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藍纓都在連續一個月裡陪著謝忱岸極端自我虐待模式的加班到通宵,會了卸妝貼面膜護膚,勉強秘書團這些男人有幸看到她素顏,手提筆記本擱在了圓形茶几上,人 是懶洋洋地側躺在沙發裡:“我全家死光,要是因工死亡,親屬撫卹金都沒有人領,命比地裡的小白菜還苦。”
一旁新招聘進秘書團的盛祈還沒被職場無情蹂躪/躪過,向來是藍纓說什麼就信以為真什麼:“謝總是安排給你什麼秘密任務嗎?這麼危險啊?”
「……」
藍纓白而纖細的手指扯下面膜,穠麗的臉蛋透著股子清純的精緻感,面無表情地說:「閱讀能力這麼差,你是怎麼考進跟我同一所頂尖商務院的?畢業 證書不會是P圖的吧?”
盛祈被羞辱了,瑟瑟發抖不敢吭聲。
藍纓啪嘰一聲將面膜丟在垃圾桶,又抽了紙巾擦拭著手:「就算天塌下來我也必須睡一覺,不然就把我連帶床墊從這十層樓的陽台扔下去, 一死百了。”
結果沒等她回自己客房,書房的門緩緩打開。
牆壁燈光呈冷調的寒白,照映著謝忱岸那張清晰的側臉輪廓,只見他垂目掃了下在客廳的數位西裝革履秘書,隨即,落下言簡意賅的一句話:「把明天工作 延遲,我回泗城一趟。”
下秒。
那裹在冰冷西褲裡的筆直長腿邁開,徑自消失在了門口處。
藍纓略有遲疑了秒,又很快反應過來,語速極快叮囑懵逼在原地的盛祈把行程表的工作重新整理一遍,該推掉的貴族宴會就去推掉,然後踩著細 高跟,拎起外套就趕緊跟了上去。
謝忱岸回到泗城,以謝家的權勢想要掌控一個人的行蹤現狀,是簡單不過的事。
但是他沒有派人一十四小時盯著賀南枝,賀家也沒有,皆是默契地放任她在娛樂圈當個普通身份的小藝人,不搞特殊資源待遇,沒有躲在暗處的視線 窺探著,讓她自由生長。
橫店的環境過於簡陋,賀南枝搬著小凳子坐在樹下,單手托腮跟經紀人豎起耳朵聽著跑龍套的小演員八卦著劇組奇聞,在快聽到隔壁王導某一年在 偏遠地區拍戲,每到午夜時分房門就會被敲響。
聽聲源,還是從門內緩緩敲響時。
她漂亮眸子寫滿沒見過世面這幾個字,一直扯著小演員問:“紅衣女鬼上門索命?”
小演員斜眼過來,卻被賀南枝美若天仙的容貌驚艷兩秒,都忘了說後續。
譚頌雙手環臂:“肯定是有人想來潛規則導演!”
小演員回過神:「哦,是導演不講衛生愛喝酒,把沒喝完的酒瓶隨便扔在角落頭,半夜老鼠偷喝,醉到忘了自己什麼品種就往門衝,想出去幹 死院子裡的狸貓。”
“——”
遠處,導演扯著嗓門喊開拍了。
不到片刻。
烏泱泱的群演一哄而散,只有賀南枝和譚頌還吹著西北風蹲在原地,兩人對視幾秒,隨即,他先從口袋掏出煙盒和打火機站起,說 :“我去隔壁問問不講衛生的王導,有沒有什麼屍體角色給你演一個。”
“小公主殿下的團體體驗生活,看來很悠閒啊。”
在遠處低調的私家車內,透過墨色玻璃,正將賀南枝百般無聊開始數樹根螞蟻的畫面看得一清一楚,藍纓調侃了聲,又轉頭看向後座姿態沈靜 的男人。
謝忱岸精緻眉眼間毫無半分笑意,無悲無喜注視著前方。
看到她偶爾托腮凝望碧藍天空上方懸著如潔白羽毛的一片片雲朵,挽起的衣袖露出半截雪白手腕,上面空空如也,許是時刻謹記普通演員的身份,自覺改掉了在家裡起床 吃個早餐,都得從梳妝台挑一件剔透精緻的珠寶纏繞在手上。
賀南枝眉眼彎彎愛笑,連路過的阿貓阿狗都會給一抹笑容。
劇組的群演們都喜歡排隊說故事給她聽,偶爾她也會分享戲曲的趣事,就這麼從白天看到太陽落山,賀南枝又在橫店混了一日,到點就收起 小凳子收工了。
謝忱岸吩咐司機遠遠的跟,別被她察覺到,一路護送她回到公寓。
到了樓下。
藍纓說:“謝總,你不上去跟小公主殿下打聲招呼嗎?”
車廂內安靜許久。
直到謝忱岸端坐著的身形彷若被照射進來的路燈勾勒得線條無比冷硬,一動就轟然原地裂開時,才從抿緊的薄唇溢出話語:「她最不願見的,是 我。”
謝忱岸不想再看到賀南枝那雙靈動含笑的眼眸裡,再看到他後,一寸寸的冷冷清清下來。
他們如今像隔著太平洋的時差,但是無論賀南枝在哪個劇組客串,謝忱岸每一周都會神秘低調的回到泗城,回到與她真正距離相隔十米遠的地方。
他的行蹤除了藍纓掌握外,無人知曉,連國際新聞媒體報道都是寫他始終待在倫敦。
賀南枝被公司安排的那套公寓,在她住進的第一晚,連整棟樓的房主都已經悄然變成了謝忱岸,她因為拒絕名利場那套潛規則,星紀不再給 被雪藏的小藝人支付租金,她只好自己加房東的微信支付。
加上的那一晚。
賀南枝禮貌地詢問他銀行卡帳戶,等了三天,黑白頭像的房東回了一句話:「退房結算。」
後來,賀南枝私下跟譚頌嘀咕咕:“世上還是有好人的,我房東不收租金,說退房再結算。”
譚頌:“可能房東看你是明星,賭你以後會成為一線大明星,不怕你賴賬。”
賀南枝捧著手機:“頌哥,你沒有愛心。”
譚頌頓時化身為沒有感情冷血的工作機器人,捲起劇本敲了她小腦袋瓜一下:「對,我很冷酷無情,別對你那神秘不見人影的房東星星眼了,快給我把這劇本 內容滾瓜爛熟背好,好不容易接到的戲呢。”
“十分鐘殺青的戲,要背一萬字???”
賀南枝垂下眼睫幾秒,又驚訝的抬起:“我是要一口氣巴拉巴拉朗誦完嗎?”
“片酬一萬。”
“唔,一萬字而已,背書是我強項!”
…
在橫店很好找到像賀南枝這種便宜的小演員,卻很難找到這種仙系顏值的。
所以時間一久。
譚頌又常拿煙跟導演打成一片,間接性給她接了不少客串戲份。
賀南枝回到公寓的時間也越發少,偶爾一次下雪天回去,打著出租車,白色的羽絨服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像個笨拙的漂亮小企鵝似的,等抵達地方上樓 ,才發現走廊的聲控燈壞了。
原地跺了幾次腳也沒見亮,賀南枝只好掏出手機點亮,跟深夜當賊一樣拿鑰匙開門。
累到極致往沙發一趟,心想得讓譚頌有空換下燈。
第一天雪天。
她又像個笨拙的漂亮小企鵝一樣,結束完橫店的拍攝,回到了公寓。
這次一進走廊,聲控燈又好了。
賀南枝開門進屋,褪去纏繞的厚軟圍巾和羽絨服,先去浴室泡完舒服的熱水澡,裹著白色棉質睡袍習慣往沙發一趟,點開手機時,恰好看到公寓群 裡有人說:
「救命!!!我今天五點鐘起來晨跑,在電梯裡偶遇見了一個神顏級別的神仙男人!!!」
「姐妹,你上沒上啊?」
「我想上啊,但是他一看就有主了。」
「???」
「早上五點,拿著燈泡上樓,一看就是哪個租戶小姐姐家的絕世好男人。」
……
賀南枝指尖稍頓了秒,心想莫不是房東找了人來修走廊上的聲控燈了?
這個困惑在她腦袋裡不過夜,次日譚頌說給她接了個活,就是偏遠了點兒,要做綠皮火車三天三夜才能抵達地方。
賀南枝一向都是自家經紀人有什麼工作安排,就照做不誤。
她也不抱怨,覺得拍戲的日子清苦點外,也挺有趣的。
兩個超級大的黑色行李箱塞得滿噹噹的,等到了火車上,譚頌目瞪口呆的看她拿出兩床蠶絲被時,頓時自我反省,留下兩行淚:“對不起,我不該節約 經費給你買硬座——”
「沒事啦。」賀南枝將墨藍色蠶絲被遞給他,漂亮的眉眼之間浮現著柔和笑意:“車廂裡多熱鬧。”
相較於她這邊,一門之隔的硬座車廂彷彿兩個世界。
隨行的西裝革履精英們都不解為何自家老闆,要來體驗做綠皮火車,卻也只能拿上件和筆記本手提跟上來。
謝忱岸坐在正中間,冷灰調西裝將他襯得宛如被造物主精心雕刻的石像,在煙火氣息最重的地方,也沒有被沾染上一絲,袖口露出的腕骨青色脈絡清晰可見,不緊不 慢地翻閱著件。
可是半天,一字都未入眼。
在空服員偶爾打開推門那瞬間,謝忱岸墨玉眼眸才能看到另一個熙攘車廂內,彷彿隔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賀南枝背對著他坐著。
而她對面,譚頌自掏腰包請她吃飯盒。
特意多加十塊錢,譚頌吃素菜,她吃大雞腿套餐。
三天三夜的路途中。
在最後一站的時候,謝忱岸才攜帶一行精英打扮的秘書格外低調下了綠皮火車,格格不入的俊美身形,也消失在了重重洶湧人群裡。
回到倫敦。
他依舊是自我虐待模式的工作,到夜晚時分,便用酒精麻痺自己神經。
躺在床上,只要雙眼緊閉,腦海中便會浮現賀南枝撕咬著他的肩頭,恨到極致的字字裡,都透著輕軟哭腔:「謝忱岸明明是你奪走了我 清白,我討厭你討厭你,這輩子都討厭死你了!”
午夜夢回醒來,薄汗浸透了黑綢的睡袍,緊貼在他胸膛,空調冷風一吹,甚至勾勒出了清晰的腹肌線條。
謝忱岸幾秒沉寂過後,壓抑著欲裂的壓抑情緒,將手機拿了過來。
點開螢幕,去查看國內的天氣預報已然成了他習慣。
當謝忱岸看到賀南枝所處的偏遠地區有暴風雨時,素來冷淡的神情上瞬間秒變,直接掀開被子起床。
…
“三天時間,這回誰陪謝總做綠皮火車?”
外面,藍纓正召集秘書團的同事們抽籤決定,不忘搞個小動作時,緊閉的主臥房門忽然打開,幾道視線齊齊望過去,目睹謝忱岸難得沒有穿戴整齊,一邊披上 黑色大衣外套,一邊語調淡漠的吩咐安排私人飛機。
藍纓隨便朝戴眼鏡的那位一指:“這次你陪謝總去。”
“為什麼是我?”
“你不合群,就你戴眼鏡了。”
「……」她這個理由完美到,在場數位菁英人士都一致贊同。
賀南枝客串的劇組是在拍攝年代戲,環境刻苦不說,入住的賓館環境很差,上好的房間早就被導演和主演們佔據,謝忱岸從倫敦飛到這裡,一下私人飛機十來 分鐘,就如天氣預報般,暮色濃稠的夜裡開始電閃雷鳴了。
他給了賓館前台老闆娘高額的封口費,成功問到了賀南枝的房號。
破舊簡陋的走廊上,燈光昏暗,綠色牆壁上貼著過時歌星海報,以及窗戶搖搖欲墜懸掛著,彷若一陣強風刮過,就會從一樓砸下去。
謝忱岸此刻已經不再是那個重度潔癖完美主義,當修長的手握住銀白門把,想推開眼前這扇門,公頃刻間又猶豫了下來,他低首,俊美的面容被模糊光暈籠罩 著,神情看不分明。
外面雷響得震耳欲聾,他連呼吸都是靜到無息,聽著門內的一絲聲響。
只要聽到賀南枝哭一聲。
縱使被她厭惡,他也會推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謝忱岸冷白指節已經冷硬,緩緩地鬆開。
到午夜,賓館斷電,所有燈光瞬間熄滅。
他就坐在門前,純黑色的大衣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雙腿隨意敞開,修長手指掐著根煙,明明滅滅的猩紅火焰成了窄小環境下的唯一光芒。
直至早晨六點左右。
謝忱岸一身彷若浸透了寒意的修長挺拔背影離開賓館,樓梯光線幽暗,他步伐邁得極快,與拎著熱騰騰的米粥包子譚頌擦肩而過,難以言喻的頹廢又冰冷氣勢讓人 打了個寒顫。
不等多窺視一眼,已經消失在視線內。
譚頌給自己加戲:“這賓館五十塊一晚,怎麼可能出現個冷艷高貴氣質的男人,該不會是撞鬼了吧!”
他趕緊跑上一樓,隨即,無意中看到走廊上離賀南枝房門最近的地方扔了一堆煙頭。
瞬間又皺起眉頭:“日,哪個變態在我家大美人門口抽煙。”
賓館室內,賀南枝正懶洋洋的起床洗漱,烏錦般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頭都沒梳,見譚頌進來,清軟著聲音說:“唔,早安。”
譚頌提起:“昨晚電閃雷鳴的,沒嚇找你吧?”
賀南枝裹著浴袍往椅子一坐,指尖先挑開早餐袋子瞄了幾眼,又抬起頭:“沒有。”
“你不怕?”
「害怕啊,我想辦法克服了——」
入住這種能拿去當恐怖片拍攝地的破舊賓館,還遭遇惡劣的暴風雨天氣,賀南枝還沒心如止水到不怕,她稍微側身,將床頭的一瓶安眠藥搖了搖說:「睡前 服用一顆,保管這裡的孤魂野鬼每夜在我窗前聚會,我都毫無知覺。”
「……」
真是聰明死她了,用安眠的功效來抵禦對於暴風雨的恐懼。
還能睡得飽飽的。
賀南枝在偏遠地區拍攝時長也就半個月,很快便跟譚頌又坐了三天三夜的綠皮火車回到泗城。
兩人約定好了。
當她從名不經傳的群演混到十八線時,以後稍微遠點的地方,就自費坐飛機吧。
賀南枝體驗一次就夠了。
譚頌冷笑嘲諷她:“請問你家有金山銀山嗎?”
賀南枝垂著柔軟的眼睫想了很久,側顏極美,半響都沒吭聲。
譚頌見此,該死的憐香惜玉毛病又犯了,主動道歉:「我不是說你窮,將來!!!等將來我在星紀混上金牌經紀人的咖位,你全國各地拍戲,都坐飛機 ,坐頭等艙!”
賀南枝輕輕嘆氣:“我只是在想,家裡好像沒有銀山。”
都是金山鑽石山——
譚頌說:“我家也沒有。”
許是考慮到經費問題,很長一段時間譚頌都不給她接外地戲了。
這也讓在倫敦的藍纓都鬆了一口氣,她這輩子不想再陪謝忱岸坐第三次綠皮火車,還是硬座。
謝忱岸這一年裡,無論是啟用私人飛機,還是坐國際國內各種航班,雷打不動的每週都回去看賀南枝一趟,就單純的看,這種行為讓藍纓感到十分不解。
偶爾玩笑開過了, 隨口說一句:“謝總這樣搞得, 不知情的還以為跟小鯉兒訂婚的是謝一。”
畢竟真正未婚夫妻,怎麼就不能光明正大見面?
這話恰巧被謝忱岸聽到,臉色寒冷得藍纓在半年內都得避他走。
也因此,後面謝忱岸就沒讓任何一位秘書跟隨,都是獨自回國。
他親眼看到賀南枝在拍某劇組的戲份時,從香樟樹上救下了只瘦骨嶙峋的野貓,素淨的白衣輕紗抱著髒兮兮的小物體,也不怕被抓傷,露出纖細 的手輕輕安撫著它。
剛好她低著頭,經過了停駛在旁邊半日之久的黑色私家車。
謝忱岸就坐在車內,眼底的激烈情緒沉寂著,看著那抹清靈的身影從車身走過,只聽得見她輕聲喃喃:“……叫你夏來吧。”
夏來生在橫店,賀南枝沒有將它帶回不長住的公寓養。
到了傍晚夕陽餘暉消失,劇組的人員都收工得差不多。
謝忱岸才現身,被安家在紙箱裡的夏來對上位者冷冽危險的氣息一向敏感至極,不等靠近,就開始齜牙咧嘴的哈氣,幽藍色的貓眼凶狠盯著面前俊美的男人。
最後連貓帶箱,都被拎了起來。
謝忱岸親自帶夏來到市中心最貴的寵物醫院,做了一系列檢查,讓醫生給它洗澡驅蟲,包括打針,整個過程近三小時,他便耐心坐在燈火明亮的大廳沙發等待, 長指把玩著薄薄的手機。
路過不少貓咪主人,看到有個氣質矜貴自持的貴公子坐在這裡,含蓄點的就多打量幾眼,大膽一點的就忍不住上前搭訕,藉著寵物的話題想跟他聊 開。
往往謝忱岸看她們的眼神,就跟看芸芸眾生任何一個人沒什麼差別。
見問養了什麼寵物。
他偏淡的音質溢出薄唇,開口便說:“只是我未婚妻救治了的一隻橘貓。”
有主了啊。
妄想要聯絡方式的,只好惋惜嘆口氣。
起初夏來對他敵意很大,也不領情被送到醫院,常常想趁著他不留神,就亮起獠牙。
謝忱岸卻罕見極為有耐心,經常趁著賀南枝拍完戲後,要給它投餵罐頭貓糧前,屈尊降貴地先一步用濕紙巾給它從頭到尾擦拭消毒一邊,不嫌髒 檢查爪子會不會抓傷她。
接觸久了,夏來也知道這個神祕危險的男人不會傷害自己。
調皮起來,故意會啪嘰一下,將沾上泥痕的貓爪子往謝忱岸雪白的袖口蹭。
謝忱岸除了清雋眉心微折外,慢條斯理的掏出濕紙巾,給它擦乾淨。
有意避開一個人,即便是身處在寸地尺天的橫店內,也不會偶遇到。
不過偶爾賀南枝抱著夏來,發現它又肥的時候,隱隱約約感覺不止她一人投餵這隻貪吃的小貓,偶爾聞到它毛茸茸的腦袋透著清透橘子味香氣,又 會跟著發現新大陸似的,漂亮眼眸都明亮了起來:“夏來,你有體香!”
夏來懶洋洋朝她翻了個肚皮,沒一會兒就滾到了亂糟糟劇組衣服堆裡。
賀南枝看到它這般不愛乾淨的舉動,默默地拍了拍柔嫩的手,而不久後,因為夏來養尊處優的體型,她還被來橫店探班的粉絲實名舉報過一次。
理由很簡單。
有憑有據說被放養的夏來一看就是有主的貓,而她身為主人,虐待小動物!
賀南枝有口難辯,只好開始擬定個餵食計畫表,嚴格將貓罐頭減半。
但是夏來的體重,還是兇猛狂妄的漸長。
直到她暫時接不到戲,離開了橫店一段時間,也沒弄清楚當初那隻瘦骨嶙峋的小野貓怎麼會在級短的時間內,變成一隻堪比古時地主家毛光水滑的小懶貓 。
深秋的暴雨排山倒海往下淋,橫店哪裡都濕漉漉的一片。
黑色勞斯萊斯停駛在香樟樹旁,謝忱岸冷白的手撐著黑色雨傘停在泥地裡,電閃雷鳴間夾雜著隱隱貓兒叫喚的聲音。
過了十來分鐘,剛跟隔壁劇組大花臂狸貓決戰了一場,正躲在屋簷下避雨的夏來遠遠看到他,便冒著被淋濕的風險也要狂奔而來。
比起初見時的齜牙咧嘴,如今它見到出現在生命中這個像悲天憫人神明般的男人,便搖著尾巴,不停地蹭著他冰冷褲腳。
時而喵嗚一聲。
彷彿誠懇地請求他,快收養我吧。
謝忱岸單手抱起它回到車上避雨,也不顧昂貴面料的黑色西裝會沾了一片貓毛,動作輕柔拿著白毛巾替它擦乾雨滴,又拿出加餐的進口罐頭打開, 輕車熟路地撕扯下件的紙張墊在真皮椅上,放它從膝蓋下來。
夏來享用完,意猶未盡舔著貓爪子,又朝他夾著小嗓子撒嬌喵一聲。
謝忱岸薄唇勾起淡弧,似是漫不經心地撫摸它腦袋,低語道:
“夏來,我帶不走你。”
你是賀南枝的。
永遠都不屬於他,天生注定要與思南公館魚缸裡的那條生命薄弱的小紅魚相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