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不敢說話,謝恆想了想,繼續追問:“盯著三殿下可是搏命的事情,何人所托,讓你如此拚命?”
“是……”洛婉清面露遲疑,似乎也覺自己說話荒唐,但她還是說了下去,輕聲道,“是萍水相逢一位朋友,她救過我,我為報此恩,搏命也無妨。”
“她與李歸玉有仇?”
謝恆漫不經心詢問,似是並不相信她說的話:“三殿下流落民間雖久,但一直聲譽極佳,你什麽朋友,能和他結仇?”
“她只是一位閨閣小姐,人微言輕,與三殿下相比,她的確不足掛齒。但救命之恩,卻遭滅門之禍,”洛婉清抬起頭來,看著謝恆:“這是血海深仇。”
謝恆聞言,喝茶動作頓住,他抬起頭來,皺眉開口:“你朋友是誰?”
“我進監察司那日,剛聽見她死訊傳來。”
洛婉清看著謝恆,神色平靜:“她叫洛婉清。”
周遭所有人頓住,謝恆盯著她的眼睛,許久,他輕笑了一聲。
他站起身來,從長廊上赤足而下,走到她面前。
“柳惜娘,你知道我生平最恨什麽?”
他垂眸看她,光是這麽站著,洛婉清便感覺一種無形的壓力從頭頂壓下來。
他仿佛什麽都知道,容不下一句假話。
洛婉清控制住自己疾馳的心跳,平靜道:“屬下不知。”
“我最恨別人自作聰明。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謝恆目光微深,“說實話。”
“屬下說的都是實話!”
洛婉清抬起眼眸,她竭力遏製住自己每一塊試圖表達情緒的肌肉,每一次呼吸。
面前人像是一頭盯著她的猛虎,一尊審判之神,她只要有任何紕漏,對方便會猛地撲上來,咬斷她的咽喉。
她完美控制著所有情緒,完全忘卻自己本身身份,扮演著那個為友出頭的柳惜娘,露出憤怒之色,隻道:“屬下竊聽公子談話,的確有罪。但屬下為友報仇,這難道不應當嗎?為何公子不肯相信,非要認為屬下有加害之心?”
這話讓謝恆一頓,他垂眸盯著眼前人,一時竟有些辨不出真假。
“那風雨閣呢?”
謝恆冷聲追問:“入監察司第二夜,你半夜潛出監察司,與風雨閣人接觸,為何?”
“屬下半夜出行,是為接回之前抵押在醫館的馬匹。”洛婉清一聽,便知崔恆是將她全供了,她立刻否認,“半路遇到風雨閣人追殺,曾有交手,不曾有私交。”
“那你單獨甩開崔恆,在外……”
“是去找李歸玉,之後找張逸然為我盯梢。”洛婉清打斷謝恆,叩首在地,“公子,屬下所說句句所實,還望公子明察。”
這話讓謝恆頓住,在場人面面相覷。
謝恆盯著她,面前人滴水不漏,如不上刑,他竟是無法再推進半分。
可上刑……
她塑骨都熬過來了,他就算把她廢了,把她剮了,也未必能套出真話。
兩相對峙,在場陷入靜默。
片刻後,謝恆喚了一聲:“青崖。”
聞言,青崖便知道了謝恆意思,他輕笑起來,從一旁拿過卷宗,溫和道:“那按柳司使所說,你這位朋友,是洛家那位大小姐洛婉清吧?”
“是。”洛婉清應聲,聲音沙啞幾分,“是她。”
“按資料,柳司使乃一位混跡江湖的鹽販,洛小姐乃閨閣千金,你們怎麽認識的?”
青崖展開卷宗,溫和追問。
洛婉清垂眸,平靜將她和張九然的相識說了一遍:“在揚州監獄時,我們在一個班房,我與班房中王七娘起了衝突,剛好她與王七娘不和,就幫了我一把,我們就認識了。”
她說,青崖問,青崖問得很仔細,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
他一面問,一面做下筆錄,等到最後,青崖都皺起眉頭,看向洛婉清。
謝恆看了青崖一眼,青崖遲疑片刻,緩聲道:“世上沒有完美的謊言,一切都有跡可循,柳姑娘,你所說之事,都是可以找到人核對映證。你在監察司,應當知道監察司的手段。”
青崖勸著她,似是為她著想:“你若現在說實話,公子還可以有些余地。若是我們查證之後再說,你怕是死牢都回不去,只能進詔獄了。”
聽到“詔獄”二字,洛婉清腦海裡驀地閃過那張掛著的人皮。
她心上發冷,面上卻不動聲色,隻道:“請公子徹查。”
謝恆沒有出聲,他一顆一顆撥弄著手上千機珠串,似是在想什麽。
所有人都在等他開口,沒人敢貿然出聲。
等了許久,謝恆終於垂眸,平靜看向洛婉清,隻問:“按你所說,李歸玉與洛婉清乃深仇大恨,你乃她友人,她如今既死,那你是必殺李歸玉了?”
洛婉清一愣,沒想到謝恆問的竟是這個。
她似乎進入了一個誤區。
她聽見謝恆關心洛家消息,聽見謝恆為洛婉清拒絕李歸玉的同盟,她下意識就當謝恆並不在乎李歸玉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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