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等他神清氣爽的洗漱完,一身筆挺整潔的西裝走出來。
那身姿矜貴自若,完全沒了在床上偏執欲極強的禽獸勁兒。
還真是能裝腔作勢。
賀南枝膝蓋窩沒力氣,使喚著他:“幫我穿衣服!”
謝忱岸去衣帽間為她挑選了一套毛絨領子的白色刺繡衣裙,襯得輪廓極清豔的臉蛋只有巴掌大小,烏錦的長發披散下時,精致得仿若是個雪做的古典洋娃娃似的。
等穿好,他拿了一瓶溫熱好的牛奶塞到賀南枝手中,隨即將她抱下樓,塞到了車裡。
“我鞋沒拿。”
賀南枝從裙擺伸出嫩色的腳尖,輕輕踹了一下男人西裝褲。
謝忱岸低垂眸色幾秒,又轉身,從善如流地迎著細碎雪花往別墅裡走。
賀南枝拆了吸管,小口地喝著,正閑著無聊,便隨手點開光滑如鏡的顯示屏。
原是想挑首歌聽聽。
誰知纖白的指尖上下滑動了半天,歌單裡只有收藏一首。
她點開,低低傳來的悲情又透著性感音色裡,續上了先前被謝忱岸強行關掉的部分。
緩慢地,絲絲入耳:
That I was falling fast, falling fast
我淪陷得實在太快了
But you never noticed
可你不曾察覺我的心思
-
賀南枝怔然片刻,換了一種心境去聽,感受與當初截然相反。
歌曲,還在往下播唱:
Thank God I waited
多謝上帝 我選擇了等待
Thank God that I waited
是冥冥之中主的指引讓我為你守候
Cause my love never faded
我的愛意不曾有半分消減
It was always you
那個人一直都是你
Yeah it was always you
是的,我的命中注定就是你
……
一曲結束,她卷翹眼睫輕垂,將音量一格格往上加,又反反覆複的聽。
直到玻璃窗外男人挺拔的墨色身影逐漸清晰靠近。
寒風卷著熟悉冷香而入。
賀南枝轉過臉蛋,眼眸如同含水一樣烏黑剔透盯住開車門的他。
謝忱岸先將鞋子給她穿上,如玉的指骨握著她腳踝肌膚稍頓,似乎察覺到她要哭的樣子,偏冷玉清霜的質地的嗓音低緩溢出薄唇:“是牛奶熱過了?把你燙了?”
賀南枝搖頭,突然就往他懷裡撲:“謝忱岸。”
這刻,她感覺塵世雜音都消失了。
隻想緊緊抱住這個讓人又愛到死又恨到磨牙的男人,話哽在喉嚨口很久,努力壓著一點兒泣音說:“這個除夕我待在賀家哪裡都不去,換我等待你,等你帶著聘禮上門,不許遲到,一分鍾一秒鍾都不許!”
謝忱岸摸了摸她露在毛絨衣領那張吹彈可破的小臉蛋,平靜無波的瞳孔蘊著極淡笑意:“南枝。”
“嗯?”
“牛奶灑我一腿了。”
“——”
賀南枝被細碎淚意沾染的睫毛格外烏黑,下意識朝他西裝褲定格住幾秒,發現牛奶濕跡就跟什麽似的,在那昂貴黑綢的料子泛著一圈白。
謝忱岸注視著她這副軟而旖旎的模樣,用磁性低緩的語調詢問她意思:“下午再送你回賀家,回婚房睡一會?”
沒關嚴的車門透著冷風,與車廂內暖氣對著吹,賀南枝卻驀然感覺心口很熱,咬著唇,半響才慢吞吞的點了頭。
*
很快迎來了除夕夜。
每一年賀家老宅都很熱鬧,要像往常那般,賀南枝身為家中金枝玉葉,規矩不改,肯定得陪那些德高望重的老祖宗們聽一場又一場老掉牙的戲。
然後在數著壓歲錢和滿滿一屋的新年禮物中度過。
今年她反而悠閑了下來,坐在走廊搖椅上,像個貓兒似的喝著奶,看著母親和管家傭人們忙著布置老宅,掛著喜慶的紅。而父親這邊,原定元宵節和謝家把宴請賓客和聘禮的事宜提上日程,結果除夕夜剛過,謝忱岸就表示想大年初二就定下來。
“左右也就十來天。”顧青霧蔥白纖指端著杯茶喝一口,又遞給丈夫,略微皺起眉說:“他還怕夜長夢多,婚事黃了不成?”
賀睢沉就著抿了口,潤過茶水的嗓音溫淡動聽:“大年初二也是個黃道吉日,比元宵節那日更吉。”
“哥哥。”
“青霧,當年我娶你的心情也亦如他這般,一日過的如一萬年,十日在旁人眼裡轉瞬即逝,在我眼裡,不見你,度日如年。”
珠簾門外的笑聲未停,顧青霧看著他那雙含笑眼,很輕易就被說服了。
初二的清晨。
宅院外天光初亮,便被鞭炮聲和各種喜慶的喧鬧聲吵醒。
賀南枝臉貼著枕頭,習慣想賴床一會,卻忽然想起今天是什麽重要日子,瞬間就從熏著香的蓬松被子裡坐起,門外恰好老管家也來提醒她。
說是謝家和賓客都陸陸續續登門了——
賀南枝清軟慵懶的聲音啟唇問:“謝忱岸來了嗎?”
“姑爺五點天未亮,第一個敲開了老宅的門。”
老管家和藹的嗓音透著笑意,讓坐在床幔內的賀南枝略臉紅,本來他突然把下聘的日期提前,就害得她在家中走到哪兒,都會引來一記隱晦含笑的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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