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的煙花古巷之中,一汪潺潺的涓流在月下靜靜的流淌著,映襯著水中波光粼粼明月的,是一座水邊的花樓,古舊的建築搭配著新式的霓虹燈,頗有幾分不倫不類的感覺卻透著一如以往的奢靡。
花樓鄰水之處,男男女女歡聚一堂,歡聲笑語,絲毫不因外界的戰火而有半點不同,大堂之中,一個身穿暗紅色旗裝繡著大朵大朵紅牡丹的窯姐滿目春情,流轉在眾多男人之中,一顰一笑都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忽然,一陣輕微的歌聲順著水流的方向傳來,期初聲音極小,似有若無的樣子,可是緊接著歌聲漸漸大了起來,聽起來似乎只是毫無意義的哼唱,卻令人忍不住將目光投注過去。
這就是《潘的後花園》的開場,不論是靜夜中的花樓還是那絲似有若無的歌聲,都彷彿一根繾綣的絲線一樣,緊緊的束縛住所有的注意力。
一艘小巧的烏篷船隨著潺潺的水流輕輕飄動而來,只聽彭的輕輕一響,烏篷船撞到河岸邊停了下來,烏篷船上的帷幕輕輕掀開,帶著一陣清脆的銀鈴聲,一隻白如玉的手從那烏黑的烏篷之中伸了出來。
有人說,最美的瞬間就是美好破碎的那一瞬間,此刻,這支肌膚白淨,指甲修剪的圓潤仔細好似晶瑩玉片一樣的手掌,手指彎曲自然,動作輕柔似乎不足盈盈一握一樣。
聲音帶著一絲慵懶,近乎從喉嚨間隨意哼哧出的聲音帶著一股子目中無人卻又理所當然的傲慢。
「柔兒,過來。」
「卡」隨著這一聲傲慢的嫵媚語氣落下的同時,一個卡字將所有人從那股水鄉中的溫柔鄉里帶了出來。
鏡頭中的曹敏敏此刻頓時白了一張臉,雖然早在試鏡的那一天就已經見過了安筱的演技,可是到底只是試鏡,雖然安筱壓了自己一頭,可是到底也只是壓了一頭而已。
可是現在,不過才拍了一幕,曹敏敏就感覺自己被完全壓制了,前一刻還是自己的主場,可是下一刻,只是一首沒有曲調,沒有辭藻的隨意哼唱和那一支手掌,居然就將自己所有的橫挪伎倆一一壓制,這種演技,自己也只不過在一些老戲骨和影帝影后的身上見過,可是安筱,她有這個實力嗎?
不管曹敏敏是怎麼想的,這一條是這麼過了,作為第一條能夠一次過,無疑是個好兆頭,導演邱傲也是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剛剛拍攝的那一幕,眼裡湧起的是熊熊的奮鬥之火,這是自己的第一部電影的第一個鏡頭。
看著近乎完美的鏡頭,邱傲臉上浮起激動的潮紅,一時之間克制不住自己心裡湧動的激情,不過邱傲也明白,自己這個狀態怕是拍不出很好的作品來,當即說道:「全體注意,休息十分鐘,十分鐘拍第七場。」
雖然已經死死克制了,可是邱傲話中隱藏著的激動還是抑制不住,不過所有人都沒有說什麼,說起來這裡的攝像師也好,燈光也好,很多也都是第一次坐到主要的主導地位上,雖然不至於邱傲這麼激動,可是現在的心情也無疑是亢奮的緊的。
看到安筱拍完了這一條,一旁的助理朱迪連忙湊了過來,拿著一把小扇子,絲毫不記得現在的時節是寒冬臘月就衝著安筱扇著,一臉緊張的說道:
「怎麼樣怎麼樣,熱不熱,緊不緊張,要不要休息休息,還是背背詞,我想想,我想想,下一場是斐斐姐的戲,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還是喝口水。」
「朱迪,朱迪。」看著比自己還緊張,滿頭大汗的朱迪,安筱不得不打斷了她。
「啊,怎麼了,你說。」聽到安筱的話,朱迪連忙閉上了嘴,一雙眼緊張的看著安筱,似乎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朱迪的背後都被汗濕了一樣。
看著這樣的朱迪,安筱不由搖了搖頭,輕聲道:「朱迪,拍戲的貌似是我吧,你幹嘛這麼緊張。」
「緊張麼?」朱迪乾笑的看了安筱一眼,「有嗎,我有緊張麼,拍戲的是你我怎麼會緊張呢,哈哈,哈哈哈。」朱迪拿扇子扇了扇風,乾笑了幾聲。
看著都要同手同腳的朱迪,安筱不由笑道:「如果你不緊張的話,現在應該還是冬天吧,你拿著一把扇子真的合適嗎?而且如果我是你的話,應該可以看得出來現在我已經凍得不行了吧。」
聽到安筱這麼說,朱迪搖著扇子的手就是一頓,這才注意到因為拍戲的緣故,這個時候安筱穿的只是一件薄薄的旗裝,雖然安筱既沒有打寒戰也沒有起雞皮疙瘩,甚至整個人站在那裡一點沒有被凍著的感覺,可是只看她微微犯紫的嘴唇就知道,她現在一定很冷。
朱迪頓時好似被火燙了一樣,連忙把手上的扇子一扔就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了下來給安筱披上,一邊幫她穿衣服一邊說: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你要不要喝杯熱水,還是咖啡,熱可可,要是奶茶,我想想,我想想,我好想準備了熱粥你要不要喝一點。」
看著朱迪又一次慌了起來,安筱不由皺了一下眉頭,朱迪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今天是怎麼了,難道第一天和自己進組所以有些緊張了。
想到這裡,安筱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進組的時候也是這樣,緊張的不行,整個人總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注意所有人的動靜,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錯過了什麼或者得罪了誰。
想到這裡,安筱不由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輕輕的拍了拍朱迪,輕笑道:「好了好了,朱迪,不要緊張,沒事的,只是拍戲而已,你以後會習慣的,好了,我們去那邊休息一下好了,對了,把我的手機給我,我想補個……」
「手機上什麼都沒有。」安筱的話還沒有說完,朱迪卻頓時好似被火燙了一樣整個人跳起來說道,聲音之大頓時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