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閉上眼睛,身側的光屏忽然亮起了科技感十足的藍白光芒,系統恢復的提示音平滑穩健。
聞澤輕嘖一聲,在她唇角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然後坐直了身軀,操縱這台戰艦級別的星空礦車飛掠而起。
就在離地的同時,雲悠悠感覺到一記異常猛烈的蟲鉗攻擊蹭過舷窗,滑向車底。
“這就三分鍾了?”她的大腦還沒有重啟完畢,暈乎乎地看著他。
聞澤用余光瞥了她一下,見她的神色迷茫又依戀,不禁眉梢微挑,心情大好。
她抿了抿被他吻得紅潤的唇,歪著腦袋,補充了一句:“殿下,真的好快啊。”
聞澤:“……”
是不是哪裡有點不大對勁?
不過此刻不是計較快慢的時候。
剛才這處巨大巢室中的蟲群被殺了個猝不及防,還沒回過神,星空礦車就已經栽進泥層裡,和周圍廢棄的礦坑遺棄物渾然相融,所以它們只是試探地圍上去、好奇地撥弄它,並沒有認真攻擊。
眼下卻不一樣了。入侵者公然從它們的巢穴底部飛起來,立刻激活了全部蟲群。
“嗡——”無數翼翅交錯震蕩,密密挨挨的蟲肢和蟲腹出現在真實視野的每一處。
星空礦車就像是海嘯中的一葉扁舟,四面八方都是隆起的、山一般的黑色浪頭。
雲悠悠的心臟再一次“怦怦”直跳,她不禁有點擔心殿下的駕駛技術會不會不夠過硬,但是不敢說。
她緊緊揪住自己的衣服,雙眼睜大,盯著周圍撲上來的蟲群,心裡默默地想:“左前、右平掠、前進、前進……”
很快,她吃驚地發現這架星空礦車好像能聽見她的心聲,它非常完美地閃避了所有攻擊,眨眼就飛掠到了蟲巢中部。
殿下駕駛星空車的技術,竟然和她開機甲差不多!
她偷偷用余光瞄了瞄聞澤,見他微微沉著唇角,神情認真專注——他在做事的時候總是很容易進入專注狀態,哪怕是處理不太重要的公文。
這樣的殿下性感得要命。
他的作風比她激進,有時候他會讓星空車從蟲子身上碾撞過去。
同樣是無傷避開蟲群,她像柔和的水,他卻更像狂烈的風暴。
‘這才是帝國軍人應有的實力啊……’雲悠悠悄悄抿住唇,無聲地譴責了一下覃氏第三軍團往軍中胡亂塞人的不負責任的行徑。
*
覃飛沿突然打了個噴嚏。
因為他的身體狀況不佳,無法駕駛機甲上戰場,所以老爺子把他召了回去,讓他帶領麾下最精英的團隊去調查一件重案——第三軍團本部的監獄裡,竟然出事了。
殺嬰一案牽扯出了巴頓公司的重重黑幕,而在審訊過程中,調查官們漸漸就發現了明顯不對勁的地方。
莎麗曼·巴頓與她的弟弟巴頓男爵的口供明顯對不上,有一種奇異的錯位感。還有那台出現在第五軍團外襲擊軍方的赤色機甲,更是越查越撲朔迷離——種種證據表明,它的確由巴頓公司購入、改裝、秘密蓄養,但是姐弟二人都認為這件事是對方做的,自己毫不知情。
就在疑點開始明顯指向某個線索的當天,巴頓姐弟雙雙吊死在了鐵柵窗上。
雖然監控已被破壞,但是很顯然,殺死這對姐弟的凶手正是莎麗曼的丈夫、第三軍團副帥、跟隨覃上將多年的心腹袁文華,因為他在當天夜裡成功越獄,有一個漏網的監控器拍到他曾前往巴頓姐弟的監室。
如今袁文華已經逃得無影無蹤,同時失蹤的還有一位獄官,基本上可以認定是他協助袁文華越獄。
事情發生之後,覃上將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把不能上戰場的覃四少召回首都星,負責追捕袁文華,調查這起重案。
一串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牢獄通道。
領頭的俊秀青年臉色微白,步履虛浮,活像個沉迷酒色過度的紈絝。他的身後跟隨著一列人高馬大、氣質沉穩的精英近衛。
精英們面無表情地看著小少爺把光腦搖來晃去,在這條略顯陰森的牢獄通道裡面四處找信號。
擺弄了半天,星網運行速度還是慢得像蝸牛。
“不是吧!那些星盜又炸衛星了?”覃小少爺不滿地抬高了光腦,試圖讓信號更佳,“我說你們號稱精英團隊,怎麽就沒本事讓網速順滑一點?信息不通暢影響辦案效率知不知道!看什麽看,都機靈點,做事啊!解決問題啊!”
隸屬覃老爺子的精英近衛們默默抿住唇,隨便小少爺遷怒發飆。
大夥心裡都門兒清——覃四少剛才試圖向某人吹噓自己正在負責大案要案並詢問對方意見,結果消息轉了半天圈圈沒能發出去,收不到對方的回復,覃四少原本準備發表的“簡要行動指導綱領”也泡了湯,當然只能原地跳腳咯。
“喀嚓!”
正把光腦轉來轉去尋找信號的覃飛沿忽然誤觸拍照功能,高舉在頭頂的光腦閃過一道藍白亮光。
精英們默默垂下頭,很專業地收好了嫌棄的表情。
覃小少爺也覺得有點丟人,悻悻收回光腦,假裝若無其事地劃拉了一下,想要刪掉剛剛瞎拍的畫面。
就在視線漫不經心地落到光屏上時,他的表情先是一僵,旋即,腮幫子上猛然炸滿雞皮,發出慘絕人寰的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