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去的方向……”紀青不安道,“好像是順天府。”
張逸然聞言心跳快了幾分,但他還是堅持道:“去順天府也沒什麽……”
“那裡有登聞鼓,”紀青皺起眉頭,“洛家的案子還未結束,今日柳司使這身打扮往順天府去,她……”
說著,紀青有些說不下去,他也想不明白。
披麻戴孝去順天府做什麽呢?
順天府伸冤,必須是案件相關之人,柳惜娘與這案子有什麽關系,又去伸什麽冤?
“可能……我想多了吧。”紀青慢慢緩過神來,安慰著自己道,“她去順天府,也沒有身份可以告。”
“你們是在說柳惜娘?”
青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張逸然聞言,好奇詢問:“青綠姑娘?”
“其實她去順天府,也可能可以告。”
青綠開口,張逸然一愣,有些疑惑:“敲登聞鼓必須是案件相關之人,要麽是本人,要麽是親眷,青綠姑娘何出此言?”
“哦,因為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同你說過。”
青綠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似是漫不經心道:“其實九然姐在風雨閣,對外化名就叫柳惜娘。”
張逸然聞言呆住,青綠緩聲道:“當初九然姐去揚州執行任務,用柳惜娘的身份進了監獄,之後就跑了。現在這位柳惜娘,是當初和九然姐換了身份的人。”
聽到這話,張逸然心跳快起來,他隱約意識到什麽,克制著情緒道:“她……她沒有對我提起。那青綠姑娘的意思是,如今的柳司使,不是柳惜娘?”
“當然,柳惜娘的身份,是九然姐的。”
“那她是誰?”張逸然立刻開口,他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想。
張九然是在揚州監獄放棄了柳惜娘的身份,現在這位“柳惜娘”是從揚州監獄過來的死囚,她頂替的是當初張九然的身份。這證明,當初她至少在揚州監獄裡待過。
她說過,她認識洛婉清,她知道洛曲舒識字。
她對洛家的案子一直倍加關注。
她今日……披麻戴孝……
“雖然主上沒有說過,但我有過猜測,她或許是洛婉清。”
青綠在外面說得平靜,這話卻像驚雷一般砸在馬車中兩個人頭上。
紀青愣愣聽著,反應過來時,不由得急道:“青綠姑娘你說什麽?!你說柳司使,是洛婉清?哪個洛婉清?”
“揚州監獄裡,能有幾個洛婉清?”青綠坐在馬車外,輕聲道,“這是她的私事,我本不該多說。但今日她穿上孝衣走向順天府,我想她應該也不在意了。是往前出城,還是回頭,張大人,”青綠停下馬車,“你來決定。”
張逸然沒說話,紀青反應過來,忙道:“還決定什麽?!回去啊!”
張逸然愣愣坐著,他腦海中是無數畫面。
是他們初遇時,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冷聲威脅:“我是死囚,怕什麽死?你聽我的,我保證你活。”
是他在揚州,從別人口中、從卷宗上看到的洛婉清“性溫和,擅醫術,常救濟百姓,有揚州玉菩薩之美稱”。
是他在和她說:“既然是冤案,我怎可置之不理”時她眼中的動容;
是她背對著他,說的那句:“張大人,亡者只是說不出話,但不代表他們不在意。張大人做過的一切,洛家都會感激在心。”
他早該知道的……
他心臟抽痛起來,隻覺鋪天蓋地的愧疚將他淹沒。
他該意識到,他該問她,她是洛婉清,她才是洛婉清!
然而他竟然還懷疑她,還問她為什麽要為洛家討公道,把她所有的努力,當成爭權奪利的手段。
這世上有誰比她更想為洛家求一個公道?
這世上又有誰比她更在意這個公道?!
可他卻還要當著她的面問她,為洛家人求這個公道有什麽意義?
他是欺她不能開口,他是在欺洛家人不能說話。
他是在拿著這些當借口發泄他被騙的不滿,是在發泄紀青被害的私怨。
他怎麽能這樣做?
她一個大夫,從揚州走到監察司,走到今日,有多麽不容易,他怎麽可以如此欺她?
“張大人?”
紀青看著張逸然愣神,忍不住搖他:“你別發愣了,說話啊!我不能隨便出面,你不走我走了?”
“回去。”
張逸然反應過來,他突然意識到李歸玉在宮宴那場求追封是在圖什麽,李歸玉為什麽要特意來監獄門口接他,告訴他紀青中毒的原因。
李歸玉在逼她。
朝廷馬上要下這個案子結案的告示,一旦出了告示,想再翻案那就難上加難。如果不是他這個主審官、這個被汙蔑的當事人馬上推翻案子,攔住朝廷結案,那洛婉清根本來不及阻止朝廷出結案的告示。
所以李歸玉專門來監獄門口,為的就是逼走他,讓他心灰意冷遠離朝堂,這樣一來,洛婉清就只能看著朝廷出結案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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