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被人在背後說壞話更可怕的是什麼?
是當你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抬頭一看,那個‘別人’就站在你面前,還似笑非笑的看著你。
娃娃臉現在就經歷著這樣的囧狀。
他無助的向旁邊張望,想尋求隊友們的幫助。哪知道隊友們一個個大跨步走的飛快,恨不得在臉上寫上一行大字:這人是誰?我不認識這人。
娃娃臉暗暗咬牙。
平時天天嚷嚷著團魂團魂,現在一出事,還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雖內心大罵,但娃娃臉多多少少也在圈子裏混了一段時間,也算看習慣世態炎涼。
他沒有再去向隊友求救,反倒是眼珠子滴溜轉,開始考慮自救。
現在都說張清嶼大少爺上花轎,頭一次找著了真愛。有了這個前提,夏一回的地位自然一下子就水漲船高。
現在如果轉身走,那梁子恐怕就直接結下了,勢必對以後的星途有影響。
還不如現在直接上去,老老實實道個歉,被夏一回變著法子的羞辱一番,這事也算是過去了。
想到這裏,娃娃臉不再猶豫,直接穿過周圍一圈看天看大地的隊友,向夏一回走去。
旁邊隊友們被嚇了一跳,還以為娃娃臉要上去和夏一回硬扛,連忙變著法子的去阻攔。
一夥人七手八腳的拽住娃娃臉,恨不得掛在他的身上。糾纏到最後,還是娃娃臉最先忍受不住。
“你們幹嘛攔著我啊?!”他哭嚷著,心道不幫自己就算了,現在自己想去低頭認個錯,就這都攔著。
團魂什麼時候不凝聚,偏偏這個點凝聚,這不是要害死他麼!
娃娃臉雖然個子矮,力氣卻不小。隊友們也不敢弄傷他,最後就導致一群人跟捆綁銷售一般,一坨的直接挪到夏一回正前方。
“隊長,冷靜一點。”隊友們七嘴八舌勸阻著。
夏一回唇角微勾,懶散靠牆看著眼前的鬧劇,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別說進入副本以後身體素質大幅度提升,就是不提升,他也能直接捶死娃娃臉。
“都別攔著我!”娃娃臉像是終於忍受不住,嚎叫了一聲便沖到夏一回面前。
夏一回暗暗凝神,神色微微戒備。
正尋思著娃娃臉會從哪里攻擊,卻見後者鼻涕糊一臉,‘咚’的一聲就跪了下去,梆梆了磕了三個響頭,大叫道:“對不起爸爸,我錯了!”
夏一回無語:“……”
後頭跟上來的隊友瞠目結舌,足尖一頓,一個撞一個,跟糖葫蘆一樣串了下去。
沒有聽見回答,娃娃臉心裏慌張,又使勁擠出兩滴淚水,努力扮演知錯悔改天性善良的小白蓮花。
他甚至連腦子裏的臺詞都被好了,一抬眼,嘴巴張了張,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剛剛離得遠,看的不清晰。
方才那個距離,他只看見夏一回穿著一件黑色衛衣,鬆鬆垮垮的,衣服正面印有‘victory’的白字標識,戴著衛衣帽子低頭玩手機,整個人看上去十分低調。
現在就跪在人腳下,娃娃臉心神俱震,咽了下口水沒敢說話。
越低調的穿戴,就越需要這個人自身來鎮場子。
不然百花獎遍地明星,大家的都穿的花枝招展,就你一個穿著普通,站在中間很容易泯然眾人,甚至被別人當成是工作人員。
之前娃娃臉還有些好笑的想,夏一回怎麼穿的如此普通?結果現在靠近了一看,他方才明白。
有些人根本不需要服飾去襯托,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裏,就算是穿著破麻袋,光芒也會自動在他那裏聚焦。
毫無疑問,夏一回就是這類人,他完全鎮得住這低調的穿著。
‘他今天看起來好像有些不一樣。’娃娃臉心中想道。
“你叫誰爸爸呢?”夏一回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娃娃臉心中思緒。
來了來了,他要羞辱自己了。娃娃臉心有不甘,低頭掩去眼睛中的怨恨,再抬頭時,裏頭已經化作歉疚。
“叫你爸爸。”娃娃臉乖順說道。
夏一回勾唇,輕聲笑道:“我可不記得我什麼時候有過你這個兒子。”
說著,他緩緩的蹲了下去,靠近娃娃臉。
娃娃臉瞪大眼睛,恐懼的想要後退,好歹是止住了身體的本能反應,愣是呆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他曾經在後臺看過其他前輩教訓新人,一個巴掌下去,新人的臉像饅頭一樣高高腫起,好幾天都未消減下去。
娃娃臉忍不住看向夏一回的手,眸子一縮,心中微微發寒。
夏一回皮膚白皙,五指修長,骨節分明。
娃娃臉算半個手控,如果是以前看到這雙手,他應該會忍受不住嗷嗷亂叫。
可現在,他只感覺到極度的恐懼。
一個狼牙形狀的戒指猙獰的附在手指上。白皙皮膚與那鐵制戒指組合到一塊,帶給人極大的視覺衝擊力。
娃娃臉簡直不敢想像。如果那個戒指甩到他的臉上,輕則刮蹭掉一層皮膚。重的話,很有可能直接打飛假體,到時候他的臉會直接歪掉。
明星的臉自然極為重要。娃娃臉待會還要上鏡,若是臉上出了什麼問題,公司絕對不允許他上臺表演。到時候,他就會錯失百花典禮這個令他提升一步的機遇。
早知道就不去勾搭張清嶼了,現在偷雞不成蝕一把米。後悔嗎?怎麼可能不後悔。不過他也無法改變現在的狀況。
換一個角度想想,如果他得了勢,他也會像秋風掃落葉般對待夏一回,比這惡毒百倍的法子他有的是,自然怎麼惡毒怎麼來。
今天這一巴掌,他受下來了。若是以後見到夏一回,大不了繞道走。有夏一回的場子,他絕對不參與,不去招惹。
娃娃臉含淚閉上眼睛,“對不起,你打吧。”
“我為什麼要打你?”夏一回奇怪笑道。
娃娃臉猛的抬頭,張了張嘴巴,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夏一回自顧自掏出手機,對著娃娃臉‘哢擦’的拍了一張。拍完後他轉過手機,將手機螢幕對準娃娃臉,道:“喏,你看看。”
螢幕上是娃娃臉要哭不哭的模樣。臉龐稚嫩,還帶著點嬰兒肥,髮絲微微翹起,是時下小女生最熱愛的小奶狗模樣,這也是公司給他的定位。
在經過最初的愣滯後,娃娃臉臉色突然一片灰暗。他明白了,夏一回肯定是想將他現在的慘樣通過網路曝出去。
張清嶼在上頭打點,李比爾在下頭照看,現在的娛樂圈,夏一回幾乎可以橫著走。
娃娃臉一臉愁雲慘澹,看上去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臉死志。
“你覺得這照片照的怎麼樣?”夏一回問道。
娃娃臉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只得如實回答,“還、還可以。”
聞言,夏一回靜靜的笑了。
“你才多大,長得能看,以後的路還很長,不要老想著那些歪門邪道。”
“……”娃娃臉猛的皺眉,愣在了原地。
他看見眼前的夏一回緩緩站起,繼續靠著牆,玩著手機,一如最開始看見他的模樣。
從下往上看,夏一回下顎以及眉峰線條很流暢,即使是嫉妒心強烈如娃娃臉,此時也不得不在內心稱讚一句:這人分明是天生演員長相。
五官無死角,還好看的這般撓人。
以前的娃娃臉是很看不起夏一回的,他覺得夏一回空有一張臉,只是靠著爬床的手段上了位。如果換做自己,他也能走這樣的路數,他也能重複夏一回的成功。
但事到如今,娃娃臉幡然醒悟。
夏一回根本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兢兢業業的拍戲,做好自己的本分,在最合適的時機拿到最適合他的成就。
歪門邪道?娃娃臉苦笑,原來他早就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幹著以前自己最不屑的事,還沾沾自喜。
娛樂圈是一個利慾薰心的名利場,很多人進來了就失去前進的方向,在這個大染缸沾染一身奇奇怪怪的‘顏色’。
可眼前這人不一樣。娃娃臉心中十分複雜,他抬眸看著夏一回身上的衣服。低調的黑色衛衣,上面印著‘victory’。
——勝利。
他永遠做不到夏一回這個境界,也永遠走不到夏一回這個高度。正如……他永遠也爬不上張清嶼的床。
兩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旁人只能看見他們倆在對話,但聽不清具體的對話內容,只以為夏一回在諷刺娃娃臉。
隊友們原地踟躕,不敢上前攙扶。娃娃臉娃娃臉索性自己爬了起來,對著夏一回深深的鞠上一躬。
“對不起!!!”
這一次的道歉,顯得格外真誠。
夏一回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看那樣子是接受了娃娃臉的道歉。見狀,娃娃臉的隊友們這才敢上前攙扶自家隊長。
一群人瑟瑟發抖的從候場區離開,這次這個男團再沒有人敢大聲嚷嚷,所有人都低著腦袋抿著唇,不敢多說一句話。
鬧劇結束,候場區重新熱鬧起來。
娛樂圈裏的戲多著去了,圈內人早就習慣了迅速翻篇,只熱火朝天開始忙自己的事。
“我還以為你剛剛蹲下去,要想打他呢。”經紀人小聲說道。
“我有那麼暴力嗎?”夏一回低著頭,手指在手機按鍵上飛速按著。
經紀人伸頭看了一眼,發現夏一回正在刪除剛剛拍下的那張照片。
“要不是你刪了這張照片,我差點以為你喜歡上他了。”經紀人疑惑說:“你剛剛為什麼不打他?那種人,你得把他打怕了,他才會長記性,以後不來招惹你。”
刪完照片,夏一回抬頭,目光直視舞臺。
舞臺上換了一個女明星,這人看上去和娃娃臉差不多大,大概都是十七八歲的模樣。
夏一回想起了自己以前帶過的實驗體們。年齡大的得有六十七八歲,年齡小的只有六七歲。
跟自己走得近的幾個實驗體,類似於1號、57號,他們大多都是十歲出頭。
也許看到娃娃臉這種小孩子,他就想起了那些實驗體。
在同樣的年齡階段,有些人有著健康的身體,卻肆意造作。有些人卻撐著慘敗的身體,害怕沒有明天。
“還有多久輪到我?”夏一回詢問道。
經紀人舉起手上的單子,往下掃了幾眼,歎了一口氣說:“在你之前還有十七個節目。”
夏一回點頭,神色沒有什麼變化。過了一會,他又問道:“馬憐山的節目在我前面還是後頭?”
經紀人極其內涵的看了夏一回一眼,說:“他在你前面表演。”
聞言,夏一回心安理得的開始玩起致鬱小遊戲。
種花種草,然後愉快的解剖人體。
三小時後。
夏一回打出了遊戲結局。
粉色的櫻花樹種在路邊,天空上飄著一朵朵白雲,路邊的電線杆一個連著一個,連成一條線,遠遠的看不清盡頭。花田裏一片夏一回種下去的花花草草。
螢幕上出現通關提示語:恭喜培育師,您已經成功的打出Bad Ending。
手機音效發出一聲爆破。刹那間,櫻花凋零,風暴來襲,電線杆倒成一片,花田裏的花朵枯萎,大雨一沖,土壤裏藏的很深的腦漿、心肺全部露出。
泥地裏有什麼在翻滾,夏一回定睛一看,那是他之前種下去的人頭。
——實驗失敗,您的農田毀於一旦!
“夏夏。”經紀人的聲音傳來,“剛剛導演說,馬憐山請假了,他不參加這次彩……”
說到一半,經紀人猛的閉上嘴巴,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一般。
眼前的夏一回的臉色極其恐怖,緊緊抿唇,眼神中都控制不住帶著一股子兇狠氣息。再搭配他今天的妝容,看的經紀人心臟緊縮,心道夏一回什麼時候有這麼大氣勢了。
夏一回為什麼生氣?當然不是因為這個極其沙雕的b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