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轉而到賀斯梵身上,用同等態度,連笑容都絲毫不差。
“再點一些。”賀斯梵隨口說。
兩人皆是心思通透,未在賀南枝提起昨晚別墅的小插曲。
林驚鵲入座後,輕柔地拿過菜單,細細在上面看了一圈,隻給自己點了份小餛飩。
她剛抬頭,發現賀南枝那雙漂亮不像話的眼眸盯著自己。
不由地笑了下,輕聲問:“嗯?”
“你這額頭。”賀南枝指了指創可貼的位置,略有疑惑。
林驚鵲衣下有多處重摔之下的瘀痕,能靠面料嚴嚴實實藏住,額頭上的,就算靠出神入化的化妝技術,離近了看也很容易被看出破綻,她索性沒藏,見問了,就給出合情合理解釋:“你住的別墅樓梯太窄,昨晚燈又暗,我不小心磕到了額頭。”
沒等賀南枝繼續問,又平靜地垂眸一笑:“昨晚你是被謝總提前約走了?”
怎麽話題又回到原點了。
賀南枝不敢去看賀斯梵冷颼颼的眼神,心虛作祟地又喝了一口牛奶。
等喝了五六口時,快見底時。
賀斯梵一副被拖欠八百萬的模樣,又給她無情續杯。
賀南枝抿了下唇,索性自暴自棄道:“不行了,再喝我就吐奶了。”
她坦白昨晚是鴿了兩位,跑去跟謝忱岸在得月台待了一晚上。
這走向跟賀斯梵想的有所差別,忽而,將視線看向了姿態氣定神閑的謝忱岸。
立馬就被賀南枝怪叫打斷:“啊啊啊,你不會是以為我們兩個去開房過甜蜜二人世界了,讓你獨守在別墅樓下等一晚上吧?”
賀斯梵以沉默回答。
確實如此。
林驚鵲低頭喝了口熱茶,也輕輕笑了起來。
賀南枝被噎住半響,弱弱地說:“你們思想真不單純。”
*
她所言非虛,吃了七八分飽的時候,就被謝忱岸修長的手指扯過兩張餐巾紙,慢條斯理地擦拭乾淨唇邊的奶漬,隨即從椅子裡拉了起來。
賀南枝還在懵懵懂懂的,耳邊聽到他跟賀斯梵說:“她唱戲曲精神亢奮到現在,一夜沒合過眼,白天還要錄製節目,先讓她回去補眠。”
“嗯,我送她回去。”
“不勞煩。”
兩個男人堂而皇之的商量著先怎麽饒過她這條小命,等養肥一點兒在秋後問斬。
賀南枝怔了兩秒,下意識去抱住林驚鵲的胳膊:“我要師姐陪。”
半個小時後,別墅的三樓客房裡。
門窗的紗簾被拉上,遮掩住了外面明媚的光線。
賀南枝回來後,只是脫掉了身上的長裙就朝床躺了下去,纖弱雪白的身子幾乎被重重疊疊的薄綢被子淹沒,只露出小半邊側顏,睫毛在如上等玉質的肌膚上方微微垂閉著。
林驚鵲事先跟節目組導演打好了招呼,暫時別上樓驚擾。
她定好鬧鍾,隨即坐在床邊,安安靜靜地看著陷入沉眠的賀南枝。
六歲拜師學藝,小腦袋瓜頂著一碗水,夏日炎炎的挺著背站在院裡,落一滴下來,就要被師傅拿戒尺挨下手心,疼到只能用銀杓子舀綠豆粥喝。
八歲跟暴脾氣的祝白夢拉幫結派,跑到隔壁街裁縫店萬大爺的家裡尋他曾孫子的仇,被聞風趕去勸架的柳成竹揪著小辮子回來。
十二歲沿街賣茉莉花手串的老婆婆在寒冬雪夜去世了,膝下沒有孫兒送終,她答應萬大爺會給那字母都認不全的不成器孫子安排個雙語國際學校念書,非讓做了一輩子唐裝宮廷式衣裳的大爺,戴著老花鏡給老婆婆連夜做件壽衣。
後來萬大爺的孫子搖身變成了整天說英文的精英范人士,祖孫的日常溝通也成了難題之一。
十四歲獨自在戲台上唱了很久,卻始終在後段句差了點火候,生生唱了數日也破不開這個狀態,於是將扇子一扔,跑到了台下窄窄的樓梯後方嚎啕大哭。
等她尋來安撫的時候,只見賀南枝紅著眼說:“師姐,我不會唱戲了。”
林驚鵲看著她哭到素白衣領都被一層細汗沾濕,又白又稚嫩的脖頸浮著光,可見是使了全身力氣,忍不住輕笑:“你先出來。”
賀南枝從紅木樓梯的空隙爬出來,髒兮兮的就往她懷裡撲:“師傅騙我,她說過我是最有天賦的小弟子,可我是個大笨蛋——”
這種害怕天賦毫無預兆變得乾涸的恐懼感,讓她嚇個半死。
正哭得傷心,柳成竹從廚房走出來問她:“中午吃五圓蒸雞還是燉人參湯喝?”
賀南枝抬起哭花卻漂亮過分的小臉蛋,咽了下口水搶答道: “五圓蒸雞。”
一旁有師兄弟們吊兒郎當調侃:“小鯉兒,你還是很有食欲啊。”
鍾靈叔拎著新鮮的草魚邁進來,爽朗的笑聲傳遍了後院:“吃飽了才有力氣嚎啕大哭,我隔著三條街都聽到了,還以為你和丁扶黎那小兔崽子打架又輸了。”
“啊啊啊——我又要哭了!!!”
有賀南枝的提前預告,大夥兒笑得更肆意囂張了。
林驚鵲抱著懷裡軟軟的少女,也笑,偶爾抬頭望著榕樹的茂盛枝葉,炎熱的夏日無聲來臨,就如同一抹金色火焰燎過飄在空中的紅綢,燃燒起了透著幼稚誓言的墨跡,仿若一縷夢境倏忽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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