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他的身邊,視線投向他手中的照片。
照片上,沒有她。
她怔了一下,低低驚呼出聲:“哥哥!”
照片上是兩位帥氣逼人的男性青年,都是十七八歲的樣子。右邊那位身穿黑色的帝國軍製服,英俊至極的眉眼殘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稚氣,既有少年的不羈,又有青年的沉穩,唇角挑起懶散不耐的笑容,手臂松松搭著另一人的肩。
他的臉……正是雲悠悠記憶中哥哥的臉,也是和聞澤一模一樣的臉。
聞澤偏頭看她,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他就是哥哥!”她伸出手指,輕輕觸了觸照片中那個人的製服袖子。
沒去碰“他”的臉和身體,動作小心翼翼,不願有絲毫褻瀆。
她的心情和思緒早已亂成了一團巨大無解的毛線。在這樣的時刻,終於找到“哥哥”存在的證據,讓她感覺到了難言的安慰。
“哥哥是真實存在的,不是我發病的臆想。”她喃喃說道。
聞澤目光古怪地看著她。
半晌,他淡聲問:“你確定是這個?不是另一個?”
聽他這麽一說,雲悠悠後知後覺地想起,“哥哥”的左邊還有另外一位帥氣的青年。
她把視線移過去,眼睛不禁微微一亮。
這是一位非常漂亮的男青年,銀發及肩,容顏斯文俊美,氣質禁欲乾淨,略有一點雌雄難辨的美感,看著他,腦海裡會不自覺地浮起“銀發大美人”這五個字。
他給她的感覺非常親切,就像鄰家哥哥,不過相貌是全然陌生的——這樣的美男子,如果見過一定會記得。
雲悠悠抬起手來揉了揉淚濕的眼睛,讓視野變得更加清晰。
仔細看過銀發青年之後,她確認道:“殿下,我不認識這個人。”
從未見過。
聞澤走向門口,“砰”一聲闔上中控室的門,把紅胡子老加爾隔離在外,然後大步走回來,居高臨下看著雲悠悠。
“他叫西蒙·林德。”聞澤語氣平淡,“我表兄,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雲悠悠怔怔地茫然開口,“……哥哥認識您的這位好友?”
她有點暈,視線落向照片上和聞澤一模一樣的黑發青年,然後又看了看他旁邊那位銀發的西蒙·林德。
聞澤看了她一眼。
他的表情用“古怪”已經不足以形容,而是像在看一出最滑稽的荒誕劇。
他挑著眉問:“他告訴你這個人是他?”
他用指尖敲了敲照片上黑發青年英俊的臉。
簡直難以置信。像西蒙那種自大臭屁、尾巴翹到天上的家夥,居然也能認識到自己長相不及皇太子表弟英俊,從而張冠李戴欺騙小姑娘感情嗎?
雲悠悠搖頭:“不是的,我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
“嗯?”
雲悠悠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她從聞澤手中接過照片,放在面前細看。
“我見到的哥哥,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她覺得有些羞恥,但還是勇敢地說了出來,“哥哥從來沒有穿過製服,但是我……總能幻想出這個樣子——就是照片上的樣子。所以殿下穿著製服的時候,我覺得特別像哥哥。”
聞澤:“……”
不讓他脫製服,就因為這個?
……算了,在某些問題上,他已經氣不動了。沒有關系,身為男人,要紳士,要大度。
他一點兒都不會生氣。
“雲悠悠。”他面無表情地說,“照片上的人就是我,你連這都看不出來嗎。”
他抬起手指,無情地戳了戳左邊那位銀發青年。
“這張照片是我入職帝國軍那天,西蒙拖著我拍的。同年,林德家族謀逆案爆發,他死在劫法場的路上。”聞澤半眯著眼睛,略有一點陰森地說,“當然,也有人認為我瞞天過海,幫助西蒙逃走,藏在某個邊遠星。”
雲悠悠呆呆地看著聞澤。
那些長久積累在腦海裡的線索和違和之處一點點匯聚起來,直覺告訴她,殿下說的應該正是事實。
半晌,她動了動嘴唇:“那,是您幫他逃走的嗎?”
聞澤笑開,用“準備把你滅口”的語氣說:“沒錯。”
“……”
“哥哥,他叫西蒙?”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照片。
她已經完全無法信任自己的眼睛了,無論哥哥的真實相貌是“西蒙”這樣,是“聞澤”那樣,還是“林思明”毀容後的模樣,她都覺得不是不可以接受。
此刻看著這位非常親切漂亮的銀發青年,她漸漸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和哥哥相似的溫和氣質。
一位身負血海深仇的青年,多年隱姓埋名,偷偷保留著好友的照片……
她記得哥哥說起他最好的朋友時,眼睛裡總會燃起兩束明亮的光,那種發自內心的欣賞和愉悅能夠感染雲悠悠,讓她也跟著激動起來。
哥哥說,他的天才好友為人正直,擁有強大的意志和能力,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哥哥說,無論自己身在何方,都會永遠為那位朋友驕傲。
張三揚根本配不上如此讚譽。
所以哥哥的好友是……
雲悠悠的身體微微晃動,怔怔地抬起眼睛,凝視面前這位強大的、光芒耀眼的儲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