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內心十分悲傷,面色蒼涼的看向騎在馬上的紀晏修和談卿。
快樂是他們的。
打工仔什麼也沒有。
林雨無助的低下頭,看著手機上收到資訊的聊天頁面。
還沒有想好上一條該如何回復,賀明鈺又發來了一條新信息。
大老闆:他在忙嗎?你拍張他工作的照片給我傳過來。
林雨:“!!!”
林雨瑟瑟發抖,艱難的在寒風中默默的敲字:“老闆,談先生去化粧室補妝了,暫時還拍不了。“
大老闆:那你拍段他補妝的視頻給我看看吧。
林雨:“……”
林雨抱著手機,難過的想哭:“老,老闆……談先生說化妝的視頻不好看……”
大老闆:是麼。
這一個句號用的可以說是很精髓了。
成功的起到了統領全文,概括主題的作用。
林雨在被句號統治的恐懼裏徘徊良久,終於內心煎熬的拿起手機對著談卿和紀晏修的位置拍了幾張,哭喪著臉給賀明鈺傳了過去。
林雨:[照片][照片][照片]
良心不安的林雨在如實招了之後立即強行挽尊道:“老闆您別生氣,我主要是怕您誤會,這場戲就是很正常的一場戲!真的,導演也沒清場!大家都在呢!”
然而這一波挽尊顯然並沒能挽回賀明鈺的心情。
半晌之後,林雨的手機螢幕一亮。
大老闆:呵。
林雨:“……”
林雨對著該字揣摩許久,覺得實在是風雨欲來,於是在談卿和紀晏修的這場戲一過之後立即走了過去。
作為一隻在此之前從沒有騎過馬的狐狸精,只騎這十幾分鐘顯然不能過癮。
尤其是在導演喊了卡之後,談卿簡直對身下的大馬戀戀不捨。
而就在這時候。
大概是看出來了談卿向騎馬的興趣,紀晏修竟然主動開口說自己剛好在j市郊外的馬場裏養了兩匹馬。
如果談卿想騎的話,這周劇組休息的那一天就可以帶他去玩。
談卿立馬青春奔放不做作的接受了紀晏修的邀請。
於是。
當林雨過去的時候,談卿就正在熱絡的跟紀晏修商量那一天去騎馬的行程。
兩人身上還穿著剛剛拍攝的戲服,無比親密的肩並肩走在一起。
尤其是在走過鼓風機風口的時候。
紀晏修還拉起身上皇太子明黃色的大氅,將旁邊的談卿罩進了懷裏。
林雨:“……”
對不起。
打擾了。
林雨覺得自己這時候過去找談卿一定特別尷尬,但又能有什麼辦法。
他歎息一聲,鼓起賀明鈺給的勇氣,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了談卿:“談先生,請等一下。”
談卿從紀晏修的大氅裏探出腦袋,一眼就看到了林雨手裏拿著的新手機,歡天喜地的道:“林雨!你來啦!”
林雨露出一個客套的笑容,又對紀晏修點了下頭,開口道:“談先生,不知道您現在方便嗎?”
談卿咦了聲,又轉頭看了一眼紀晏修,很為難的道:“可是剛剛紀晏修說要給我表演一個四殺哎,我想去看……”
林雨:“……”
最後還是紀晏修給了林雨這個這個面子,爽快的放走了談卿:“沒關係,我回房間等你,晚點再教你玩。”
談卿這才勉勉強強的答應了下來,臨走之前還不放心的又跟紀晏修確認了一遍:“那你別睡覺,在房間裏等著我哦。”
紀晏修笑道:“放心吧。”
林雨:“……”
唉。
林雨敢怒不敢言的默默轉身,帶著人走出去了好大一截,才把包裝盒裏的手機拆出來遞給了談卿:“談先生,這是老闆親自去挑的,你看看喜歡不?”
然而冷酷少年談卿並不關心手機是誰挑的:“是記憶體12g容量1024g的嗎?”
林雨:“……”
林雨誠實的道:“現在市面上出售的最大記憶體,老闆給您買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談卿理所當然的道:“那不是廢話嘛!兒子都給他生了,也沒讓他花錢養活!”
林雨:“……”
林雨決定還是把話裏的主要意思明確的說出來:“談先生,我是想跟您說……雖然現在老闆不在您身邊,但您的事他都很是掛心的。您一個人在外拍戲……是不是也要想著點老闆。”
談卿無辜的道:“想他幹什麼?”
林雨一咬牙:“談先生,您既然已經跟老闆確定關係了,我建議您還是根紀影帝保持距離,這樣既能杜絕別人說閒話,也不會造成多餘的誤解。”
談卿懵逼了:“啊?什麼誤解?”
林雨:“……當然是誤解您先和老闆有了關係之後,又和紀影帝之間有什麼不正當關係!”
談卿:“……”
談卿覺得人類實在是太複雜了。
在狐狸的生存環境裏,完全不存在穩定長久的一夫一妻制度,而是按照每年的發情和生育期來計算交配時間。
一次交配結束,夫妻關係可隨之解除。
等到下一季交配期來臨的時候,就又有了一大片的選擇。
說真的,談卿倒是也沒覺得賀明鈺哪里不好。
但是他都企圖和賀明鈺延續伴侶關係好幾次了,賀明鈺也沒給任何答復,甚至連象徵性的摸摸都沒有。
總不能因為賀明鈺不想做他就一直憋著吧。
這怎麼能行呢?
談卿撓了撓後腦勺,認真的給林雨解釋道:“沒有啊,我和賀明鈺現在沒有關係的。他又不跟我睡覺,我們現在都是自由狐……人,對自由人。”
林雨:“……”
林雨三觀都碎掉了:“您和老闆孩子都生了,而且現在還是同居狀態,就算老闆還沒有和你……那怎麼也不能算是自由的啊?”
談卿聳了聳鼻尖:“這麼給你說吧!我覺得賀明鈺身體不支持他找伴侶。”
林雨:“???”
談卿開始給林雨分析:“我跟你說,他要麼就硬不起來,要麼我使勁讓他勉強硬起來了也沒有衝動——唉,算了。我給你幾個專業男科醫院的地址,你要不給他說說,看他願不願意面對自己的生理問題。”
林雨:“……”
林雨覺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大概是見林雨半天都沒有回音。
談卿推了推林雨的肩膀,奇怪道:“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
林雨:“……”
現在就是後悔。
特別後悔。
林雨在這一刻發誓今天回去之後就買一本老黃曆掛在床頭,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翻翻看今天宜不宜出行。
林雨面容慘澹的看了談卿一眼,張了張嘴:“沒事,談先生……手機給您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拿到新手機的談卿多了幾分同情心:“您看上去不太好哎,要不要我幫您叫個代駕啊?”
林雨:“不用了……”
他懷揣著對老闆的同情,飄著步子走了。
寒風蕭瑟。
林雨同志的絕望對談卿並沒有絲毫的影響。
談卿拿著自己的新手機,走回劇組下榻的酒店,按下到紀晏修那一層去的電梯。
電梯門開。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和談卿擦肩而過。
談卿原本低著頭在給新手機設置桌面壁紙,根本沒留意到電梯裏的人。
偏偏那男人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蹭了他一下,成功的引起了談卿的注意。
談卿瞥了那男人一眼,下意識吸了下鼻子。
微微一愣,轉身跟了上去。
那男人走得很快,談卿也跟的飛快。
一邊跟,還手指靈活的玩了兩把手機裏自帶的俄羅斯方塊。
兩把遊戲之後。
男人帶著談卿走到了地下停車場的監控死角,轉過臉,有些兇惡的看向談卿:“你跟蹤我?”
談卿將已經俄羅斯方塊關掉,搖了搖頭:“沒有啊,我是光明正大的跟著你的。”
男人:“……”
男人惡狠狠的剜了談卿一眼:“你跟著我要幹什麼?找死嗎?!”
談卿嘿嘿一笑,將手機揣進了褲兜兜裏,真誠的道:“跟著你當然是因為你看上去好吃嘛!”
男人神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談卿激動的搓了搓手手,看向男人的眼神像是看著一隻肥嫩嫩的小烤雞:“讓我聞聞看,哎呀,是只二百五十年的!你很棒棒哦!”
男人:“……”
雖然對面那個人長得又嫩又軟,纖細瘦弱,就連表情都看上去無害又單純。
可不知怎麼回事,男人突然生出了一背的冷汗。
男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但這個監控死角是他剛剛為了避開攝像頭自己找的,向後退一步就是堅硬的牆壁。
退無可退。
男人猛吸一口氣,緊貼在牆上,伸手向腰間摸去,厲聲道:“我不懂你在胡說什麼!”
談卿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好心的科普道,“你要掏槍嗎?掏槍對我不管用噠,而且你會被員警抓走的哦。”
男人:“……”
一把上了消音器的手槍口黑洞洞的指向了談卿。
男人通過武器終於找回了一些信心,獰笑一聲:“怪就怪你眼尖話又多,知道的太多可沒什麼好處——別擔心,我會無聲無息送你上路的。”
不知是恐懼作祟還是惡意太過——
在槍口停穩的一瞬間,一發子彈便朝著談卿打了出去。
射擊的瞬間的確沒有任何聲音。
男人眼睜睜的看著那枚子彈毫無阻攔的穿透空氣,直直嵌入了車庫另一端的牆壁之中。
“……”
男人的臉色登時就白了。
然而談卿原本過分蒼白的面色卻因為剛剛的跑酷運動而變得粉撲撲的,看上去分外健康。
他轉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語氣複雜的道:“兄弟,射的不太行啊!男人什麼都可以不行,就是不能射的不行啊!”
男人:“……”
嘲諷這一下真的能快樂嗎?
那真是——
太快樂了。
談卿拍了拍手掌裏剛剛從牆上沾到的灰,露出一個超級友好的笑容:“哎呀要不然我們這樣吧!我讓你先跑三十九米!要是被我抓到了,我就吃了你,好不好呀?”
男人連嘴唇都哆哆嗦嗦的,像是想說什麼,又沒能說出來。
在能修成人型之前,他曾聽祖輩父輩說過那些大妖的故事。
大妖雖也是妖族,但基本都有千年的道行。
他們多數避世,不見生人,獨來獨往,不懂人情世故。
更不通人類悲歡喜樂,愛恨離愁。
性格詭譎,輕賤性命,茹毛飲血,嗜殺成性。
他的那支槍是老闆給的,無論對付人還是妖,都殺傷力極大,幾乎沒有生存下來的可能。
卻在面前這人的眼中如同兒戲。
男人雙膝一軟,在談卿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小妖有眼不識泰山……求、求求老祖宗饒過小妖一命!小妖必當做牛做馬報答老祖宗!求求老祖宗饒小的——”
“不可以的哦。”
談卿叉著腿在男人面前蹲下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男人,“本來是可以放過你的,但是你身上有人血的味道,聞上去好好吃,不能錯過的。”
男人:“……”
男人嚇得都快哭出來了,渾身顫抖著朝談卿拜了幾拜,慌不擇言的保證道:“我,我這就去跟您弄幾個人來吃,您別吃我!求您了我現在就去給您弄——”
“不行不行。”
談卿很認真的搖了搖手指,遵紀守法的道,“我要做個社會主義的好妖怪,不能吃人的。吃人會被抓走的。”
男人:“……”
談卿捋順了邏輯,有些不耐的瞟了自己的口糧一眼:“但是吃妖不會被抓的,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先跑三十九米啊?”
男人:“……”
眼見多說無用,男人整個人陡然一僵。
只見那一米八的大個子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原本穿在身上的板正西裝由於內裏再無支撐的緣故,軟塌塌的垮在了地上。
而原本男人消失的地方,一條小孩手腕粗細的蛇從衣服下蜿蜒的爬了出來。
那蛇通體灰黑,下意識習慣性的揚起頭朝談卿吐了下蛇信。
又很快猛地一縮,像是慫了一樣立即向旁邊的車下鑽去。
談卿有些嫌棄又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嘴:“唉……難怪那麼難聞,果然是臭臭的爬行動物。”
算了。
湊合湊合吃吧。
談卿伸腳在灰蛇的尾巴尖尖上一踩,然後拎了起來。
左右瞅瞅四周沒人,於是十分熟練的把抓在手裏打了個麻花結。
捆一捆,往嘴裏一丟。
吸溜。
談卿摸了摸吃的微微鼓起來的肚肚,再次左右看了看,還是沒人。
男人留下的西裝和手槍都因為主人的無故失蹤而留在了地面上。
談卿慢條斯理的打了個結結實實的飽嗝,然後從褲兜裏掏出剛拿到手的前後雙攝五千萬,記憶體流暢1024g的新手機。
撥打了110。
接線員接通之後。
便聽到一個柔弱無助但好聽的聲音在電話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要多撕心裂肺有多撕心裂肺。
“員警叔叔,嗚嗚嗚!我在這裏看到了一把手槍!是真的手槍!人家家好怕呀嚶嚶嚶!”
接線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