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個所謂的大少爺,曹敏敏躺在床上,看著頭頂處昏暗的天花板,因為長時間的拗哭導致雙眼有些紅腫,此刻只要稍稍的一個觸碰,就會帶著一股子刺痛,淚水便順著眼角落下,落在床單上惹出一抹水漬。
曹敏敏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怎麼做,還能做什麼,一輩子,為了能夠走上電視舞台,為了能夠成為最最頂級的藝人,她算計這個,算計那個,攀附李樂,投靠關錦儀,為的就是能夠有一個好的結果。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那麼努力,在娛樂圈中,自己做了那麼多常人不敢做,不想做,不願做的事情,自己都做了,骯髒到自己都看不過自己了,為什麼,為什麼還是比不上那些人,比不上安筱。
曹敏敏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那麼看不慣安筱,或許是因為安筱比她有天賦吧,或許是安筱比她運氣好吧。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在娛樂圈這麼多年,付出了那麼多,就算是攀附上了李樂,也只是一個十八線的藝人,自己從一個淪落的妓女變成拉皮條的老鴇子,也不過只是在一個新人導演的電影處女作裡打了個醬油。
而安筱呢,一出道就是大牌製作的電視劇《倚天》中出彩的配角,緊接著就轉戰電影圈,出演張玉成的電影,然後和白斐斐對戲,自己卻只能像個婢女一樣,緊緊的跟在她的後面。
在得知李樂看上安筱的時候,曹敏敏的心裡不僅沒有面對其他女人的吃醋或者憤恨的情緒,相反,曹敏敏的心裡還生出一種詭異的快感,李樂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曹敏敏還能不知道嗎?那完美的皮相之下,藏著一顆骯髒的心。
曹敏敏渴望這,渴望著李樂能夠和安筱在一起,曹敏敏很想知道,很想看到,一旦安筱和李樂在一起了,會被染黑,會骯髒到什麼地步。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安筱沒有被李樂那樣的表象,皮相所迷惑住,要知道,就算是自己,在面對李樂那樣的皮相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心動的,安筱,安筱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不過是個剛剛出道的小丫頭,怎麼會,怎麼會不心動。
為什麼,為什麼一切都不如預計中的那樣,明明是那麼觸手可及,明明是那麼完美的計劃,為什麼,為什麼安筱永遠都能夠逢凶化吉,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背後就沒有一個可靠的後台呢。
安筱……關錦儀……安筱……關錦儀……
曹敏敏心裡不斷的反覆念叨著這兩個名字,這兩個人在她的心裡,眼裡,腦海裡,用她願意,不願意的方式不斷地出現,她恨,她恨安筱的好運氣,恨安筱的實力,恨安筱的後台。她也恨關錦儀的勢力,恨關錦儀的背景,恨關錦儀放棄自己的同時還將自己打入谷底。
她雙目睜得老大,看著那黝黑的天花板,忽然,曹敏敏猛的拗哭起來,張開嘴,眼淚不住的,好似斷線的珍珠一樣唰唰的往下落,可是詭異的是,那樣拗哭卻沒有一點聲音,彷彿喉嚨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只是一絲一毫刺耳的哀鳴從喉嚨裡擠出,擺動的雙手瘋狂的拍打這床板,發出啪啪的聲響,終於,那聲音從堵塞的喉嚨中嘶吼了出來,傳出了天外。
好一會兒,曹敏敏整個人才安靜下來,眼角的眼淚似乎已經流乾了一樣,兩行淚痕彷彿兩道傷疤一樣掛在臉上,在黑暗中顯得猙獰可怕,那雙赤紅的雙眼之中帶著一股子瘋狂,整個彷彿隨時可能崩潰一樣,咧開嘴,露出一張詭異的笑臉,嘶啞的聲音在黑暗裡慢慢響起。
「嘿嘿,安筱,嘿嘿嘿,關錦儀,你們兩個贏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你們贏了」黑暗中,曹敏敏的笑聲變得十分的詭異,彷彿來自九幽之下的地獄的狂笑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曹敏敏掙扎的起身,整個人身子佝僂著,眼神帶著說不出來的癲狂,悲哀的好似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一樣,走到明亮的洗手間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看著自己狼狽的模樣,曹敏敏感覺自己蒼老的好似行將就木的老太婆一樣,蒼老的面孔,乾癟的手掌,血淋淋的站在現實的面前,彷彿無處藏身一樣。
曹敏敏伸手摸了摸自己乾癟已經開始出現皺紋的面孔,在手掌觸碰的那一瞬間卻整個彈開來了,好似被電擊一樣,不敢置信,曹敏敏全然不敢置信這鏡子中的人,會是自己。
顫抖著手,曹敏敏終於將手上覆上了面孔,感受著不再精緻光潔的肌膚,感受著手掌在粗糙乾癟的肌膚上滑動的觸感,原以為自己早已經流乾了所有眼淚的曹敏敏赫然發現,鏡子中那個狼狽的女人,眼角的淚水再一次落了下來。
曹敏敏的面孔不由的抽動起來,嘴角抽搐著,讓原本已經醜陋到了一定地步的鏡中人看起來越發的面目可憎起來,曹敏敏伸出手,輕輕的落在那冰冷的鏡面之上,似乎想要觸碰一下鏡子中的自己一樣。
可是那面鏡子好似一層屏障一樣,硬生生的阻攔了曹敏敏的觸碰,忽然,曹敏敏變得激動起來,整個人像是繃緊的一根弦絲一樣,彭的一聲斷裂開來,帶著爆破的力量,猛的砸在鏡子上。
「啊~~」曹敏敏瘋狂的砸著玻璃,嘶啞的聲音哀嚎的帶著不甘,「啪」的一聲,整個鏡子碎裂開來,血液一點一點的從她的手掌上落下,滴在那碎開的鏡子上,那一抹嫣紅瞬間侵染了曹敏敏的雙眼。
看著那彷彿鏡子一樣碎裂的狼狽面孔,曹敏敏鎮定了下來,雙眼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安靜,安靜的有些可怕,慢慢的伸出手,握住那塊沾染著鮮血的鏡子碎片,似乎手掌已經感受不到痛楚了一樣,結束了是吧,已經結束了是吧,既然已經結束了,那就轟轟烈烈的結束吧,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就當是為自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