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水自知是老太太不想葉張氏此時生事,便帶著人匆匆的回了靜思居,今兒的事有些亂,她需要好好的縷一縷思路,怎麽樣能把這婚事躲過去。
眼下雖然葉府把事情的決策放在了上卿府上,可其實事情絕不像老太太說的和葉張氏想的那般簡單,無論兩府如何的博弈,最終犧牲的都將是葉雲水的幸福,葉張氏今兒擺明了是非要她進上卿府不可,哪怕是去守活寡也要去,這是葉張氏的報復,可上卿府那邊現在估計在忙著如何把張宏從大牢裡弄出來,必定會找人跟世子爺說情,葉雲水倒覺得這件事的轉機就在於世子爺到底賣不賣張家這面子。
如果世子爺賣了張家這面子,張家必定會主動跟葉家提出取消婚約,畢竟張宏口出惡言說的是世子爺跟葉雲水,哪怕張家瞧著世子爺的面子,也不會再打葉雲水的主意,否則執意讓張宏娶葉雲水,那就等於打世子爺的臉。
可如果世子爺不賣張家這面子,恐怕張家惱羞成怒會逼著葉雲水嫁過去,畢竟有婚約在先,葉雲水就成了張家泄憤的對象,這就是張家要逼死她為止。而且根據葉張氏今兒的表現來看,張家必定會這樣做的。
哪怕這兩件事都未按照葉雲水所想一般出現,那麽今日的事恐怕大街小巷都已經傳開了,無論是誰對誰錯,最終的犧牲者還是葉雲水自己,這個時代的女人最怕成為妄議的主角,即便葉雲水沒有行將就錯一步,可她的清白也算是毀在這裡了,而這事情越是鬧的滿城風雨,世子爺放過張宏的可能性就越小,所以葉雲水想到這兒心裡已經涼了,她如今必須尋個辦法來退婚,否則她真要再一死抵清白了。
葉雲水下意識的摸了摸貼放在胸口處的那塊血玉麒麟佩,燃起的一個希望又瞬間被理智平複了下去,雖然她曾經救過的那人是世子爺,可一來世子爺不見得知道今日之事的當事人之一是她,二來,那日救他時,他那狼狽不堪的模樣絕是被人陷害險些致死,這就又涉及到一些秘事,誰知自己若貿然求取幫忙的話,會不會連小命都搭進去?
葉雲水已暗自決定,不到萬不得已時,絕對不能把這塊血玉麒麟佩拿出來,可眼下她還有什麽可用的資源?葉雲水正獨坐在小桌前想著,蘇媽媽端了點心和菜粥進來,“大姑娘,夜已經深了,花兒說你晚上沒用多少吃食,這會兒定是餓了。”
葉雲水瞧著滿臉擔憂的蘇媽媽強擠出一笑,舀了兩口菜粥,她瞧見蘇媽媽忽的想起了自己的外祖家,便問蘇媽媽,“媽媽,奶兄如今還在陳家的鋪子上幫工?”
蘇媽媽對葉雲水忽然提起陳家很是意外,“是,還是學徒。”
“陳家現在是哪位舅舅當家管事?”葉雲水自知蘇媽媽年輕時交好的朋友如今都成了陳府裡的媳婦子和管事婆子,她定是知道陳府的事。
“陳家的情況比咱們府上複雜的多,如今是二舅老爺當家,三舅老爺幫著打理三間鋪子,四舅老爺整日無所事事,你大舅母寡居在陳府的莊子上,
就在咱們府上莊子不遠,她也是個可憐的。”蘇媽媽提起這些事語氣中帶著些無奈。 “那如今府上是二舅母管內宅了?”葉雲水對這些個舅舅、舅母還真就沒什麽印象。
“是,你二舅母娘家兄弟如今在西北軍任指揮同知,從三品的官員,是陳府中妯娌中出身最好的,她的腰板自然要硬氣些,就是不太能容人。”蘇媽媽提起這位二舅母時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喜惡。
葉雲水心中已然有了個大概的印象,“我母親生前與哪位舅舅關系交好?與二舅家如何?”
“你母親生前與大舅老爺一家最好,與二舅老爺關系淡淡,不過四舅老爺倒是跟你母親關系很好,只是你母親嫁人時他還只是個小孩子。”蘇媽媽自知葉雲水問起此事的緣由,不由得多說了兩句,“大姑娘若是想找陳家幫忙,恐怕沒那麽容易。”
葉雲水自然知道貿然找陳家幫忙是不現實的,十幾年都未曾聯系過怎可能在這時出援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葉雲水的生母都去世十幾年了,指望著他們沒有任何利益的情況下幫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不過葉雲水也有她的辦法,眼下大概對陳府有一個了解,她心中自有一番計較。
葉雲水到桌案前提筆寫了兩封信,一封上注明是“大舅母親啟”,另外一封則是“四舅親啟”,卻沒有陳府當家二舅老爺的信。
葉雲水將兩封信分別放好,讓春月把花兒叫了來。
“大姑娘吩咐。”花兒自是個不多言多語的,這一點讓葉雲水非常滿意。
“你父親是府上的車夫?”葉雲水許了花兒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
花兒自是欠著身子搭了個邊兒,葉雲水問話她又連忙起來回話,“回大姑娘,奴婢的爹正是府上的車夫。”
“陳府的莊子他認得吧?說是與咱們府上的莊子不太遠。”葉雲水問道。
“應該是曉得的,容奴婢回去問了確切的信來回大姑娘。”花兒有些咬不準,不敢輕易的應下。
葉雲水對她這種態度十分的滿意,“你回去問準了來回我,如若他認得,我想請他幫我送一封信,不知可行?”
“大姑娘吩咐自是應該做的。”花兒雖未說明,可話裡話外都透著對葉雲水的忠心。
“行,你先去吧,這事兒先別對外人說。”葉雲水吩咐幾句就讓花兒回去了,蘇媽媽在一旁看著只有歎氣的份,葉雲水瞧見她那模樣卻是笑了笑,“媽媽您放心,這事情未必有您想的那麽嚴重,說起來您也得幫我個忙,您得讓奶兄進來一趟,幫我把這信想辦法送到四舅手上。”
蘇媽媽自然是應下的,“放心,明兒一早我就給他傳信。”
葉雲水自是放心的點點頭,眼下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眼下就只能等張家那邊傳來消息之後再做打算了。
二日一早,葉雲水剛起身正洗漱之時,去大廚房取早飯的小芳提著食盒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蘇媽媽不滿的斥了兩句,“慌慌張張的什麽樣子,讓旁人瞧見了許是又埋怨大姑娘馭下不嚴,奴才們沒規矩。”
小芳也顧不得解釋許多,瞧著是跑了一路回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大姑娘別惱我,實在是這事兒太急了,我去大廚房取飯就看到老太太院子裡的畫眉姐在等著我,說是讓我快些回來傳話,老爺早上剛出門就回來說今兒早朝上卿大人被禦史彈劾,教子不嚴, 縱子於寺廟佛堂之地行齷齪之事,著……著涅梁府尹嚴懲,張大人被罰半年俸祿,好像還要回家自省……”小芳有些急,“我就記得這麽多了,畫眉姐讓我快回來告訴你,我也沒聽完她後面說什麽就跑回來了。”
蘇媽媽的眉頭皺緊,臉上慘白的嚇的退後兩步,“大姑娘,這……這可如何是好?”
葉雲水也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鬧到了朝堂之上,恐怕她想善了的事是不太可能了,張家想必是把葉府給恨上了!
“媽媽別急,先去尋奶兄把信送去,其余的事容我想一想再說。”這事兒來的有些急,哪怕是葉雲水都有些不知所措,眼下的情形已經比她所預料到最壞的結果還要更糟一些,現在這事恐怕已不是她一個人的事,而是整個葉府的事了。
蘇媽媽立即著人去送信,花兒也被葉雲水打發去找他爹送消息,只有春月諾諾的跟在葉雲水的身後,看著她在屋中來回的踱步轉著,卻也只是乾著急想不出什麽辦法。
“春月,伺候我梳妝吧,咱們去老太太的屋子。”葉雲水坐在梳妝台前,臉上未曾有如此這般鎮定過,她已經想過了,如今事情鬧成這般狀況張府恐怕會拿葉家泄憤,而葉府只有把葉雲水推出去才能算了事,眼下就看老太太和葉重天如何選擇,如若葉家真有心思把她推出去平張家的憤怒,那她自是要動用那塊血玉麒麟佩求上世子爺為自己搏上一回,摸了摸胸口掛著的玉佩,卻不知這是她的保命符,還是她的催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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