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閉麥的原因,即使夏一回有心反駁,也沒有辦法開這個口。
他只能硬著頭皮承受眾人的眼神質疑。
【八號位請發言。】
張晝看起來還是極其氣憤。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方才開口。
“莫名其妙被打做狼,我覺得我很無辜。”
“我倒是想知道那些投我的人是怎麼想的,”張晝看了一眼張清嶼,唇角下撇,眼神隱隱忌憚,“我希望下輪投票,你們能考慮清楚,好好想想我下面的話,再做出決定。”
場內眾人神色各異。
喬菲抱臂端坐于王座之上,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滿臉寫著‘我看你怎麼編’。
除了這輪不能投票的李比爾,在場其他人紛紛屏氣凝神,將注意力放在張晝身上。
環視四周,張晝說:“我來總結一下四號位喬菲上輪的發言,她首先踩了已經被淘汰的五號胡雷侯先生一腳。死人不能說話,自然也不能反駁她。踩完五號以後,她又將矛頭對準了我。”
喬菲眉頭擰到一塊,強忍著僵在原地不講話。
張晝滿臉不屑說:“同理,我是她上置位。我已經發過言,就不能反駁她的話。她肯定沒想到居然還會有平票的機會,這裏我要感謝一下沒有投我的玩家。”
張晝看向夏一回和馬憐山等人,鄭重道:“感謝你們給我機會反駁。我有必要說一聲,喬菲所說的一切,我都拒不承認。”
□□上的玩家面面相覷,有些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直播間彈幕此時也是一片鬼哭狼嚎,紛紛說已經看不懂這遊戲走向了。
因為出不了直播間的緣故,眾人只知道各自主播的身份,對於其他玩家的身份則是兩眼一抹黑。
說實在的,沒聽發言前,他們覺得誰都像狼。聽完發言後,又覺得都是好人,根本沒有狼人。
上局全球淘汰率99%可不是說著玩玩的。
想想看,100進1的幾率,傻子早就被篩選掉了,能走到這裏的,大部分都是人精。只有極少部分玩家是渾水摸魚走過來的。
副本內,張晝的發言還在繼續。
“喬菲說她和胡雷侯走在一起,當時胡雷侯說自己是個神。我在旁邊聽見他的話,夜晚的時候就殺了他。”
“諸位心裏應該有數,副本裏最忌諱ooc。認喬蘭屍體時,我的確遇見過喬菲和胡雷侯。但當時我甚至不能確定誰是玩家誰是npc,胡雷侯自然也不能,他又不傻,萬一我是npc,那他豈不是ooc了?”
張晝說這些話的時候,滿臉嘲諷。
直播間眾人聽了他的話,畫風一轉。
鮮奶呦呦:霧草,好像有幾分道理誒!我剛剛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就被喬菲的言論帶跑了,明明玩家們互相都不知道身份……
麻溜兒:所以說狼人殺這個遊戲,只適合聰明人玩。要是你邏輯不好,直接被帶跑,就會有全場無狼的感覺。
□□王座之上,有歸票權的幾人神色各異,似乎都在斟酌張晝的話。
印薇與馬憐山的神色均有幾分慌張,似乎已經被張晝說動了。張清嶼依然是一副淡定模樣,看上去什麼話都無法撼動他的決定。
金元與姚向包表現差不多,一個縮成一團減小存在感,一個癱在王座上發呆,說來說去都是在消極遊戲。
夏一回著重看了一下喬菲,心中忍不住有幾分奇怪。
喬菲的狀態很奇怪,不僅僅不急著撇清自己,反倒眼睛左瞥右瞥,觀察起其他人的表情。
本來夏一回心中就更偏向于喬菲是狼,但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心中的天平又開始搖擺不定。
如果喬菲是狼,她幹嘛觀察別人的表情?她又用不著辨認誰是狼。
【發言結束,玩家請歸票。】
喬菲與張晝神色凝重,這一夜殺人夜,這兩個人無疑被架在火架上烤。
這一次遲遲沒有人做決定,所有人都在斟酌雙方的話。
直到電子音開始倒計時,‘砰’的一聲巨響,驚醒沉思的眾人。
順著聲音源頭看去,夏一回神色一凝。
張清嶼投票了。
他還是堅持之前的想法,投了張晝。
二號王座上亮起數字八,格外顯眼。
所有人都閉麥,夏一回聽不見別人的聲音,但是他能看見別人的表情。
張晝滿臉不可思議,他覺得自己那輪發言完全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憤怒起身,隔著屏障沖張清嶼揮手,嘴巴一張一合,在說著些什麼。
張清嶼看了他一眼,唇線緊抿,緩慢的眨了下眼睛,最後撇開了頭。
儘管情況不允許,夏一回還是有點想笑。
因為張清嶼這幅不聽人解釋的模樣看起來太熟悉了。剛剛在3號化妝間對峙時,他就是這幅表情。
也不知道張晝到底做了什麼,惹來張清嶼這麼大意見,說什麼都不得信。
居然有人比他還要慘。
夏一回感到了一絲幸災樂禍,但他不表現出來,面上還是一臉煞有其事的認真。
【五。】
‘砰砰’兩聲。
馬憐山與金元所在的王座上亮起來兩個不同的數字。
金元依然跟了張清嶼的票,他投了8號張晝。
收回打顫的手,金元神情畏縮,不敢去看張晝的表情。
馬憐山投了4號喬菲。
現在張晝兩票,喬菲一票,喬菲落入了劣勢。
夏一回的手指在數字4上打轉。
直播間上百萬人的視線也隨著他的手指頭轉悠。彈幕吵的昏天黑地,有人支持投張晝,有人支持投喬菲,幾乎是五五開。
【四。】
熬夜禿頭少女:夏夏,快投啊,沒有時間啦!qwq
麻辣香鍋雞:哎喲,隨便投一個吧,幹死一個是一個,反正只要最後確保狼人全死就能勝利,寧可錯殺不要放過。
‘砰’的一聲,空中亮起來大大的數字4。
姚向包收回手,神色還是有些猶豫,看起來他也懵的很,可能是隨便亂投的。
不管怎麼說,現在喬菲和張晝是平票,李比爾上輪投了姚向包,這輪沒有投票權利。
所以剩下來的就看夏一回與印薇了。
他們這兩票,直接決定今晚誰死。
要不要投票?該投誰?
【三。】
‘砰’
空中浮現出一個數字4。
□□眾人咽下口水,驚愕的發現這一票居然不關夏一回的事情,而是是印薇投的。
印薇捂著腦袋,縮在王座內側。
她的臉上已經有幾分花妝,不再是之前精緻的模樣。但就是這幾分落魄,才更符合她最真實的模樣。
“我隨便投的。”
印薇用口型這樣說。
【二。】
完美,現在決定權在他的手上了。
夏一回有些頭疼。這種遊戲就應該渾水摸魚的先把票撒出去,一旦留到最後,那他這一票就顯得格外關鍵。
投張晝,這輪平局。不投或者投喬菲,那喬菲就會直接出局。
其實投錯不要緊,就像彈幕所說的那樣,幹死一個是一個,反正這個副本玩的是殺狼局,狼人死掉才是第一要義。
但另一層反轉面來說,如果投錯,將好人投了出去,狼人留下來。那剩下來的人肯定會懷疑他的。
別的不怕,就怕他被單獨拎了出來。
如果夏一回有這個能力,他絕對會把喬菲和張晝一起幹掉。
兩個人說法衝突這麼大,其中一定有一個人在撒謊。不如一鍋端掉,寧可錯殺不能放過,只要能幹死一隻狼,那什麼都好說。
夏一回手指微動,指尖懸在數字4上頭,準備先幹掉喬菲再說。
看到他這個動作,眾人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會按一個鍵吧?夏一回會投誰呢?
所有人腦子裏都是這個問題,並且密切關注著夏一回的動態。
【一。】
【歸票結束。】
一片死寂。
“誒誒?夏一回投了誰?”
“臥槽鏡頭閃太快,我沒有看清啊!”
“操,他該不會沒有投票吧?”
電腦螢幕前,無數熬夜的線民不受控制的叫喊出聲。
包括副本內部的玩家,此時也是一片茫然。
在他們的視線中,夏一回所代表的1號王座上絕對閃出了一個數字,但因為卡點投票,所以那個數字閃的非常快。
幾乎是一道光閃過,還沒有化為具體的數字就消失不見了。
夏一回收回手,抿唇不語。
做出這個決定,他的內心也很煎熬。
【本輪平局,無人死亡。】
蜂蜜柚子茶臥槽?什麼鬼?
鬼馬小精靈圓圓:剛剛投票,夏夏的票是決定票,他要是不投或者投喬菲,那喬菲直接出局。但現在是平票……
到了眼前這個狀況,眾人也反應了過來。
“夏哥投了張晝嗎?”
張晝在屏障內喃喃自語。儘管沒有人能聽見他說話,但這份心情大家都能理解。
太奇怪了。
夏一回上輪投的是喬菲,這輪改投張晝。所以這是改票了?
是什麼因素導致他改票了?
難道是張晝剛剛那輪發言打動了夏一回?
眾人以為尋求到了真相,便不再關注夏一回做這個決定的原因,而是將注意力放回了副本的遊戲進程。
又一輪平票,電子音該不會又讓喬菲和張晝站出來互懟吧?
【天亮了。】
還不等眾人理解電子音這三個字的意思,玩家們眼皮一沉,再睜眼時,眼前的場景已經大變。
□□不見了,眼前是天黑之前的景象。
夏一回動了動被壓麻的胳膊,好笑道:“張大神,起床啦。”
胸前毛茸茸的腦袋一頓,張清嶼抬頭,眼神迷茫一瞬間,迅速恢復清明。
他‘刷’的一下子站起身,像是害怕接觸到什麼一樣,迅速離床半尺有餘。
夏一回好笑:“你幹什麼呢?明明是你壓著我壓了一整夜誒。”
張清嶼抿唇,動作僵硬的走到窗邊,手臂一揮,窗簾隨著他手指的動勢緩慢拉開。
陽光照射進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鬧的對話聲,還有尖利的鳴笛聲,外頭的喧鬧一下子將兩人拉入現實。
這麼一個僵硬的姿勢,張清嶼現在肯定也不好受,但他現在目不斜視站著遠遠,估計是在強撐。
夏一回心中清楚,但是不點破。心中暗笑一下,他將目光投向窗外,道:“我們只是在裏邊呆了不到一小時,副本裏已經過去了一整夜。”
張清嶼說:“□□時間有問題。”
夏一回點頭,哆嗦著腿起身,打開電視。
“凌晨時分,我們接到一個不幸的消息。就在剛剛,負責此次‘血腥百花’案件的張晝警官告知本台記者,他們在三樓房間發現了喬蘭的丈夫胡雷侯的屍體。”
“屍身已經僵硬多時,死因尚不明確。我們將持續跟蹤此次案件,並為您帶來後續報導。”
記者說著,旁邊忽然沖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學生模樣的女生,一把奪過話筒,眼淚流滿整張臉。
“為什麼還要繼續頒獎!喬蘭姐出事了,現在他的老公也出事了,你們還不明白嗎?這次的百花獎就是一場被詛咒的頒獎典禮,再辦下去,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死掉……”
鏡頭一陣搖晃,焦距都對不上,收音設備發出一陣惱人的電流聲,最後鏡頭切回了主播室。
兩位主播有些懵,臉上還帶著一絲尷尬,明顯在強裝鎮定的對話。
“喬蘭的去世是眾人所料想不到的,大家都很悲傷,希望這份悲傷能到此了結,不要再發生類似的悲劇。”
“現在大家焦點都對準了這兩人的死因,主辦方姚向包也不停辦獎項,這整件事情都充斥著一直撲朔迷離的感覺。”
電視機畫面一轉,變成了喬蘭生前的影像資料。
那些影像資料圖元極差,明顯都是有些年頭的。旁白也開始列出喬蘭生前出演過的影片、獲得的獎項。
夏一回調了好幾個台,各大衛視播放的內容都差不多,要麼是在講喬蘭,要麼講姚向包,要麼就是第一夜殺人夜死去的胡雷侯。
娛樂圈出了人命,還是在這麼重大的頒獎典禮上,這可是了不得的新聞。這種轟動式的效應也是可以預料的到的。
夏一回歎氣:“我就知道,這個副本玩的不僅僅是狼人殺,還有輿論壓力。姚向包作為主辦方,他現在肯定是被圍攻的狀態。”
張清嶼看著窗外,半天不說話。
夏一回好奇,跟著往外瞄了一眼,立馬縮回了腦袋。
外頭的人比昨天還要多,裏三層外三層圍著,水泄不通。
中間有媒體有粉絲,還有警衛,互相推搡著,看上去十分恐怖。
這種情況,夏一回往裏頭一栽,保不住就回不來了。
“為什麼投他?”
耳邊傳來張清嶼的聲音。
夏一回一愣,扭頭看過去。
這個視角看不清張清嶼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緊繃的下顎。
夏一回想了想。這個‘他’應該指的是張晝,張清嶼的意思是,當時歸票時,為什麼夏一回會臨時改票。
其實夏一回心中也很奇怪。
當時他的手指都按在喬菲所代表的4上了,結果就在電子音倒計時的最後一秒鐘,他手指一移,最終按了張晝所代表的8。
很多事情說不清楚,也許是看到張清嶼投票時篤定的眼神,還有喬菲自己的反應,種種因素加在一起才促成了他的改票。
夏一回聳肩笑道:“我也不知道,想投就投了。”
張清嶼眉間微動,看上去有些無奈。
“投錯了,你可能會死。”
夏一回依舊是點頭笑,“我知道啊。”
張清嶼頓了一下,神色冷了幾分,閉口不言。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同外頭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
夏一回雖然心大,但觀察力卻是出人意料的細膩。他看出來張清嶼不開心,但他不知道張清嶼為什麼不開心。
剛剛他有說什麼不應該說的話嗎?不就是說他知道投錯會死嗎?
……等等!
好像有點不對勁,張清嶼該不會誤會他不珍愛生命了吧?!
夏一回趕忙解釋道:“先說一句,我可是很惜命的。我只是想留他們倆一局,再看看場內走向。既然他們倆其中必出一狼,那現在就要看誰和誰報團。”
生怕張清嶼抓不到重點,夏一回輕咳一聲,強調說:“我很惜命的。”
聽到這句話,張清嶼忽然扭頭,一動不動地盯著夏一回。
夏一回愣道:“你這樣看著我作甚,我又沒騙你。”
張清嶼不置可否,扭頭看向窗外。
真是怪人。
夏一回聳肩。他一向對別人的心路歷程不在意,此時也懶得深究張清嶼是個什麼意思。
正要說話,外頭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
同張清嶼對視一眼,夏一回謹慎的靠近門邊。
門上沒有貓眼,夏一回只得捏著嗓子咳嗽了一聲,示意裏邊是有人的。
果然,聽見人聲,外邊的敲門聲頓了一下。
“請問是張清嶼嗎?”
見裏頭沒有人應聲,外頭的聲音繼續說道:“您好,方便開一下門嗎?”
獨屬張清嶼的那股冷冽氣息靠近,夏一回回頭看了一眼,下巴沖門努了一下。
張清嶼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夏一回深吸一口氣,抬手指門,示意張清嶼說話。
張清嶼:“……”
夏一回歎氣,低聲沖外頭道:“您是哪位?”
外頭哄然炸開細微的討論聲。
裏頭聽不清具體內容,但多多少少能聽到個別詞語。
‘不是張少’、‘聲音不一樣’、‘裏頭有別人’……
過了一會,討論聲漸歇,剛剛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是負責這次案件的警官,請開一下門配合調查。”
“好,稍等。”夏一回幾步到衣櫃邊,隨手拽出一件大衣裹住身體,穿戴整齊才去開門。
門打開一條小縫,外頭的人有一點眼熟,夏一回看了好幾秒,才認出來張晝。
橫店混過的果然不一樣。記得張晝說過他當過好幾年的群眾演員。
在□□裏,張晝就是穿著警服也平平無奇,完全就是個偷穿警服的男**絲,但一出輪盤,他整個人氣質都大為不同。
臉還是那張臉,但現在看著就是滿臉正氣,走路帶風的人民好員警。
“夏一回?!”張晝旁邊還站著兩個實習生模樣的小女生,一個紮著馬尾,一個丸子頭,看起來都很清秀。
夏一回‘誒’了一聲,往旁邊閃了一點,露出身後的的張清嶼。
兩個實習生眼神交流了一瞬,丸子頭臉上露出曖昧表情。
一大清早,夏一回從張清嶼房間裏走出來,張清嶼還衣衫不整,昨夜要是不發生點什麼,說實話沒有人信。
“哦,原來外面的傳言是真的……”馬尾辮臉上露出一抹譏笑。
她和丸子頭這種追星小女生不一樣。常年混警校,她一直對這種流量明星不感冒,此時看到夏一回疑似被人包養,也只覺得早就料想到,心中不僅不驚訝,還有些瞧不起。
另一邊,丸子頭實習生滿臉八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門內的夏一回。
張晝笑說:“正好你們在一起,不用再去找夏一回了。”
丸子頭的實習生興奮道:“夏夏,可以麻煩你和我們去做一下筆錄嗎?”
夏一回看了一眼張清嶼,努力笑的妖豔賤貨,曖昧道:“張少衣服還沒穿好呢。”
張清嶼無奈的看夏一回一眼。
“不用帶上金主,”馬尾辮冷笑,“只要你去就可以。”
夏一回本身沒有在意馬尾辮上下打量的不友善視線,但考慮副本人物性格,他立即回懟道:“什麼金主不金主,你會不會說話?”
馬尾辮咬牙,恨恨的瞪了一眼夏一回。
“實習生剛上來,不會講話,我替他道個歉。不過準確來說,我們確實就是來找你的。”張晝連忙打圓場,“只是你不在房間,我們就想著來問問張清嶼先生。沒想到你就在這裏。”
“道什麼歉,我又沒講錯。”馬尾辮小聲嘀咕一句,終究還是熄了火,不敢直面看夏一回。
“這樣啊。”夏一回裝作沒有聽見,故意後退兩步,摟住張清嶼脖子,借位吻了他一下。
張清嶼:“你……”
夏一回迅速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笑著眨了眨眼,低聲道:“寶貝,晚上見。”
張清嶼渾身僵硬,跟個木樁子一樣。夏一回也不指望他回摟自己,不推開就不錯了。
“咳咳。”張晝乾咳了一聲。馬尾辮在他後頭狂翻白眼,丸子頭滿臉通紅的捂住眼睛。
待夏一回關門出去,張清嶼還是那個樣子,半邊身子酥酥麻麻。
半晌,他捂住眼睛輕歎一聲。
室內回蕩著他清冽的聲線,夏一回摟住脖頸的溫度還在,人卻已經不見。
走了一陣,丸子頭實習生忍不住,八卦問道:“夏夏,你和剛剛那個帥哥……”
“噓,不要說出去哦。”夏一回唇邊含笑,語氣溫柔道。
丸子頭被迷的找不著北,哪里還想著繼續打聽八卦,只得連連點頭,一臉堅定道:“這是屬於我們的秘密,我絕對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馬尾辮譏誚的笑了一句,“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夏一回皺眉,“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私生活那麼亂,自己心裏沒點數嗎?”馬尾辮雙手插兜,眼神十分不屑。
夏一回聳肩,本來打算笑笑就過去,不和她一般見識,想了一瞬,又覺得輕易放過她,指不定就被副本判定ooc狂扣體力值。
他索性直接停下腳,冷道:“我不去了。”
“你!”馬尾辮氣急,指著夏一回說不出話。
“你這個態度搞得我很煩,不想去。”夏一回直接道。
馬尾辮氣說:“你這是在妨礙公務!”
夏一回冷道:“到底是誰妨礙公務?”
馬尾辮咬牙,嘴唇張張合合,半天說不出話。
“好啦,別吵了。”丸子頭比誰都著急。一邊是警校就認識的好姐妹,一邊是自己喜歡的明星,這兩個人懟上,她幫哪邊心裏都過意不去。
最後,丸子頭無助的看向張晝,“前輩,您說說話啊。”
張晝彷彿才被叫回神,笑著打哈哈,“對不住,這個筆錄是一定要做的。後輩不會講話,還請您海涵。”
張晝表情雖然官方得體,但夏一回可是很精的,他眼神中一閃而逝的看熱鬧絲毫逃不過夏一回的眼睛。
看來最後的改票還是讓這位橫店演員心中起了一絲疙瘩。
夏一回心中思緒已經飄到另一個位面,面上還是一副勉為其難不計較的模樣,“好,做完筆錄我就走,我可是很忙的。”
“你有什麼好忙的……”馬尾辮還想再說兩句,一對上夏一回的眼睛,頓時將剩下來的話憋了回去。
哼,不就是個賣身的麼,以為自己多了不起,還不是靠身體上位。她們天天風裏來雨裏去,哪點不必這個戲子強?遇到危險,夏一回指不定還得躲到她身後嚶嚶嚶呢。
儘管心中鄙夷,但馬尾辮這次可不敢多說什麼了,夏一回那張嘴實在不留情,她可不想再嘗試一次被懟的啞口無言。
“恐怕不能錄完就走。”張晝搖頭,笑容中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夏一回皺眉:“什麼意思?”
張晝說:“我們在死者的房間裏找到了她的手機……”
夏一回扶額,立即抬手說:“停,我懂了。”
馬尾辮冷笑連連,丸子頭擔心的看著夏一回,氣氛忽然沉靜下來。
夏一回心中歎氣。
副本裏的外力是真的很可怕,如果不解釋清楚,手機裏那兩條意味不明的短信絕對可以生生拖死他。
張晝幸災樂禍,也有這個緣故。
現在大家都被各種輿論壓力壓著,張晝是負責這次事件的警官,可以說壓力僅次於作為主辦方的姚向包。
如果夏一回的事情爆出去,說不定大眾焦點直接轉移,屆時他們的壓力可不只輕了一星半點。
換言之,只要能定下犯罪嫌疑人,他基本上就脫險了,不用再擔心副本劇情。
夏一回繼續往前走,想了想,繼續道:“你們現在懷疑是我害死喬蘭的?”
“不。”張晝搖頭,“只是錄個口供,問一些事情,您不要擔心。等問清楚,您就可以自行離開了。”
夏一回點頭,“那現在誰的嫌疑比較大?”
張晝正準備回答,一旁的馬尾辮道:“還能有誰,明明你自己嫌疑最大。”
丸子頭嘴上沒個把控,機密說抖就抖了出去,“才不是呢,明明印薇嫌疑最大。”
“別說了。”張晝呵斥了兩個實習生一句,轉頭沖夏一回說,“現在嫌疑最大的我們不能告訴你。唯一可以說的是,現在正處於風口浪尖的還不是你。”
這句話一說出來,夏一回頓時明白其中深意。
‘還’不是他,就意味著,遲早會是他。
之前喬蘭剛死的時候,夏一回有看過電視播報新聞。
除了幾個親屬和案件相關人員,被播報最多的儼然是印薇。
這次頒獎典禮之前就有傳出喬蘭抑鬱的消息。
小報上頭說喬蘭因為被印薇搶走了影視資源,深夜買醉,鬱鬱寡歡。
當時的報導並未引起什麼關注,現在喬蘭一出事,那則報導立即被人翻了出來,半天之內炒上熱搜,熱度僅次於‘血腥百花’的詞條。
深挖之後,眾人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經過。
原來是喬蘭得罪了圈內一神秘大佬,被封殺資源。多出的資源不能浪費,自然分攤出去,流到了印薇身上。
喬蘭買醉的那一天正是百花公佈提名的日子,印薇榜上有名,且勝算極大。看著本應該屬於自己的榮譽花落別家,喬蘭怎能不神傷?
有了這一茬,不少人都開始討伐印薇。
圈內神秘大佬是誰他們不知道,但印薇好歹是個公眾人物,想要把她拉出來輪那還不是小事一樁。
輪完印薇,下一個說不準就是他了。
夏一回絲毫不敢懈怠,腦子裏一刻不停的想著解決方案,瘋狂的想要甩鍋。
他這件事不爆出來是不可能的,那兩個實習生,一個對自己有敵意,一個嘴上不牢靠,無論哪一個都有可能把手機資訊的事情說出去。
夏一回總不能晚上悶袋把兩個人殺了,儘管這是最省事的辦法,但後面牽扯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
還有誰能扛下這口鍋呢?
夏一回腳步不停,眼睛一亮,唇邊幾乎快要抑制不住笑意。
金元!
差點忘記了,還有這個小胖子。
記得□□裏金元說過,他這次的副本身份是個老總,封殺喬蘭,還轉手把資源給了印薇。
外界不清楚娛樂圈的彎彎繞繞,甚至圈內人可能都不大瞭解,但夏一回作為玩家,那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那個網路上傳的神乎其神的老總,其實就是金元。
真到自己快暴露的時候……那就只能對不住金元了。
如果金元是狼人,正好弄他。如果不是也沒有關係,反正也死不了人,只是把壓力分攤出去,給自己省點事。
大家目標都是想過這個狼人殺副本,過程怎樣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如果金元此時在場,一定要瑟瑟發抖不敢靠近夏一回。只可惜金元不在,無法切身體會這種糟心到極致的感覺。
就連一旁的張晝也不停的側目,感覺後背涼嗖嗖的。
天啊!那是怎樣一種六親不認、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視線啊。
最讓人感到驚恐的是視線主人絲毫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相反還有點看熱鬧的意思在裏頭。
如果非用一個詞形容,夏一回這種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損友了吧。
夏一回唇邊勾起一抹和煦笑容,看上去既溫柔又良善。
大清早冷風嗖嗖,一轉眼就看見這麼一副笑臉,好看是好看,就是怪滲人的。
張晝三人面面相覷,禁不住的往旁邊躲,不敢靠近夏一回。
又走了一段路。
“啊啊啊啊!!!!!!”
一聲尖叫打破了沉靜,夏一回與張晝對視一眼,趕忙上前,拐過眼前一道彎。
拐口處站著兩個女人。
個高的穿著黑色體恤和黑色褲子,白色帆布鞋,還帶著一個棒球帽,打扮極其低調。
個矮的穿著夾克外套以及牛仔褲,臉上帶著一個大口罩,拽到下巴處。
兩人顯然是爭執過程中被打斷,轉頭看夏一回一行人時,她們臉上的情緒還沒有完全褪下。
矮個氣勢洶洶,高個反倒一臉無奈。
“園園,我不是讓你不要亂跑嗎?”馬尾辮沖矮個女叫道。
此時她急切的不得了,園園答應了她不會亂跑,她才帶人進來的。這怎麼才扭頭半個小時不到,園園就闖了禍?張晝前輩還在這裏,這不是要她難看嗎?!
園園沒有理會馬尾辮,視線在夏一回身上頓了一下,又轉回去對著高個女恨恨道:“印薇,喬姐姐就是因為你而死的,別以為你能逃脫得了干係!”
印薇微微偏臉,棒球帽之下的臉露出。
夏一回頓住腳步,停在原地。一旁的張晝不自覺的挺直腰板。
三名玩家視線焦灼在一處,最後又各自分開,裝作互相不認識。
“我們繞過去吧?”夏一回小聲說。
“我覺得可以。”張晝認真點頭。
“前輩?”馬尾辮驚道。
為什麼直接繞過去?夏一回和印薇有仇,張晝是個正直的前輩,依這兩個人的性格,都不應該對眼前的狀況視而不見。
馬尾辮困惑不已,好在下一秒事情就回到了正軌。
印薇發出一聲慘叫,夏一回和張晝同時往回轉,衣服邊緣幾乎要劃出嘩啦啦的破風聲。
前者笑的賤兮兮的看著印薇,後者上前,一副要管事的模樣。
“……”這幾個人到底在搞什麼?
丸子頭一臉魔幻,有些鬧不清楚狀況。
npc們看不見,但彈幕觀眾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夏一回、印薇、張晝三人的體力值同時狂跌,幾欲跌停。
“發生什麼了?!”直播螢幕前不少人驚呼出聲。
不能怪他們不驚訝,實在是副本內三人體力值一齊跌至紅線的場面太為壯觀。
現在無論發生一點什麼,只要體力值稍微扣個一星半點,夏一回就會直接出局,容不得半分商量。
彈幕瘋狂滾動,觀眾們擔心的看向夏一回。
一定要穩住……千萬不能再o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