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嶽得知肅郡王在太后薨前去過“安和宮”此事氣的連連跳腳發泄。
之前因太后獨寵秦穆戎,又為莊親王府爭權謀勢,葉雲水又在太后跟前侍疾許久,小家夥兒們接二連三的得賞賜,他還以為那南方總軍令牌落入秦穆戎手中。
孰料真是瞎了自己的眼,肅郡王居然在太后臨薨之前去過“安和宮”,那這令牌不在他那裡還能是何處?
本就覺得祈家人直接來宮中有問題,孰料這軍令的確就在宮中,他還真是沒有猜錯!
德妃與肅郡王保下兩條命,也整日深居簡出,卻沒想到真是能忍的住,居然這時候才暴露出來,難道太后如此關照莊親王府是在掩人耳目?其實在護這娘倆兒?
越想越覺得理該如此,秦中嶽氣憤的連連踹倒幾個凳子,卻又因腳疼,去踹一旁伺候的宮女!
雞飛狗跳、哭喊刺耳,孟玉欣則從外進來。
秦中嶽挑眉不理,直接往外走去,孟玉欣急忙上前,出言問道:“太子殿下這是要去哪裡?”
“連你都要管本宮?好生尋倆個人給本宮誕下子嗣便是,其余之事你少操心,敢再弄沒半個,本宮要你的命!”秦中嶽撂下此話便離開,孟玉欣忿恨的抿緊了嘴。
秦中嶽出了“安和宮”卻不知該去何處,站在宮門口左右來回的轉。
是去“永和殿?”還是去肅郡王那裡直接問妥那軍令之事?心頭有氣,想去抓肅郡王出來好生的審問一番,可肅郡王又在德妃的宮中,秦中嶽不能也不敢貿然前去。
思忖半晌,他便吩咐身邊的路公公道:
“去把太子妃叫來。”
路公公領命又怔住,“太子殿下,您這剛從宮中出來又……”
“快去,少廢話。”秦中嶽跳腳的著急,路公公也不敢耽擱,急忙轉頭回了“延慶宮”,沒多大會兒功夫便隨著孟玉欣一起出來。
秦中嶽看到孟玉欣,直接拽她到一旁,下令言道:“你去德妃那裡,看出肅郡王,不允他出去半步!”
孟玉欣睜大眼,急忙問:“這讓臣妾如何能做到?與德妃攀談倒是可行,肅郡王那裡臣妾怎麽管的著?”
“管你怎麽辦,反正看住他,絕對不允他走出半步,更不能接觸祈家人,聽到沒有?”秦中嶽這股子狠厲的模樣倒是嚇壞了孟玉欣,猶猶豫豫的也不敢不點頭,隻得答應著。
秦中嶽特意派人送孟玉欣去找德妃,而他則思忖片刻,往“永和殿”行去,這一路他都在思忖,該如何收攏住祈家人?
秦穆戎與葉雲水這一早起來便得知祈家人進宮的消息。
二人倒是坐在臨窗的榻前,要了點兒茶點果子吃著談起此事來。
不像在談朝政,好似在談家務,不過葉雲水仔細的思忖思忖,這手握重權之家不都能沾親帶故的扯點兒親戚關系?
依舊是家事,只不過這家事又升了個台階而已。
葉雲水啃著果子,聽著秦穆戎介紹著來此地的祈家四人。
“兩位表舅父,一位祈華震是南方軍總督,另一位祈華坤乃是總兵之職,兩位表兄祈紅光、祈紅利都乃南方軍中任職,雖官職不大,但都是說一句頂十句的主,特別是祈紅利,祈家都乃武將,而他卻出奇的是個文人,待你見過便知,祈家如此派人前來給太后叩禮,旁人誰都挑不出毛病,估計在此事上也用了不少心思。”
葉雲水點著頭,一位南方軍領總督到此為太后叩祭,誰還能挑出毛病?一位總督、一位總兵,外加兩個孫輩之人,已是足矣。
“妾身哪裡會見,還是世子爺自己見見便罷,這府裡頭可還有老爺子。”葉雲水自知祈家的心思定與莊親王爺不同路,話不投機半句多,誰會自個兒來找不自在?
秦穆戎搖了搖頭,篤定道:“如若宮中談不攏,他們便會直接登門,不會再拖。”
“老爺子那裡能允?”葉雲水驚詫相問。
她當初雖提議讓祈家人先進宮見過皇上,碰過一鼻子灰之後再讓秦穆戎與其相見,可卻沒深想祈家人會直接登門?
如若這般情況卻耐人深思,即便是單純的來見見莊親王爺,與秦穆戎相聊寒暄,但在外人眼裡,這不是跟莊親王府站了同一陣營,就是把莊親王府拉下水。
無論是明啟帝還是秦中嶽,都不會往簡單了想。
“他還能閉門不見?”秦穆戎嘴角揚起一分壞笑,笑意中帶了股子狡詐。
葉雲水立馬道:“爺這是想讓老爺子徹底的把心沉下來?”
秦穆戎點了點頭,“他其實也已沉心,只是觀念上還有點兒牽絆。”
葉雲水耳聽他如此之言,倒也覺如此。
自西北征戰歸來,再至太后大殯,秦穆戎將莊親王爺背回王府,這些小家夥兒整日到“翰堂”相陪,莊親王爺的身上早已看不出之前的怒威厲嚴,幾乎見他之時,除卻抱怨兩句藥苦難咽之外,都在咧著嘴笑。
不為秦穆戎思忖,也要為小孫子們打算,再見明啟帝這優柔寡斷之舉,莊親王爺定也從心裡頭起了變化。
什麽忠心為國,什麽忠孝嫡兄,都比不過他的親子,親孫。
但這種心態莊親王爺只是朦朧之狀,待真遇上與明啟帝有瓜葛之事,他依舊難斷,而秦穆戎讓祈家人直接入莊親王府,這明擺著是逼莊親王爺與明啟帝站了對立之上。
要說對立二字也不準確,如若秦中嶽不針對莊親王府,莊親王爺自不會有造反之心,何談“對立”?
葉雲水忽然警覺的一顫,她這般容易的就聯想到“造反”,這可是秦穆戎心底之意?
下意識的朝他看去,秦穆戎捏了她的小臉蛋一把,出言問道:“又想什麽呢?”
“在想爺有多大的野心。”
葉雲水沒避諱,從跟秦穆戎第一次初見、再到嫁他,如今已是整整過去幾年,可她好似從未感覺出秦穆戎的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
起初只是想在這王府裡站穩了腳,把世子之位穩住,如今別說是站穩更是一言九鼎,連莊親王爺的話都比不過他那般鏗然有力,但這一切,為了什麽?
人總沒有滿足之心。
那副大隱於朝、中隱於市、小隱於野、萬事不爭的境界不是尋常人能做得到的,葉雲水哪怕隻願閑雲淡雅的生活,隻願兒女齊福的日子,這也是貪欲之念。
生在這種人家的孩子,縱使你不爭不搶,那也是奢望,就好比祈善?
當初僅僅一個鎮國公的位子,就差點兒讓他丟了命。
都乃身不由己……
而秦穆戎到底想要什麽?葉雲水思忖這久都沒明白,而他也從未直言明示。
秦穆戎看著葉雲水那副認真的模樣,倒是淡笑著拿起個果子咬一口,反問道:“你覺得爺有多大野心?”
“妾身不知,”葉雲水搖了搖頭,“妾身不是未想,而是從沒想明白。”
秦穆戎敲敲她的小腦袋瓜,“不靈了?”
“不靈了。”葉雲水自嘲一笑,“爺可肯說?”
秦穆戎淡然思忖,口中道:“隻想活著。”
“如此簡單?”葉雲水問完,不由自嘲一笑,“爺說的也對,活著是不容易。”
她初次見秦穆戎時,就已是瀕臨死亡之境,如若不在那時相遇,恐怕秦穆戎也只有死路一條,縱使她是懂些醫的,救他那時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根本不知是否能緩過來,而那時,不過才是被王府的一個側妃下了手而已。
在此之前,他經歷的屢屢死境恐怕數不勝數,他不正是最想活著?
拋開之前不提,展望將來,明啟帝已是垂暮之年,莊親王爺也是活一日算一日,這兩個年老的如若真的故去,秦中嶽登基為帝,對於莊親王府來說,無疑是一把刀橫了脖子上。
雖然手攥西北兵權,南方總軍令,但這都是次要的,總不能與秦中嶽鬥一輩子,鬥到他死?可下一代呢?
兜兜、團子、豆子,這三個小家夥兒還未長大,現在能以小賣小,耍耍樂樂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可一旦年長幾歲,那些憂愁煩事接連而來……
活著聽起來很簡單,但其實乃是最難之事。
葉雲水沉歎口氣,秦穆戎則笑著拽她的小手,讓其坐到她的身旁,“放心,好死不如賴活著,老爺子那股子倔強勁兒我是沒有,那股子愚忠我也沒有,身不由己,我們為了活著,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話說的極其深邃, 葉雲水也不願再多琢磨,雖之前所談話題沉重,她倒是靜下心來,拿起糕點,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來,這般淡然相依相偎,恐怕是最難得的一份真情了。
此時皇宮的“永和殿”中,正在上演著一副子慈孫孝的大戲,參演者自然是明啟帝與秦中嶽二人,觀者便是祈家四人。
祈華震從軍多年,自幾歲起便拉弓騎馬,巡道狩獵,對這等狹隘醃臢之事自看不慣。
坐於一旁看著秦中嶽在一唱一和的訴說太后對他如何慈愛,對其如何看重,聽的直覺耳朵刺癢,皺緊眉頭,不停的用手剜著耳洞……
…………
PS:昨日聽書友說起有一位朋友的愛人也患了與琴律一樣的病症,三年癱瘓緩解,但暫時說話還不連貫,琴律慶幸自己恢復的快,可離去的病友、未安的病友又縈繞心中,心酸,眼睛濕潤……雙手合什,願所有的病人都能安康,痊愈,琴律在此為她們祈福!
-\**六九中文書友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