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人都不說話了,氣氛冷了下來,眾人都不禁直勾勾地瞅著他們坐到了後排的位子上才收回視線。
司機和售票員眼看眾人都不說話了也覺得難受,最後售票員清了清嗓子,道:“哎呀,大家別多想啊,他們應該是附近拍電視劇的,沒來得及換衣服呢!”
畢竟這是個提倡唯物主義的國度,眾人也不想提什麽牛鬼蛇神的事情,售票員這麽一說他們也想起來這附近是有個影視基地,也就放下心來。
車內又恢復了熱鬧,只有坐在後排的三人和周宇沒有說話。
看著窗外黑下來的天空,周宇只覺得後背發冷,渾身出了一層冷汗。
他剛才一直盯著窗外,自然看到了三人上車時的情景,風隱隱吹起了其中一個人的衣擺,在路燈的照耀下,他分明看到他,沒有腿!
周宇想起前世一樁很著名的公交車靈異事件,發生在B市。
情節簡直一模一樣!傳說中也是這樣裝扮的的三個人登上了一輛末班車,車上的老婆婆發覺了不對勁,並靠著機智活了下來,最後報警後發現公交車神秘失蹤,幾天後這輛公交車被發現在幾百公裏外的山溝裏,車上的司機和售票員都已經死了,且屍體高度腐爛,根本不像才過了三天的屍體。更奇怪的是公交車的油箱裏的油根本不足以支撐這輛車跑到那麽遠的地方,等人打開油箱一看,才發現裏面早就沒有油了,全是鮮血。
周宇前世是個標準的無神論者,重活一世他也不得不相信一些不科學的事情的確存在,但他沒想到這個世界這麽危險,出門就能撞到鬼啊!
很快到了下一站,周宇跟著那對小情侶下了車,卻在下車後立刻倒在地上,疼得直叫喚。
這麽個半大的少年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眾人也都慌了神,連司機和售票員都下了車,想看看周宇到底怎麽了。
周宇躺在地上,道:“司機叔叔,麻煩你給我叫個警車吧!我的腿好痛,一定是那個下午給我看病的老中醫上錯了藥,我一定要報警!別動我,我就要這樣等著警察來!保留現場證據!你們都要給我作證!都不許走!”
後排的三人依然沒下車,周宇也不敢往那邊看,只是覺得身體發冷,隱約感覺好像有什麽可怖的東西在車上盯著他。
因此他裝病裝得更像了,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毫無血色。
車上的老爺爺也下了車,這會兒正摸著周宇的手把脈,眉毛一挑就要說些什麽,卻被察覺不對的周宇死死抓住手,不著痕跡地在他手心裏劃了幾下。
老人渾身一僵,嘴唇翕動幾下,眼神中含著幾絲恐懼,沒再說話了。
即使如今的人都很熱心,但這樣的撒潑耍賴也是讓人厭惡的。
公交車司機幫周宇打了個電話報警,卻沒等在原地,而是語重心長地說了幾句話安慰他,然後就回到了車上。
售票員更是沒給周宇好臉色看,冷哼一聲,道:“什麽作證!你怕不是想訛錢吧,小小年紀不學好,還是早點回家吧!”
司機和售票員很快發動車子駛向了遠處,畢竟天色已經晚了,他們也要按照時間把車還到公交車總站的,不可能為這事兒耽誤時間。
周宇無奈,在車走遠後就利落地站起了身,只是腿還有些軟,不得不靠著老爺爺的攙扶才能站立著。
旁邊的小情侶愕然,差點就要罵出口了。他們可是已經做好作證的準備了,合著真是騙人的?
周宇嘆了口氣道:“各位先別生氣,我也不是有意騙你們的,你們可能沒發現,剛才那最後上車的三個東西,不是人!我親眼看到他們…他們沒有腿!”
周宇和他們解釋了原因,聽明白的幾人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別說小情侶了,就連心裏本就有點底的老爺爺也有些驚駭,心裏一陣陣的後怕。
原來周宇裝病是為了把眾人騙下來,最好再把事情鬧大,讓警察過來,畢竟是一身正氣的警察,鬼神之類的東西總得退讓的,可是終究還是沒有成功,司機和售票員怕是兇多吉少了!
這也是周宇回憶前世得出的解決辦法,前世的傳說裏是車上的老婆婆發現了不對勁,假裝另一個小夥子偷了她的錢,這才拉著小夥子蒙混下了車,隨後又報了警。
而在那次事件裏他們二人是無事的。
所以,周宇也只能拼一把,賭這三個鬼不會在這個站口就動手!
可是終究只能救下一部分人啊!想到這裏,周宇掏出手機報了案,訴說了一切,並為司機為他報警做了解釋,也不管警察那邊信了沒有,反正是跟他說會稍後派警車去找,周宇也就沒再多說什麽,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報完警,周宇與老人和小情侶告別,提心吊膽地步行了十幾分鐘才到了家,一路上都在害怕再有鬼突然蹦出來。
經了這麽一遭,周宇身心俱疲,整個人累得一回家就癱在了床上,感覺這個世界實在有些危險。
明明前世的那個傳說被很多人證實是傳言罷了,但在這個世界卻偏偏成了真!不!也不一定是真的!說不定是他看眼花了呢?
周宇心裏忐忑,只等明天的新聞報道了,如果報道裏沒有提起,那就說明沒事!
心裏不停地祈禱著,周宇沈沈地睡著了。
夜色深了,仿佛遮掩了許多的罪惡般深沈得可怕。
*
破舊的筒子樓裏,風幸等到養母熄燈睡了才從屬於她的陰暗逼仄的閣樓房間裏緩緩起身,悄無聲息地取出懷裏的巫蠱娃娃,笑容甜美。
真好,再有三天,你就要死了!嘻嘻!
風幸接著又下樓去了養母的工作室,取出了她平常制作詛咒道具使用的銀針,狠狠紮在了巫蠱娃娃上面。
巫蠱娃娃上面被劃了一個大大的叉,風幸又將一張紙條貼在了上面,把娃娃放到懷裏,這才安心的準備去睡覺了。
紙條上用紅色的字跡寫著她的養母的名諱——巫雲翳,以及一個數字“三”
下一個人是誰呢?不如選你吧!
想起白天那個黃發的女生李歡,風幸眼中閃過濃濃的殺意。
除了學長以外的人,都去死吧!
*
第二天一早周宇就醒了,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學校。沒辦法,昨天沒休息好,做了一晚光怪陸離的夢,精神極度疲憊。
到了學校,周宇就趴在座位上睡著了,畢竟是個半大小子,格外缺覺,根本熬不了夜,就這麽睡了一個早讀。
早讀過後又開始上課,周宇依然昏昏欲睡,但老師也沒管他。畢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還是個平常就很好學的孩子,老師也是會適當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就這麽蹉跎了一個上午,周宇總算補足了精神,覺得頭也不暈了,身上也有勁兒了,精神頭好了很多。
但周宇還是很在意昨天的事情,一放學就去附近的報亭買了份今天的報紙。
很遺憾,報紙上什麽也沒有,都是些鼓舞人心的文章和雞毛蒜皮的小事。
周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放松還是該緊張,只是嘆了口氣,決定最近都早點回家,以防再次撞鬼。
至於昨天的事,希望真的是他多想了吧!
事已至此,周宇也放開了,準備回家午睡休息,還在路邊小店買了幾根棒棒糖,放進嘴裏緩解緊繃的精神。
走過學校旁邊的一個小巷子,周宇腳步一頓,隱約聽到了女生的喝罵聲。
“風幸!你居然敢去向老師告狀!你是不是上次沒挨夠打!”
“就是,你這個垃圾賤人,居然敢出賣歡姐!”
周宇皺眉,昨天他已經對教導主任說過,校園欺淩事件太嚴重了,讓他管一管,還狐假虎威地用原主父母的權勢壓了一壓,教導主任滿口答應,卻沒想到這些學生還是那麽過分,居然直接在放學後把人堵巷子裏了。
擔心風幸出什麽事情,周宇轉身進了那條在正午也有些陰暗的巷子。
“你們在幹什麽!”一進去,周宇就驚了一下,那幾個打扮的時髦的女孩子手裏都拿著把明晃晃的小刀,而風幸被圍在中間看不清表情。
不會真的受傷了吧?這群人居然真的敢動刀!真是無法無天了!
染著黃發的李歡聽見這熟悉的聲音,不禁手一抖,手中的小刀劃破了風幸的臉頰。
怎麽又是學長?在最喜歡的學長面前露出這樣的囂張模樣,饒是一貫叛逆的李歡也有些羞恥和害怕了。
“學、學長!我們沒幹什麽!只是跟她說說話罷了!”李歡眼中帶著羞澀的情意,竭力顯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把拿著刀子的手背在了身後。
昨天已經出過一次醜了,她實在不想再次惹學長不開心了。周宇學長是全校女生心中的理想對象,這些女生自然也包括李歡,她一直都很喜歡周宇學長,因此才對敢覬覦周宇的風幸格外兇殘。
“讓開!風幸,你沒事吧!”周宇推開幾個湊上來的女生,關切地詢問風幸。
周宇看到風幸捂住臉頰,這個渾身陰沈的小姑娘低著頭默不作聲,讓人看著更是又氣又心疼,對這些熊孩子更是厭惡。
如果他今天沒從這裏路過,風幸怕是會被欺負的更慘。
已經活了幾十年的周宇頭一次對一個孩子產生天然的關切,稱作父愛爆棚也無不可,就好像他們從前認識一樣,讓周宇無法坐視她被人欺負。
另一個原因也是他實在不忍心看到一個才十幾歲大的孩子就這麽被校園欺淩毀了一輩子,說他聖父也好、白蓮花也罷,他就是不想違逆自己的良心,在面對一個需要你幫助的人而你完全有能力幫助她時,為什麽不幫呢?
周宇在心裏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果然是老了,心都比年輕時軟了很多。當初的他哪裏會管那麽多呢?靦腆怕生,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成為這種主動保護他人的人。也許是這具年輕健康的身體的原因吧,他遠比上一世要樂觀開朗。
“各位,雖然不知道你們叫什麽,但我今天很生氣,你們肆無忌憚地欺負別人,很有意思嗎?希望你們快點滾開!不要有下一次了,不然,我會報警!”
周宇護住風幸,面帶厭惡地看向這幾個混混一樣的女生。
幾個跟在李歡身後的女生登時慌了神,心生退意。這個年紀的女生終究是害怕家長和警察的,本來也只是處在叛逆期才會在學校裏做個混混跟班,跟在家境很好的李歡後面欺淩弱小,偶爾還能撈幾筆錢,過得很滋潤,但要是觸及法律的事情她們還真是不敢幹的,所以一聽到警察就害怕了,生怕有了案底一輩子被人瞧不起。
這邊,李歡心都快碎了,她眼中帶著刻骨的恨意瞪向藏在學長身後的黑發女生,在看到風幸帶著挑釁的眼神和勾起的嘴角時情緒徹底崩潰了。
“學長!你不要被這個賤人騙了!我見過她很殘忍地殺死一個小貓!那時候她還在笑呢!她可不是什麽好人!學長你信我啊!”李歡大聲嘶吼出聲,表情扭曲,眼神中的恨意都快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