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二十度的低溫,對凝脈期武者倒不算什麽,只要運轉真元,就可以驅散寒氣。可是那些丫鬟小廝們就苦了,他們可沒有修為,在這樣冰天動地的寒風中站著,不一會兒就凍的瑟瑟發抖。
然而聯合商會的規矩很嚴,他們雖然凍的不行,卻不敢跺腳搓手來取暖。
這時候,幾個丫鬟端著葡萄、甜點走過來,小臉凍得紅撲撲的,盤子上已經落滿了雪。
衛一檢查了一下水果,點心,點點頭,示意她們送過去,而就在他一揮手的一瞬間,他身體猛地一僵,不可置信的望著不遠處的水榭樓台。
那樓台已經空空如也!
“這……大人呢?”
“嗯?”衛二,衛三聞聲望過去,也是懵了。
“怎麽回事!?”
四個侍衛慌了,展開身法狂奔過去,卻見樓台中歐陽荻花已經消失了,張奉先倒在一旁,生死未知。
這一下,幾個侍衛心中都湧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他們就守在這裡,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歐陽大人呢?被劫持了,還是……”
衛一話說了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其余三人都是心中一凜,如果歐陽荻花死了,他們也就要面臨七玄谷的嚴厲處罰!
衛一伸手一探張奉先的鼻息,還有氣,撐開他的眼皮一看,衛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眼珠已經消失了,只剩下眼白!
“快……快匯報給武府,用長距離信息傳送陣告知總宗。歐陽大人出事了!”
其實,在歐陽荻花死掉的一瞬間,七玄谷就得知了消息,如歐陽荻花這樣的宗內重要人物,都會有自己對應著的本命玉牌。
人一死,不管距離多遠,玉牌都會碎裂。
守衛玉牌室的弟子聽到玉牌碎裂的聲音,微微一怔,看了看玉牌編號,點燃了一張傳音符。
此時。在七玄谷的後山一座洞府之中,一個身穿黑色練功服的中年人正盤膝靜坐著,他披散著頭髮。長發黑白相間,一直垂到腰間,中年人的臉冷漠如岩石雕刻一般,隨著他運轉真元練功,從他身體竟是傳出了隱隱的鬼哭聲。一股股陰寒之氣從他體內傳出,在他周圍的地面上,迅速的結了一層寒冰。
此人正是歐陽荻花的叔叔歐陽博延,也是七玄谷合歡宗長老,先天初期高手。
“呼!”
一團火焰在歐陽博延眼前燃燒,玉牌室執事的傳音響起在歐陽博延腦海中。
“什麽!?”歐陽博延猛地睜開雙眼。眼睛中寒光肆意,“誰殺了我侄子!”
下一刻,歐陽博延化成一道幻影衝出洞府。轉瞬間來到玉牌室,玉牌室執事早已經在此等候,他雙手托著一個托盤,在盤子中放著歐陽荻花的本命玉牌,此時玉牌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紋。證明歐陽荻花已死。
“敢殺我侄子,無論是誰。我要他生不如死,全家來償命!”
歐陽博延眼中滿是煞氣,二十年前,歐陽博延尚未突破先天,他與歐陽荻花的父親一起外出執行任務時遭到追殺,兩人拚死一戰,歐陽荻花的父親身死,但也重創了對手,歐陽博延因此才僥幸保全性命,所以他一直視歐陽荻花為親生兒子一般,盡可能滿足他的一切需求,有時歐陽荻花因為好色而辦出一些得罪世俗界權貴的事情,歐陽博延也統統幫侄子壓下來。
七玄谷並非鐵板一塊,七大分宗各管各的事情,由於修煉功法的差異,他們本人的性情也差別極大,常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七個大長老彼此之間的關系實在不怎麽樣,連七玄谷谷主也指揮不了他們。
合歡宗雖然隸屬七玄谷,但根本不怎麽受製約,歐陽博延作為合歡宗長老,權勢極大,有他的庇護,歐陽荻花幾乎可以為所欲為。
歐陽博延這樣護著自己的侄子,可是現在,他卻死了!這觸及到了歐陽博延的逆鱗,九泉之下,他無臉見他的大哥。
“準備神風雕,我要去天運國!”歐陽博延冷然下令,他已經下定決心,就算把天運國翻個底朝天,他也要找到殺害侄子的凶手……天運城,白氏家族——
天運城白家,世世代代在朝中為官,家族每一代都有人中文舉,可謂是書香門第,百年望族。
白家的大多數族人以文為主,負責編修文史,審閱奏章,打理朝政。
到了白家現任家主白元培這一代,白家更是達到了鼎盛,白元培二十五歲便狀元及第,四十五歲官至侍郎,二品大員。
不過,在重武輕文的天運國,三年一出的狀元甚至遠不如半年一出的七玄武府考核第一名來的榮耀,朝廷宰相也不如十大將軍位高權重。
所以白家一直以來,在天運城地位不算太顯赫。
然而到了白元培的孫子孫女這一代,卻出了意外,那就是白元培的嫡孫女白靜雲,竟然有驚人的四品上等天賦。
白靜雲的父親是一個完全沒有武學天賦的文人,母親是三品上等天賦的武者,白靜雲能有如此天賦,實在是難能可貴。
因為這個原因,從小到大,白靜雲在家族中地位超然,加上她美麗的容貌,很快便成了天運國的天之驕女,引來無數女孩的羨慕嫉妒,還有男子的傾慕。
可是,在白靜雲十五歲那一年,她公主一般的生活卻終結了。
在外遊歷的歐陽荻花看中了白靜雲的美貌和出眾天賦,要娶白靜雲為妾。
白家不願意,然而歐陽荻花是直接向皇帝提的親,而後皇帝下了聖旨,金口玉言,白元培怎能不從?莫說是歐陽荻花的權勢比皇帝都大,就算是皇帝。看中了哪個大臣的女兒,要收為嬪妃,大臣都不敢不從,何況歐陽荻花的叔叔還是七玄谷的長老,擁有廢掉皇帝,另立新皇的恐怖權力。
所以白元培隻得答應下來,可是白靜雲的父親卻竭力反對,歐陽荻花的妾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了,女兒嫁過去根本等於跳進火坑!
然而,再怎麽反對也改變不了白元培的決定。
白靜雲的父親只是一個文弱書生。身體原本就不好,常年臥病在床,正巧趕在這時候突然就病逝了。
按照天運國的傳統。父親死,嫡系子女需結廬百日,守孝三年,歐陽荻花是提親,而不是強收爐鼎。也不能破了這規矩,所以這一門親事就拖下來了。
現在,守孝期即將過去,歐陽荻花卻來到了天運城成為了新任七玄使,這讓白靜雲心生絕望之感,想當初。歐陽荻花還沒有出任天運國七玄使的時候,白家已經無力反抗他的提親了,現在。歐陽荻花擔任七玄使,地位相當於太上皇,白元培一個小小的侍郎,結果可想而知。
白靜雲借口外出歷練,躲了一個多月。現在還是無奈回來,面對這躲不過去的命運。
她已經好多天沒去武府了。大多數時間都呆在了房間裡,這天早晨,白靜雲起床洗漱,房門被敲響。
“靜雲,開一下門。”
是白元培的聲音。
白靜雲歎了一口氣,對這個為了家族利益,最終把自己推出去的爺爺,她談不上恨,但也沒有太多感情。
尤其是父親過世後,她對白元培更加的冷淡了。
“進來吧。”白靜雲平靜的說道。
“靜雲,怎麽沒吃早飯啊?”白元培盡量讓自己笑的和藹一些,以此來掩飾他的心虛。
“沒胃口。”
“飯總是要吃一點的,我一會兒讓廚房給你做點點心,讓人送來。”
“不用了,我還要休息一會兒。”白靜雲今天實在不想跟白元培聊下去,因為她不用想也知道白元培為什麽而來。
“那個……”白元培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我知道,關於提親的事情……”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白靜雲的聲音很冷淡,提親只是好聽的說法,按照天運國的習俗,男子是一夫一妻多妾製,一般來說,只有明媒正娶的妻子才有提親一說,納妾根本就不算提親,就連皇帝娶妃子,也不算提親。
她很清楚,指望爺爺一個小小的侍郎反抗新任七玄使是不可能的。
白元培一句話被堵回去,只能乾笑,“那個……再過半個月,十皇子雲親王殿下在府上舉辦一個宴會,嗯……這是請帖……”
白元培苦澀的搖了搖頭,從懷裡拿出一個燙金請帖。
白靜雲看了一眼那帖子, 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雲親王的宴會,必請歐陽荻花,這幾個月,十皇子已經隱隱的得到了歐陽荻花的支持,而反觀太子殿下,因為林銘的不辭而別,威望大打折扣,有很多抱著觀望態度的勢力,已經轉向十皇子一方了。
“我不去!”白靜雲的聲音冷冰冰的。
“靜雲,可是……”
“我說過,為我父親守孝三年!三年素食,三年素衣,三年不嫁!在此之前,我不想再見歐陽荻花!你若我再逼我,我寧死不從!”
白靜雲說到這裡,滿臉決然之色,白元培嚇了一跳,要是白靜雲真的尋了短見,那麽他不但丟了孫女,也會惹怒歐陽荻花。
他急忙道:“靜雲,靜雲,你冷靜點,不去就不去了,我這就去稟報雲親王殿下……”
白元培說到這裡,突然面前燃起一道傳音符,聽到中傳來的信息,白元培頓時呆若木雞,歐陽荻花……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