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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年代久遠,雖然金軒發現沐的id資料中有篡改的痕跡,但過往的資料大都已經湮滅了,想要恢復非常困難,因此便暫停了這方面的調查,改而尋找別的突破口,比如醫生資質鑒定協會之類。只是這些資訊非常瑣碎,需要長期的篩選和整理,一時半會很難有系統的結果。
所幸沐對巫承赫看上去沒有惡意,明著嚴厲,私底下卻十分回護,金軒也就沒有太著急。
季考過後,敦克爾大6迎來了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節,雙子城下了第一場雪,天氣變得冷冽而清爽,而醫學院的“天氣”,也因為院長的“認真管理”變得又冷又爽。
沐說到做到,自從上次全院講話以後,就勒令所有人嚴格執行各項規章制度,大到教學管理,小到餐廳衛生,一旦違背,嚴懲不貸,搞得學生和教師們都是叫苦連天,就連最初告狀的藍瑟小姐,也覺得後悔不迭。
巫承赫算是學生裡比較循規蹈矩的了,也撞了好幾次槍口,有一次因為病理課作業沒有寫自己的全名(他寫了姓),被全班通報批評;有一次因為吃飯剩了半杯果汁,被餐廳列為“最不歡迎的人”之一;還有一次因為上課沒別校徽,被罰了二十聯邦幣。
他這樣的老實人都能中這麼多標,別人就更不用說了。大家都覺得日子有點過不下去,偏偏還挑不出毛病來——沐都是按院規處置的。所以大家只能咒駡當初寫院規的簡直是個腦殘。
除了這個,巫承赫其他方面的生活倒是十分順利,自從拿到出入實驗中心的許可權以後,他每天都要進去轉一圈,記錄自動清掃機的工作情況,順便各種摸魚。雖然他上輩子已經上過一次八年醫科了,但畢竟隔了幾百年,科技發展不能同日而語,需要補充的知識,尤其是應用醫學方面,還有很多。
第一次週末摸到實驗室加小灶,他就遇到了沐,當時他正在一具高年級生用過的cpr機器人身上尋找治療漏洞,剛剛嘗試把思維觸手伸進機器人顱腦,就感覺一股冷冽的氣息從身後逼近,接著,便是沐低沉的聲音:“找到問題了嗎?”
巫承赫嚇了一跳,急忙將觸手撤回來,睜開眼:“院院院長!”
沐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道:“是精神性刺激引起的大腦左側半球皮質層反射。”
“哦哦。”巫承赫忙調動全息內窺系統掃描cpr機器人的左側半球皮質層,可惜半天也找不到他說的問題,剛要請教,就聽沐嗤笑一聲:“找什麼!我說的又不是cpr,我說的是你!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為什麼一看見我就結巴了?”
巫承赫頭上掛下一滴冷汗,這才知道他剛才不是在指導自己,而是在嘲笑自己的結巴——人類的語言中樞是受大腦皮質層控制的,右撇子是左腦,左撇子是右腦,一旦受到驚嚇,皮質層就會條件反射導致結巴。
“我我我……這是他們用過的,歸零之前我稍微觀察一下。”巫承赫一看見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皮質層,繼續結巴道,“對不起我違反了規定……”
“腦幹病灶沒有徹底清除。”沐冷著臉打斷了他,道,“系統亮紅提示手術結果不完整,病人可能會在一到兩年內復發。”
“呃?”巫承赫一愣,才反應過來這次他是在說cpr機器人,忙將腦幹部分的三維投影擴大,果然發現腦幹下方有一個微弱的紅點在閃爍。
“這個位置離腦幹太近了,一旦微粒子光刀切入過深,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微米,都可能造成腦部永久性傷害。”沐扳著他的頭教他觀察病灶,幾乎把他的臉塞進了全息系統裡,“所以一般醫生對待這種病例都會比較保守,寧可一次不處理完,等它復發,也不敢冒進。”
巫承赫上輩子對腦外科接觸不多,但也知道這個道理,試探著問:“所以他們這樣處理也是有道理的?”
“是啊,很有道理,這樣醫生承擔的風險相對就要少得多,萬一切多了,下了手術臺病人身體癱瘓或者失去記憶什麼的,他們會有大麻煩。”沐鬆開手,道,“所以這世界上醫生很多,但合格的不多,大多數站在手術臺邊的,其實是雜碎。”
巫承赫囧,兩輩子還沒聽過這麼兇殘的地圖炮,順了順頭髮,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吧……他們也是為病人好,大腦畢竟不比別的,保守一點是好事。”
“嘁!”沐冷笑一聲,道,“保守?什麼叫保守?在手術臺上,保守的實質是無能!是對病例無法全面掌控的無能!”
“可、可是儀器的精確度是有極限的,任何人都無法做到百分百掌控病灶。”巫承赫不知不覺和他辯論起來,“比如內窺系統,比如微粒子光刀,都有最大精度限制……”
“如果要完全依靠機器的話,我們要醫生幹什麼?”沐反問,“我們大可以用ai替代醫生,它們的精度完全可以與光刀匹配,比人眼人手不知道要精確多少倍。”
巫承赫啞然,科技經過近千年的發展,人工智慧已經相當發達,很多簡單的診斷和手術這年頭都是用ai機器人操作的,但高精度的手術依舊要靠人類來進行。和上輩子很多科學家斷言的一樣,再精確的ai,在很多方面也無法替代人類。
“出色的醫生,最寶貴的特質是直覺。”沐說,“直覺是一個綜合的概念,包括知識、經驗、天賦,等等等等。一個合格的醫生,站在手術臺上的時候,必須能用自己的直覺主導整台手術,控制全場。”
他用一根指頭戳了戳巫承赫的頭:“雖然你動的是手,但真正運行的是這裡,明白嗎小子?”
“呃。”巫承赫被他戳得後退了一步,道,“知道了。”
“這只是普通cpr機器人,模擬的是正常人類,事實上我們還會遇到很多異能者病例,他們的大腦構造更加複雜,涉及很多人類無法掌控的高緯結構,如果只依靠儀器的話,還不如讓他們直接去死。”沐接著說,“還有嚮導,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的大腦像個多維度迷宮,對那些混飯吃的雜碎來說,簡直就是災難。”
巫承赫點頭,異能者標本他還見過兩個,嚮導因為太罕見,即使阿斯頓醫學院這種地方,也是沒有標本的。
“所以想要成為一個出色的醫生,必須學會鍛煉自己的大腦,光靠動手是不行的,那是屠宰工。”沐關閉了cpr機器人,看著巫承赫若有所思的眼神,眉端一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出來的話卻還是那麼戳心窩子,“算了,以你的智商我幹嘛要跟你說這些?真是浪費感情。大多數人的天分能混成個雜碎就不錯了。所以作為蠢貨不要對自己要求太高,否則會當機的。”說著兜裡掏出幾枚聯邦幣扔給他,“去吧,幹點你能幹的,跑跑腿兒,給我買一份營養素,再加一杯咖啡,剩下的錢給自己買點菠菜汁補補腦子,每次看見你茫然的表情我就覺得這學校簡直就像是個廢柴集中營!”
巫承赫已經習慣了他的各種打擊,泰然自若地說了“謝謝”,拿著錢去找自動販售機。沐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修長的手指彈了彈cpr機器人的腦門,自言自語:“資質好,基礎也好,就是還太嫩了。話說他哪裡學來那麼多古老的手法?簡直像是詐屍的木乃伊……”
從那之後,巫承赫發現自己只要去實驗室,十次裡五六次都能遇上沐。沐每次都會先對他冷嘲熱諷一番,然後仔細給他講解,最後例行公事地打擊他幾句,再以扔他一臉錢的方式請他吃頓飯。有時候週末給高年級生加課,沐還會讓人把巫承赫叫去,以打雜的名義讓他站旁邊看著,遞個東西清理個檯面之類,順便旁聽。
至於他破壞院規私自使用實驗室資源的事兒,沐直接選擇性失明,絕口不提。
巫承赫感激他對自己的提攜,但同時越來越疑惑,沐對他的指導看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但時間長了還是能看出針對性,那就是對直覺力的鍛煉。而作為一名嚮導,直覺力基本等同於意識力,經過沐的指點,巫承赫明顯感覺到自己對意識力的應用上了一個臺階,思維觸手的敏感度也有了大的提高,以前看高年級生的實驗作業需要很久才找到問題,現在批改起來簡直比代課老師還要快。
巫承赫不知道這是歪打正著,還是沐一開始就是有計劃的,如果是後者,那簡直令人毛骨悚然——難道沐已經看出他是個嚮導,才採取這樣的方法指導他嗎?
而這種指導方法沐又是怎麼總結出來的?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又怎麼有能力指導一名嚮導提高意識力?
這念頭令巫承赫心驚肉跳,他開始刻意打聽沐的情況,和傳說中一樣,院長大人是一個工作狂,每天不是呆在辦公室就是呆在實驗室,要麼就是去附屬醫院巡診。他沒有親人,沒有情人,也沒什麼朋友,不和任何人過度接近,也不參加任何社交活動,就連和他最接近的秘書以及副院長,也只知道他校內的宿舍,不知道他校外的住所。
他的生活如此簡單又如此神秘,簡單,是因為他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在工作,神秘,是因為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時間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巫承赫有時甚至懷疑他會不會也是一個嚮導?因為只有嚮導才會如此避諱和任何人接近,正常人,哪怕是異能者,都不可能像沐這樣孑然一身,連金轍那樣的獨身主義者,還給自己養了個金軒呢。
但他最終又推翻了自己的懷疑,嚮導不可能生活在醫學院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別的不說,光隱藏量子獸就是個大問題。而且成年嚮導遇到相容者會散發資訊素,沐已經四十九歲了,不可能幾十年都不發情,除非他把自己給閹了。但他申請了人工受精,這說明他的身體是正常的,並沒有抑制生殖能力。
也許他只是個怪人而已……巫承赫最終只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時間緩慢滑過,轉眼間一學期就要結束了,臨近期末考試的一個傍晚,巫承赫接到了尤娜的電話,漢尼拔統帥結束了在仙琴座的軍事演習,來首都向總統彙報工作,讓他明晚去下榻的酒店見面。
小半年沒見便宜爹,巫承赫對他的印象都有點模糊了,剛開學那陣他們還通過幾次話,後來漢尼拔去仙琴座做封閉式演習,他們就再也沒有聯繫。
第二天下午下課,巫承赫換了衣服,搭公車去漢尼拔下榻的帝國大酒店,這裡是聯邦軍團下設規格最高的酒店,有著嚴密的保安系統,所有外放的軍政高官回首都都會住在這裡。
走進套房的時候馬婁已經到了,正坐在窗前的沙發上和漢尼拔說話。半年沒見,漢尼拔沒什麼變化,看上去還是那麼威嚴,精神奕奕。
“夏裡,過來讓我看看你。”巫承赫一進去,漢尼拔就站了起來,微笑著向他招手。
“爸爸。”巫承赫面對他很自然就這麼叫了。漢尼拔嘴角微笑更深,健壯的雙臂一伸就將他抱在懷裡,用力摟了一下,道:“唔,怎麼這麼瘦,功課很忙嗎?”
漢尼拔穿著淺灰色便裝襯衫,身上有好聞的須後水的味道,巫承赫禮節性地回抱他,半天卻等不到他鬆手,心頭不禁浮上淡淡的違和感,身體略有點僵硬。漢尼拔不動神色地吸了口氣,鬆開他,在他左頰輕輕一吻,像年長的父親溺愛幼小的兒子一般,摸了摸他的頭,道:“倒是長高了不少,更像個男子漢了。”
巫承赫至今不習慣西方式的吻面禮,下意識地摸了下臉,笑道:“我一向很男子漢的嘛。”
漢尼拔還沒說話,馬婁先嗤笑了一聲,道:“下次說這話之前先照照鏡子吧。”
巫承赫早料到他要嘲諷自己,這次有備而來,從包裡掏出一盒昨晚勒令金軒烤好的葡式蛋撻:“上次的餅乾還喜歡嗎?給你專門帶了蛋撻,很好吃的喔。”
馬婁黑線,蛋撻這種超高脂肪的點心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毒藥!但他身後的吃貨獰貓已經像見了親人一樣撲了過去,繞著巫承赫的腿轉圈圈,不時試探著用前爪去夠他手裡的盒子。
“不……不用了。”馬婁掙扎著說。獰貓石化,繼而大怒,“嗷”地一聲撲了回來,一臉“敢拒絕我就neng死你”的表情,齜著尖牙,發出“唬唬”的聲音。
馬婁被它氣了個倒仰,又不能真把它掐死,怒目對視片刻,咬牙去接盒子,儘量保持高冷的表情:“算了你都帶來了,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吧。”
巫承赫慈祥地笑,握著盒子不鬆手:“不用謝。”
這完全是提醒,馬婁磨了磨牙,只好道:“謝謝!”巫承赫這才鬆手:“說了不用了嘛,這麼客氣做什麼。”
漢尼拔看著兩個兒子鬥智鬥勇,忍不住大笑,道:“好了夏裡,別難為馬婁了,他們期末有體能考試,必須控制飲食。”他當年也是阿斯頓大學戰略學院畢業的,很清楚學制。
巫承赫笑嘻嘻坐到一邊,道:“少吃一點沒關係,不吃的話看看也是好的。”
馬婁瞪他一眼,盡力壓制著想要造反的吃貨。漢尼拔笑著放出自己的黑栗雕,讓它去幫忙安撫兒子饑餓的獰貓,道:“巴隆兄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應對得很好。”轉向馬婁,道:“下次無論做什麼,只要是涉及夏裡的,你必須事先和他溝通,不要自作主張。”
馬婁不情願地道:“知道了。”
漢尼拔又轉向巫承赫:“你脾氣太好,以後遇上事情多和馬婁商量,免得吃虧。雖然這裡是首都,我畢竟是遠航軍統帥,不需要我的兒子忍氣吞聲保全自己,明白嗎?”
在馬婁那裡巫承赫已經領略了遠航軍的強硬作風,乖乖道:“知道了。”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漢尼拔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問了幾句他們的學習,對馬婁道:“你的院長是我的老朋友了,我跟他談過你的學習,他對你的評價很高。”
馬婁嘴角按捺不住往上翹,道:“期末我會繼續努力。”
“很好。”漢尼拔拍拍他肩膀,對巫承赫道,“你那裡,你們院長我不大熟,問了幾個戰友,也說和他搭不上話。他對你怎麼樣?”
沐那樣的性格,恐怕即使在醫學界能和他說上話的人也不多,別說軍界了,巫承赫道:“他對我很好,很照顧。”
“唔,要不然我直接請他見個面吧。”漢尼拔到底還是不放心,叫秘書來,“尤娜,替我約一下沐院長,就今晚吧,一起吃個飯,聊一聊。”
尤娜稱是,他又道:“對了,以加百列第一醫院院長的名義給他帶個問候,就說歡迎他去加百列做學術交流。”
“是。”
巫承赫對他的邀請並不看好,沐那個人出了名的高冷,除了業界著名專家的聚會,其他應酬一概不參加,就算是遠航軍統帥,恐怕也請不動他老人家。
出乎意料,幾分鐘後尤娜就回來稟報:“已經約好了,沐院長說他一小時後到。”
巫承赫驚訝極了,連馬婁也一臉意外。漢尼拔點頭,道:“時間剛剛好,那我們等等他,你去預約餐廳吧。”
“是。”尤娜頓了一下,提醒道,“統帥,夫人臨走的時候給藍瑟小姐捎了禮物,還說過請您照看一下她,晚宴要不要請她一起?”
“不必了。”提起坑爹小姨子,漢尼拔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有她在恐怕會破壞大家的心情,回頭我會跟夫人解釋的。禮物你叫下麵的特勤給她送過去就好了,不必帶去我的問候。”
尤娜應了一聲,走了。漢尼拔道:“夏裡,她投訴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下次她再這麼不懂事,你來告訴我,我讓莉莉茲去跟她說。大人的事情有大人處理,你不必過度遷就她”
巫承赫對這姑娘其實一點感覺都沒有,論殺傷力她連巴隆兄弟都不如,無所謂地道:“沒什麼。”
馬婁不好指責自己的小姨媽,但一向對藍瑟小姐非常不滿,聽他這樣說,鼻子裡哼了一聲,道:“你真是個聖母。”
漢尼拔橫了他一樣,道:“人和人不同,夏裡心胸寬闊,這是他的優點。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必過度分散到那些不值得注意的事物上,馬婁,這一點他比你要做得好。”對於巫承赫的倔強他知之甚深,有些人表面上看起來軟糯乖巧,事事退讓,其實只是不屑於為瑣碎的事情浪費精力而已,在原則性的事情上,往往比那些表面上剛強的人更加堅持。
馬婁對他今晚多次表揚巫承赫有點不滿,但還是很虛心地接受了父親的教導:“知道了。”
一個小時以後,沐如約到來,他仍舊是一身標誌性的黑,黑襯衫黑西褲黑皮鞋,只打了一條深藍色的領帶,顯得稍微有了點亮色。
漢尼拔完全沒想到作為院長他居然這麼年輕,錯愕了一下才與他握手:“感謝你抽時間過來,夏裡說你很忙,我還怕打擾你工作。”
“正好有時間。”沐的態度破天荒地溫和,嘴角甚至帶著一抹罕見的微笑,“謝謝你的邀請,統帥。”
漢尼拔看著他的臉,有一瞬間的恍惚,遲疑道:“我們在哪裡見過嗎?院長先生,我怎麼覺得你很面善?”
沐但笑不語,少頃馬婁看了看巫承赫,道:“我怎麼覺得你們有點像?”
漢尼拔看向巫承赫,恍然道:“怪不得,夏裡長得跟院長先生還真有點像……請問你是哪裡人?”
“是嗎?還頭一次有人這麼說。”沐眼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道,“我從小在敦克爾首都長大,大學以前生活在約克市。”
“哦,夏裡是在遠航軍出生的,那應該是巧合了。”漢尼拔沒有糾結這個,微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