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麽?”
羅傑抬起頭來,看著前方緩緩打開的大門,低聲問道,“我們要進城嗎?”
“好像是,”
司機已經換成了稍微年長的士兵,他手握著方向盤,眺望了一眼前方緩緩向前的部隊,“剛剛上面的命令就是讓我們進城。”
嗡——
說話間,羅傑感覺自己手環震動了一下,他抬起手環,看了一眼手環上的信息。
信息來自莉娜,作為生命女神教會的成員,維安的‘醫生’之一,羅傑自然也在諾蘭卡集團的高層那裡掛了個號。
這信息先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目前的情況,表示現在晨曦市北邊出現了不知名傭兵團的軍隊,已經破城,而南城的傭兵團現在正在平叛,無法分出兵力支援,所以集團受到了南城傭兵團的‘邀請’,進城支援晨曦市市長。
然後後面莉娜關心了一下羅傑目前的狀況,並提醒羅傑小心,盡量不要離開大部隊,有任何問題都要聯系她。
羅傑快速回復了一下,並對她的關心表示了感謝。
然後他抬起頭,再次看向了那打開的大門。
“啥情況,羅傑醫生,”
坐在副駕駛的年輕士兵探出頭來,有些雞賊的小心問道,“有啥小道消息嗎?”
“沒啥消息,”
羅傑看了眼前有些緊張的年輕人,笑道,“晨曦市市政府遇到了一點麻煩,需要我們進去幫忙。”
“晨曦市市政府,”
年輕人抬頭看了一眼外面那高聳的城墻,有些驚訝道,“還需要我們這種小城市的傭兵團幫忙嗎?!”
“你在說什麽,”
這一次,羅傑還沒有回話,坐在駕駛位上的老兵扯開了嗓子,“咱們拿著先進的外骨骼裝甲,都是真刀真槍乾過的鐵漢子,伊維斯空間系統的傭兵團,那麽牛逼,還不是被咱們吊著打?
“別說晨曦市了,現在整個聯邦,你只要走出去說一句,你是諾蘭卡集團傭兵團的,路過的荒野流浪者都要給你比個大拇指。”
“咱們真這麽牛逼?”
年輕士兵微微一愣,帶著些許興奮的問道。
“嘿,瞧你小子,連卡亞市都沒有出過吧,”
司機笑道,“放心好了,咱們就是這麽牛逼,別害怕,到時候跟著我上就行,但是也別亂沖,以前咱們怎麽訓練,你就怎麽做,別擔心,我們都能活下來的。”
“嗯。”
年輕士兵注視著前方的大門,惴惴的點點頭。
“想想你家裡的老媽,想想你在牛排工廠的妹妹,想想你上學的弟弟,”
司機啟動車輛,跟著前方的隊伍,他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裡,“咱們在這裡戰鬥,是為了不讓戰火燃到卡亞市,咱們多流點血,他們就能不流血,”
說到這,他頓了頓,繼續道,“哪怕你死了,維安先生也會給你的家人一大筆撫恤金,維安先生不像是其他那些吸血鬼,連撫恤金都摳摳搜搜,還得壓半年,
“維安先生的撫恤金,最多一周就能到帳,你弟弟妹妹還能獲得在集團大學和工廠好崗位優先錄取的資格,當然啦,”
老兵吸了一口煙,“你能活下來是最好的,畢竟咱們工資也不低是吧,”
他撇了一眼身旁捏著手指的年輕士兵,“不過醜話說到前頭,你要是敢當逃兵,老子第一個開槍斃了你,哪怕你跑了,你也不要回卡亞市了,卡亞市的街坊鄰居都不會歡迎膽小鬼。”
“班長,你說這話就有點看不起人了,”
年輕士兵原本還有些惴惴的臉色聽到司機的話語,一下子梗起了脖子,漲紅了臉,“你可以罵我,但是你不能這麽說···”
“那就把你的心態放好,小子,”
司機扶著方向盤,將煙頭丟入了窗外冰冷的雪原,“咱們進城了。”
羅傑抬起頭,目光順著那火星,看向那寂靜的荒原,和皚皚的白雪。
微涼的風吹過轟鳴作響的機械車隊,吹動著那閃爍的火星,在漆黑的夜幕下搖曳漂浮。
他收回目光,看向了一旁安靜的閃爍著光輝的營養艙,伸手放了上去。
這時候,他發現了坐在副駕駛的年輕士兵,正小心的把目光撇過來。
羅傑有些好笑的從腰間摸出一個透明藥瓶,丟給他,“這是外傷藥,要是受了槍傷,可以直接灑在傷口上,能快速止血,就是可能會有點痛。”
年輕士兵伸手接住了藥瓶,看著裡面裝著不少的白色藥粉,連忙道,“羅傑醫生,這禮物太貴重了。”
“沒事,咱們同行一場,”
羅傑笑了笑,“都是在為維安先生工作,互相幫助是正常的,這些藥粉本來就是我準備來用在戰場上的。”
聽到這話,年輕士兵停頓了一下,他握住藥瓶,猶豫了一下,看著羅傑,小聲道,“謝謝,謝謝。”
開車的老兵司機只是看了一眼年輕士兵,沒有多說話。
搖晃的火車緩緩的駛過城門前的平地,越過那敞開的外城門,駛入寬闊巨大的甕城。
些許細密的槍炮聲,正在城墻上響起。
而在甕城的最深處,最內側的城門也緩緩開啟。
彌漫的璀璨燈火,在那寬闊的城門後閃爍而出。
“北門破了?”
銀發馬尾男人看著眼前的克裡斯托斯,來來回回的將那紙條翻了數遍,“北門怎麽會破呢?迪克那麽多軍隊,他自己又是老派B級,他連一座門都守不住嗎?”
“算算時間,迪克現在的軍隊應該還沒到北門,”
克裡斯托斯揉了揉眉心,“大概率還是財團的傳統藝能,北門守將被買通了,在迪克的‘援軍’趕過去之前,就提前投降了。”
“自己手下將領被財團腐蝕了,迪克難道就沒有發現嗎?”
銀發馬尾男人揉著腦門,“他執掌北城城防軍這麽多年,連這點控制力都沒有嗎?要打開城門,是一個將領就能搞定的事情嗎?我看伊蘭市的那些資料,至少得是一堆將領被買通了,才有可能能直接把城門打開的。”
他有些無奈和憤怒的說道,“但凡迪克把城門控制中樞安排上自己人,這城門也沒這麽容易被打開啊!”
“事已至此,再說什麽也沒有用了。”
克裡斯托斯搖搖頭。
也就在這時,年輕的衛兵再次走了進來,他看向克裡斯托斯,快速遞來一份文件,“克裡斯托斯先生,北城指揮部傳來的情報。”
“以後這些情報就不要走流程了,讓通訊中心那邊直接發到我的私人設備上面,現在情況緊急,不要糾結這些。”
克裡斯托斯接過了文件,一邊快速拆開,一邊說道。
“是!”
衛兵迅速敬了個禮,“立刻轉達您的命令。”
“誰的消息?”
銀發馬尾男人抬起頭來,看向克裡斯托斯,“迪克的?”
“對,”
克裡斯托斯翻看著從文件袋裡翻出來的資料,快速說道,“他說那支傭兵團正長驅直入,向光輝宮的方向而來。”
他走向窗邊,目光向下,看著外面廣場上依舊還在聚集著,拿著‘反對’標語的人群,
“北門的守將叛逃,也的確是這個守將開門將傭兵團放進來的,
“迪克說他正在調集北城還忠於他的部隊,試圖阻礙這些傭兵團,同時他自己也在調轉主力軍隊,向著光輝宮的方向趕過來。”
聽完克裡斯托斯的話語,銀發男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最終,他只能苦笑道,“咱們八百年堅不可摧的城墻,一個小時不到就被別人攻破了。”
“嚴格來說,”
克裡斯托斯扭頭看了一眼他,笑道,“這是內鬼開門,並不是被外力攻破,所以不能算到被攻破的戰績裡。”
銀發馬尾男人沒想到克裡斯托斯這時候都還能維持情緒接自己的玩笑話,他話語一滯,嘆了口氣,“你看起來狀態還不錯。”
“這也不是咱們第一次遇見這種‘死亡威脅了’,”
克裡斯托斯笑了笑,向後轉身,走到了辦公桌前。
“你準備怎麽做?”
銀發馬尾男人看向他。
克裡斯托斯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緩聲道,“北門距離光輝宮的距離僅次於東北門,從北邊過來還要經過準備拆遷的舊工廠區,那邊的路不好走,不適宜大規模軍隊通過,
“但即使如此,如果他們拋棄輜重,一路輕裝行軍的話,恐怕依舊很快就能抵達光輝宮。”
他抬起手,按亮了電話上的某個按鍵,然後他快速說道,“通知市長衛隊,安排撤離光輝宮前的示威民眾。”
電話那頭聽到這話,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緩聲問道,“克裡斯托斯先生,要告訴他們現在的狀況嗎?”
“告訴他們吧。”
克裡斯托斯平靜的說道,“把目前的所有情況都共享給市長衛隊的指揮官。”
“是!”
電話那頭立刻應道。
然後克裡斯托斯掛斷了電話,按下了另外一個按鈕,很快,電話接通。
“喂,迪克,我是克裡斯托斯,”
克裡斯托斯快速開口,直接問道,“你覺得那支傭兵團從北門過來,大概需要多久?”
聽到克裡斯托斯的話語,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然後緩聲道,
“如果他們控制了高速公路,又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的話,恐怕最快三個小時就能抵達光輝宮,
“北門城破的太突然,我正在調集附近所有的部隊沿途攔截,如果一切順利,可以阻攔他們一到兩個小時。
“但是如果他們讓機甲部隊脫離主體部隊突進的話,最多一個小時,機甲部隊就能抵達光輝宮。”
“也就是說,”
聽到這個回答,克裡斯托斯迅速問道,“他們到達光輝宮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我的軍隊和他們距離差的有點遠,”
電話那頭的聲音快速道,“北門的叛軍正在前方試圖阻攔我,我可能沒辦法追上他們,我已經派出機甲部隊嘗試攔截他們了,
“但是同樣的道理,他們的機甲性能並不比我們的弱,我的機甲部隊大概率追不上他們的機甲部隊,最多能阻礙他們的陸地部隊。”
他頓了頓,繼續道,“北門破的太突然了,我之前做的部署並沒有考慮到這種情況。”
然後他低聲道,“南城那邊呢?如果從南門過來支援,應該是趕得及的。”
“南城現在有叛亂,整個南城城防軍都在鎮壓叛亂。”
克裡斯托斯也沒有隱瞞,平靜的說道。
聽到克裡斯托斯的話語,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那邊的聲音沙啞道,“我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克裡斯托斯先生,這時間足夠您離開光輝宮,我建議您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頓了一下,“或者,先離開晨曦市,避避風頭,我建議您盡快,機甲的機動性能很強,現在城內沒有能抵抗他們的軍隊,您要是被發現了,是跑不過它們的。”
“我知道了。”
克裡斯托斯點點頭。
他伸手掛斷了電話。
站在他對面的銀發馬尾男人張開嘴,正準備說什麽,就看到克裡斯托斯再次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
“我是克裡斯托斯,之前讓你們準備好的私人飛機準備好了嗎?”
他平靜的聲音回蕩在這個空曠的辦公室裡。
銀發馬尾男人安靜了下來,注視著眼前的‘搭檔’。
“好,”
電話那頭似乎給了回應,克裡斯托斯快速道,“準備好了就讓市長衛隊的人到我辦公室裡來。”
然後他掛斷了電話,看向身前的銀發馬尾男人。
“今天的事情,有些···戲劇。”
銀發馬尾男人眺望了一眼窗外,那原本舉著橫幅人群已經騷亂了起來,一些人似乎在辱罵市長衛隊,但更多的人正在快速從市長衛隊組織的安全通道逃離。
“誰也不會料到,晨曦市就這樣被‘攻破了’。”
克裡斯托斯搖搖頭,“而且我們的敵人,還獲得了一個完美的可以‘為所欲為’的‘空窗期’,真巧啊。”
“你準備去哪兒?”
銀發馬尾男人看向克裡斯托斯,“卡亞市嗎?”
砰——
也就在這時,一隊市長衛隊衛兵快速沖進了辦公室,他們看著克裡斯托斯,敬了個禮,“克裡斯托斯先生。”
“嗯,”
克裡斯托斯對他們點點頭,“帶走吧。”
衛兵們相視一眼,然後迅速走到了銀發馬尾男人身旁,在銀發馬尾男人茫然的目光中,架起了他。
“等下,”
銀發馬尾男人懵了一下,他看向克裡斯托斯,“什麽情況?”
“把你的作品寫完,老搭檔,”
克裡斯托斯注視著眼前的瑟特,溫和的笑了笑,“你對這個世界的貢獻,會比我大,你是晨曦市的副市長,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是市長,我們總得讓一些人活著。”
說完,他揮揮手。
“等等···等等···”
衛兵們不等銀發馬尾男人反應,也不顧他的喊叫,就直接架著他,走出了辦公室。
空曠的辦公室再次陷入了寂靜,一個身材挺括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敞開的辦公室門外,他看著克裡斯托斯,
“克裡斯托斯先生,光輝宮的防禦設施已經啟動了。”
“辛苦了。”
克裡斯托斯輕輕點頭,走到了窗邊,看著窗外一側巨大的雕像。
屬於晨曦市第一任市長的雕像。
“您真的要···”
身後的男人猶豫了一下,沙啞著開口。
“現在,整個聯邦都在看著這裡,”
克裡斯托斯抬起手,注視著窗外慌亂的人們,緩緩開口,“如果這個世界的改革,注定要從鮮血開始,那總要有人,走上這血腥的祭臺。”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掌,一張有些老舊的撲克牌正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
黑桃K。
四千五百字,副本馬上結束了,有點卡文,讓我捋一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