。臨走時,香蘭送她花樣子並一包點心。知鸚哥如今艱難,又將零散的綢緞料子給了她幾塊。鸚哥自然千恩萬謝的去了。
掌燈時分,鸞兒又來,瞧出是精心打扮了的,身上穿了水紅的緞子襖兒,豆綠素梅裙子,翠綠的鴛鴦繡鞋。臉上勻了脂粉,發髻也梳得密密實實。鸞兒因跟香蘭生了嫌隙,萬不肯拉下臉子同香蘭說話兒。自打進了屋跟香蘭點了點頭便算做問好,繃著一張臉在椅上坐著。
她不說話,香蘭也樂得清靜,仍然埋頭做衣裳。春菱因書染的顏面,給鸞兒端了杯茶。問了兩句,見鸞兒仍拿著架子冷冷淡淡的,心裡不由冷笑,甩手便走。
屋裡一時靜了下來。
這正房鸞兒未來過幾次,四下打量,只見屋中的陳設比她上次來看時又有了變化。多寶閣上的玩器換了更精致金貴的,墻上多了幾幅字畫,簾子、坐墊、靠枕、椅搭俱是藕荷色的。已不是林錦樓愛用的靛藍、墨綠等重色。
香蘭坐在炕上飛針走線,坐得穩穩當當,仿佛她原本就該住在這屋裡,而自己卻是多余的,鸞兒頗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住的那間小房,雖也有些家具擺設。可如何能跟這裡比較,心裡又別扭。
香蘭偷眼看了鸞兒幾回,見她坐如針氈,一時換個姿勢,一時有把茶端起來吃一口,好幾回起身想走,卻又忍了下來。
香蘭抬起頭揉了揉脖子,小鵑便放下手裡的活計給她續茶。香蘭吃了一口,這一天她這兒倒是熱鬧。鸞兒最早來,不過投石問路,又想探她底細,一坐就坐了一個半時辰;鸚哥是專程來道謝的,不過坐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去了;鸞兒是最實心的,巴巴的來她這兒等林錦樓回來。
香蘭默默嘆口氣,鸞兒到底是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子罷了,她這樣心高氣傲,性如烈火,若是平日受了這樣冷遇,只怕早就勃然大怒了,如今卻生生忍著,打扮漂漂亮亮的端坐在這兒,隻為等個並不將她放心上的男人,委實也有些可憐。
正想著,便瞧見門簾子打開,林錦樓邁步走進來,滿口喊渴,進門便歪在炕上了,香蘭連忙收拾做了一半的衣裳,春菱趕緊去倒茶。鸞兒也趕緊站起來,剛想過來問好,哪知林錦樓根本沒瞧見她,伸手去拿香蘭做的僧帽,擺弄兩下,道:“喲,這是什麽玩意兒?你在這兒做什麽呢?”
這還是這些日子林錦樓頭一遭跟她說話。香蘭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見林錦樓嘴角掛著笑,仿佛春風得意的模樣,知他在外頭應是有了喜事,便道:“我師父過些日子就要做壽了,我做一身僧袍給她。”
林錦樓皺了眉,把那帽子扔到香蘭懷裡,道:“哦,原來你還會裁這玩意兒。你自打來,連個荷包都沒給爺做過,爺還隻當你不會呢。”說著拉香蘭的手在掌心裡摩挲,笑道:“趕明兒個給爺做個玩意兒,回頭賞你。”說著便湊過來要親她。
香蘭頗有些不自在,她鬧不清怎麽昨天還跟黑臉閻王似的男人,今兒個就能和顏悅色的跟自己說笑,仿佛之前的事都不曾發生過似的。她抬頭看見鸞兒白著一張臉站在那裡,登時就紅了臉,連忙推開林錦樓道:“我,我進屋拿東西。”一溜煙跑了。
林錦樓不悅,一扭頭瞧見鸞兒還站在那兒,不由奇怪,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鸞兒一時情急,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春菱正守在外頭,連忙進來道:“是香蘭姑娘請鸞兒過來陪她解悶……”
林錦樓點點頭,對鸞兒道:“香蘭讓你來你就來,她就是個悶葫蘆性子,有人能逗她說話也好,省得悶心裡悶出病,凈跟著爺較勁了。”
這話又把鸞兒氣得臉色煞白,過後又變成紅色,上不來下不去站在那裡,不知該應還是不該應,心裡頭氣苦,眼淚便在眼眶裡含著了。
林錦樓灌了一杯茶,又把春菱叫過來道:“晚上讓廚房弄點暖熱的,昨兒那個面不錯,今天再做來,桂花糕也好,去蒸一籠新的。”
春菱得了令便讓小么兒傳菜。
林錦樓又喝了一杯茶,扭頭見鸞兒還站在那裡,奇道:“你怎麽還不走?”
太累了,有點瘦,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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