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歇摔了個跟頭反而笑了起來,從地上一躍而起,用手指點點對方,摩拳擦掌地撲過去,和江尋意扭打在一起。
兩個人都沒用靈力,像小孩子一樣毫無章法地過了兩招,簡直沒有絲毫形象可言,江尋意被雲歇壓在地上打,一聽見有人走過來的腳步聲,連忙用一隻手格住獰笑著要掐他脖子的雲歇,抬頭看去,卻是封秋又過來了。
他敏捷地一把將雲歇掀翻在地,起身拍了拍衣服,風度翩翩地道:「秋師姐。」
雲歇:「……」心塞。
封秋本來要說話,見雲歇摔在地上,連忙奔過去將他扶起來道:「阿歇,你沒事罷?」
江尋意:「……」心塞。
雲歇不著痕跡地擋開了她的手,覷了江尋意一眼,故意微微一笑,寬和道:「沒事,頂多身上磕青了幾處,我回去揉揉就好了,師姐不要放在心上。」
江尋意無聲地用眼神問他:「你要不要臉?」
雲歇不動聲色,笑如春風。
他們兩人從小玩鬧慣了,越打反而越是親密,然而看在封秋的眼裡,這番眉來眼去倒像是有什麼暗潮湧動一般,她於是微微低頭,拿起手上的披風:「我是過來還衣服的,阿歇,這是你的罷。」
江尋意看著雲歇微笑著接過來,更是恨不得踹他兩腳——那披風是雲歇的沒錯,可是明明是他拿給封秋的!
封秋送了披風便離開了,雲歇站在原地目送。江尋意走上一步,與他並肩而立,奇怪道:「我總是覺得今天秋師姐古古怪怪的,像是有什麼話要和咱們說,你這沒有這種感覺?你剛才跟她說什麼了?」
雲歇贊同道:「我也這樣想。沒說什麼,我一問她就哭,我就回來了。」
江尋意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秋師姐?說出來真是鬼都不信。」
雲歇漫不經心地看著霧靄沉沉的遠方,道:「不像嗎?那你覺得……我喜歡一個人,會對他是什麼樣子?」
江尋意蹙著眉尖,竟然當真認真地想了一會,吁了口氣道:「難以想像,我主要是根本就沒有想到哪種類型的女子能受得了你。」
雲歇聽了他這句話,原本顯得有些深沉的臉色又變得稍稍生動起來,哈哈一笑道:「阿尋,你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覺得沒有哪個女的能配得上我了罷?」
「……」江尋意一邊轉身一邊道:「哦,愛做夢是好事,繼續保持,我先回去睡了。」
他的背後,雲歇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一語不發地看著江尋意的背影,夜風揚起他的衣袂,把修長的身形勾勒出幾分寂寞的單薄。
江尋意回去洗了個澡就躺在了床上,幾乎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動一動都咯吱作響,大概是真的太疲憊了,頭剛剛挨到枕頭就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他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紛紛擾擾夢見了許多過去的事情,突然隱約聽見身邊有什麼窸窸窣窣的動靜。畢竟是久經訓練之人,江尋意一下子就從睡眠狀態清醒了過來,他機警地把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身子仍是一動不動地躺著,想看看來的人到底是誰。
他看不見床外的景象,只能聽見那個人腳步輕盈,似乎是個女子,還是個功夫十分不錯的女子,只不過腳步聲到了他床前一步左右,竟是不再響了,似乎有人站在原地打量他似的。
江尋意呼吸均勻,裝睡的功夫爐火純青。虛閉著的眼睛朦朦朧朧地看著一個人慢慢俯身接近了他,他心中正自暗暗冷笑,突然一隻溫熱滑膩的手搭在了他的裸露在外的手背上,緊接著屬於女性的柔軟軀體竟然靠在了他的身上。
萬萬沒想到啊!
江尋意頭皮發麻,猛然坐起身來想也不想地抬手一推,睜開眼來赫然發現一個半裸的女人半跪半靠在他的床邊,而最讓江尋意驚駭無比的是,那女人竟然是他的師姑自慧散人!
江尋意坐在床邊,駭然道:「你、你……」
他受到了嚴重的驚嚇,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閉了閉眼睛,努力壓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冷冷道:「你來幹什麼?這樣隨隨便便走進我的臥房,若是我先發制人,你這會兒就已經死了。」
自慧散人雖然比他大了一輩,但年紀差距不算極大,並還保持著少女一般的外貌,江尋意平時同她的關係並不算親近,這時候不知道這女人又想搞什麼鬼,說話也沒有半分尊重。
自慧散人一貫冷肅的面龐難得帶上了嬌羞,伸手想要去握住江尋意的手,被江尋意一躲,便只握住了他的衣袖,她也沒有生氣,柔聲道:「你還記不記得原來的時候,我曾經說過你是賤種,還趁師兄下山的時候罰你去跪碎玻璃,拿戒律鞭抽過你……」
「……」江尋意道:「你是來負荊請罪的?荊呢?」他嗤笑一聲,抽出了自己的衣袖:「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什麼也不用說了,我不在乎。」
自慧散人看著他,眼眶竟然漸漸紅了,突然向前一撲,抱住江尋意的腰,一隻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想到過世界上居然還有你這樣好看,但卻又這樣冷漠的男子,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我居高位,你卻絲毫不肯多看我一眼,不肯像別的弟子那樣討好我接近我?為什麼……你看我的眼神那麼漠然,就好像我只 是一張毫無意義的廢紙!」
江尋意試圖把她扒拉開,無奈對方抱得太緊,穿的太少,他一推,碰到的便是光裸的肌膚,簡直沒有地方下手,只好淡淡評價道:「最後那句比喻句說的不錯。所以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自慧騰出一隻手來,扯掉了身上最後一件小衣,她全裸的胴體膩若凝脂,溫香軟玉一般撲在江尋意的懷中:「我來,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求你正眼看看我,哪怕只有一眼,哪怕只有今夜……」
江尋意表情冷硬,俊美的面龐如同白玉雕成,絲毫不見動容,沒料到下一刻聽見自慧抽泣著低低道:「我實在捨不得……實在是捨不得……你容我心願得償一回,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電光石火之間,江尋意心中閃過數個念頭,雖然他對於雲歇生平所發生的大事大體知曉,可卻偏偏看不清自己的過去未來,今天系統剛剛給他發佈了一個絕對不會完成的任務,轉過頭來自慧又說出了這樣的話,到底是什麼事呢?指的便是他最後要身敗名裂被雲歇殺死嗎?可論理,這時候他還沒有動過封秋一個指頭,自慧自然什麼也不會知道。那麼所謂的秘密,又會是什麼東西?
他怔忡之下手底微微鬆勁,自慧便趁機貼了上來,那飽滿的紅唇就落在了江尋意的脖頸上,江尋意渾身一僵。他素來有些潔癖,這樣和人一接觸,非但沒有意亂情迷,反倒有些噁心,原本還隱隱存了些出賣些許色相騙個實話的念頭,這時候發現自己真的是做不到,一把將自慧推開,這一下力氣不小,自慧尖銳的指甲在江尋意的手臂上滑下了一道紅痕。
手臂上火辣辣的疼,江尋意卻也沒理會這點小傷,他冷冷地看著自慧美麗的胴體,就像是在注視著一件死物:「我不想對女人說不好聽的話,拿著你的衣服,趕緊離開。」
沒想到連這樣都會被拒絕,一向自恃美貌的自慧又羞又氣,咬著牙道:「你當真心如鐵石,竟然、竟然……哼,你連我知道了什麼都不想聽了嗎?」
江尋意連話都懶得說了,偏過頭去,不耐煩地揮手。
自慧的臉漲得通紅,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輕慢態度所帶來的無形羞辱,抓起衣服邊披邊衝了出去。
江尋意在她出門之後才轉過頭來,仔仔細細將屋子裡的地面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若有所思,隱隱覺得暗潮詭譎,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但又捕捉不到半點端倪,獨自坐了一會,向後一仰又躺回了床上,卻也沒了睡意。
這一晚實在是個多事之秋,他輾轉反側了一會,系統也跟著不消停起來:【任務發佈:請立刻完成劇情「強暴封秋」,不可拖延,不可拖延,不可拖延。】
它居然還知道什麼叫做「重要的事說三遍」,江尋意煩勁上來,大怒道:「你有沒有人性?富士康也不帶這麼剝削員工的吧?我現在沒、興、致,聽懂了嗎,我不幹!不幹!不幹!!!」
他最後幾個字聲音越吼越大,索性平日喜歡清靜旁邊沒有守衛,因此倒是沒有驚動別人,系統好像被他的奮起反抗嚇住了,半晌一聲也沒吭。
江尋意憤憤地翻了個身,在心裡狠狠鄙視了一番欺軟怕硬的系統,煩躁地用被子裹緊了自己。大概擁有被窩結界之後是身體上感到了安全,他這一次竟然很快就睡著了,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