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面孔,那張面孔,安筱到死都不會忘掉的面孔,在這一瞬間,安筱只感覺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結了一樣,整個人呆愣在那裡,握著報紙的的手那樣的用力,整個報紙都變的扭曲起來。
這邊的張雨晴本來還要說些什麼的,看著這樣的安筱頓時一愣,「筱筱,你怎麼了?」
聽到動靜,傑森也是抬眼看過來,只見安筱的一張小臉煞白,原本明艷的妝容此刻半點血色都沒有,一雙薄唇此刻帶著輕微的抖動,整個人的呼吸都加重了,一雙晶瑩的眸子此刻帶著驚恐,憤恨,絕望的看著報紙,那目光彷彿要透過報紙一樣。
來不及多想,傑森一把拋開手裡的報紙,湊到安筱跟前,「安安,安安你怎麼了?」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傑森還順著安筱的目光落在了報紙上,卻見報紙上除了一張關錦儀的照片之外什麼都沒有。
安筱沒有理會傑森的詢問,或者說,現在的安筱根本沒能聽見傑森的話,一雙眼死死的盯著報紙上的照片,準確的說,死死的盯著照片上那個面無表情,手持一把黑傘,站在關錦儀身邊好似保護神一樣的凶煞男子。
那個面孔,那張面孔,安筱永遠也忘不了,怎麼可能忘的了,那昏暗的監獄裡,那只有在正午的十分才能有一道陽光從那不過碗口大小的監牢窗口處傳來的陰暗潮濕的監獄,那個從黑暗中走出來的身形,安筱怎麼能忘,怎麼會忘。
安筱的呼吸越發的急促起來,從一開始只是稍稍加重,到後來整個人已經是大口大口的喘氣了,傑森見狀連忙拿開她手裡的報紙,雙手搭在她的雙肩之上,擔心的看著她。
「安安,安安,你到底怎麼了?安安,安安,你看看我啊,安安。」
可是安筱似乎完全聽不到傑森的話一樣,哪怕是手上的報紙已經被扔到一邊去了,一雙眼還是死死的盯著那張照片,那份報紙,一雙杏目瞪的有些可怕。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好似兩軍對壘之時的戰鼓一樣,聲音越來越大,好似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一樣,安筱的身子不斷的向前傾,向前傾,似乎想要再一次去看一眼那張報紙,那張照片一樣,可是身子就是不聽使喚,冰冷冷的,似乎不是自己的一樣。
看著那被拿開的已經看不清楚的照片,安筱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什麼東西爆炸開了一樣,那種爆裂的情緒通過那雙被無數人稱讚的雙目絲毫不加保留的迸發出來,那種恐懼,憤恨,好似不斷燃燒的火焰一樣,讓一旁的傑森和張雨晴都愣住了。
就算是化成灰了,安筱也能記得,那張黑暗中面無表情好似機器一樣的面孔,就算是化成灰了,安筱也能記得,那雙黑暗中泛著寒光沒一絲情緒的眼睛,就算是化成灰了,安筱也能記得,那一把匕首是怎麼刺入自己的心口的。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張面孔,監獄陰暗的角落裡,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張面孔,用那一把尖刀,好不猶豫,乾脆的好似折斷一棵小草一樣的,刺進了安筱的胸口,讓安筱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就是他,就是這張面孔,一刀,凌厲的一刀,沒有死過的人是不可能體會到那種感覺的,殺人,或許很簡單,可是被殺,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對於安筱來說,死亡的那一瞬間彷彿一生那麼漫長,所有的觸感似乎都在一瞬間被放大,世界清晰的有些可怕。
安筱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的死亡能有那麼漫長的痛楚,為什麼死亡不是一瞬間的消亡,就算是現在,安筱還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鋒劃破熾熱的胸膛,刺進那火熱的心臟猶如冰川破開岩漿一樣爆裂的觸感,那種無法形容的痛楚讓他整個世界徹底失去了光芒。
可是哪怕是心臟被刺穿了,死亡卻並不是一瞬間的,安筱不知道那種痛楚應該如何形容,也不知道那種痛楚能夠如何忍受,當自己的身子盤捲,扭曲,掙扎的時候,當自己艱難瘋狂的看著那張沒有表情的面孔,沒有情感的雙目的時候,那種不甘,那種憤恨,那種恐懼。
當看到自己胸口不斷噴湧而出的猩紅的鮮血好似那火山蓬髮的岩漿一樣源源不斷的流出的時候,安筱才第一次知道,原來,人還能夠有這麼多的鮮血,那將身上灰色的囚服浸染成黑色的血液好似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樣,一步一步將人代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暗,那燃燒的身軀,燃燒的理智,是安筱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的光芒。
她忘不掉那張面孔,哪怕重生了這麼久,在午夜夢迴,在淒冷的月光中被驚醒的時候,她也不止一次的想過,為什麼,為什麼這人會殺掉自己,自己要是碰到了這人,會怎麼做。
可是當真的看到這人出現的時候,安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理智去想那麼多,什麼理智,什麼冷靜,此刻都已經拋到了九霄雲外之中,看著這張面孔,安筱心裡只有不斷升騰的恨意。
安筱演技有多高,給人的震撼有多強,此刻,透過那雙雙目折射出來的恨意,怒火,悲鳴就有多麼強大。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安筱整個人彷彿一隻受傷的母獸一樣,在和對手對峙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猶如風一樣的躥了出去,好似廝殺的凶獸一樣撲向那張落在地上的報紙,彷彿那不是一張報紙,而是黑暗中那道陰冷的光芒一樣。
「安安!」
傑森大喊了一聲,一把抓住了幾乎有些瘋狂的安筱,這樣大的聲響卻是瞬間引起了全劇組的注意,這個時候傑森也顧不得會不會引起什麼騷動了,幾乎是想都沒有想,一把將安筱攬住,那強有力的雙臂好似兩根鋼筋一樣,死死的將她禁錮在了懷裡,用頭輕柔小心的貼著安筱的頭,讓她能夠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