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輝穿過有些老舊的車窗,將車內人的影子拉的細長。
然而這寧靜的美好隻維持了不到片刻,喧囂的吵鬧聲就將這晨光擊碎。
兩旁的街道上,一個個礦工拿著鐵鍬或者鋼棍正和城防軍或者手持電棍的冰狼幫的幫派分子對峙。
原本在街道上安心睡覺的流浪者們被驚醒進來,逃離原來所在的地方,但是他們逃不了多遠,就會被一旁的幫派分子抓住。
有些身強體壯的流浪漢也可以是‘礦工’,這樣他們就能在私人監獄那裡賣出好價錢。
混亂構成了這座城市的主色調。
“這世道越來越亂了。”
前方的司機歎了口氣,按了下喇叭,將前面大路上擋住車輛的流浪漢驚走。
道路已經擁擠了起來,許多車輛一輛挨一輛的向著南城跑去,南城是商業區,雖然已經亂象漸顯,但是相比較於北城還是算安全太多。
出租車緩緩的向前走著。
在等候紅綠燈的間隙,司機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後視鏡倒映的穿著大風衣的青年,“小夥子你去礦業財團大樓?”
青年身前正展開一副投影地圖,他用手指在地圖上畫著某種奇異的圖案。
“嗯。”
坐在後側的何奧看了一眼身前的地圖,把地圖收了起來。
由於打車跑向南城的人太多,何奧沒打到無人出租,於是就加錢打了一個有司機的出租。
司機是一個看起來已經年歲很大的老人,他滿鬢斑白,面容蒼老,在他透過後視鏡看何奧的時候,何奧也在看他。
紅綠燈結束,司機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前方。
“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了,”他歎了口氣,“我年輕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雖然也難,但還不像今天這樣糟糕。”
何奧沒有多說話,只是做出傾聽的樣子,注視著司機。
老司機似乎很久沒有遇見何奧這樣願意傾聽他訴說過往的乘客了,他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何奧,緩緩繼續道,
“我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機械工程師,那時候羅克市的礦場還沒有像現在一樣,都在一個財團手裡,那時候我在大礦場裡工作。
“大礦場就是現在羅克市礦業集團,年紀小一點的孩子應該都不知道這個名字了。”
司機身子骨似乎不錯,他的聲音爽朗明亮,
“羅克市建城的時間短,比不了那些古老的城市,發現大規模礦藏也是最近兩三百年的歷史,荒野裡的礦不好開采,既要躲避異獸,又要小心怪物,冬天降雪期也沒辦法工作。
“而且挖礦的時候,很容易挖到一些恐怖的東西,所以整體采礦的成本都很高,那時候礦工死亡率也很高,當然,工資也很高。”
說到這裡,老司機回頭看了一眼何奧,“你見到過外面礦場那些小型高牆嗎?”
何奧輕輕點頭。
“那些高牆就是大礦場研發的,”
老司機哈哈大笑道,“在大礦場工作的時間裡,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時間,所有人只要有改進采礦機械的建議,都可以上報給管理層,管理層也會經常到采礦和運輸一線,聽取礦工們的建議。
“我們的工資每年都漲,乾得好還能晉升,下面有腦子的礦工還能拿到公司資助的去大學進修資格。
“大礦場存在了一百多年,開發出了無數新型的設備,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好,每次進入礦場,我都能看到礦場門口的橫幅‘做最好,最先進,最受人尊重的企業’。
“據說大礦場最早的創始人就是兩個工程師,管理層也絕大多數都是工程師,幾乎每一個高管手裡都會有一兩個專利。
“那時候的大礦場會把公司大多數利潤都投入新機器的研發,那時候我們是引領整個聯邦的創新者。
“大礦場開發的許多新設備,現在也在被聯邦大多數采礦公司使用。”
“後來呢?”
何奧輕聲問道。
“後來啊,”
司機靠在坐墊上,開啟了自動駕駛,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
“後來大礦場並購了南方的一家小礦業設備生產公司。
“然後從南方來了兩個投行的經理,他們一個個的約見了大礦場的股東,聯合起來,把創始人的後代掃地出門。
“之前專於技術的工程師高管們被解雇,那些滿嘴金融術語的小礦業設備生產公司的高管坐上了執行官的位置。
“然後他們開始削減研發開支,對公司進行改製,進行金融改革,將大礦場改名為羅克市礦業集團。
“他們把新生的羅礦業集團在金融市場上市,然後舉債購買礦場,進一步拉升股價,然後他們不斷重複,直到並購了絕大多數的礦場,成為了羅克市唯一的礦業財團。
“大礦場逐漸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大礦場,然而礦場門口卻再也沒有了令人激動人心的標語,取而代之的是‘股價第一,利潤第一’的企業思想。
“完成壟斷之後,新的董事會和高管團一邊削減人力成本,一邊進入房地產等金融行業。
“大量的礦場帶來了大量的利潤,而這些利潤不再投入研發,而是用於投資新行業和回購股票。因為這些行為能拉升股價,而研發的回報周期太長。
“高管們每一個人都拿到了豐厚的‘股權激勵包’,股價上漲,就意味著他們身家的上漲,意味著他們成為令人‘尊敬’的富豪。
“為了拉升股價,他們也在不斷的降低成本,采用更激進的策略,使用更糟糕的材料,原本因為大礦場不斷研發新機器而努力降低的礦工死亡率,在他們的治理下再次回升。
“不僅如此,他們還大幅度壓低礦工和基礎工程師的工資,增加員工的工作時間,以‘降低成本’,讓財務報表更加的好看,股價漲得更快。”
說到這裡,蒼老的司機笑了一聲,歎了口氣,
“後來我就離職了,我無法違背良心的為了降低成本而製造出一些會害死人的機器,大礦場已經死了,活下來的只是一個眼裡只有利益的礦業財團。
“離職以後我遭到了行業封殺,沒能再找到一份機械工程師的工作,轉行了很多次,最後當上了司機,收入不高,但也活得舒坦。
“後來我兒子想要去礦業財團,我沒讓他去,現在看來,或許是撿回了一條命。
“這些人為了股價和利益,做事已經沒有底線了”
出租車司機把方向盤打了個圈,出租車一個直角轉彎停在一棟高聳的大樓不遠處,“不過他們有傭兵團,又有錢,我們普通人對付不了他們的——礦業財團大樓到了。”
“謝謝。”
何奧把車費遞了過去。
司機沒有接他的錢,而是輕聲道,
“孩子,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我在新聞上見過你,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麽,但是我知道的你對付不了他們的,不要衝動,實在不行,咱們離開這個城市。
“我和我的家人已經準備離開這座城市了,今晚就走,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捎上你,千萬不要衝動。”
“大叔,你放心,我不會衝動的。”
何奧微笑的搖搖頭,把錢放在了座椅上,伸手推開了車門,下了出租車。
這裡的位置距離礦業財團的大樓本體其實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再近的位置就被傭兵團包圍住了,出租車也進不了。
這些傭兵們被從荒野上調回來,保衛董事會和高管們的安全。
出租車司機看著他下了車,長長的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轉動方向盤離開了。
何奧注視著不遠處的大樓,目光深邃。
老工頭給的他是一個暗示,並沒有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得靠他自己去悟。
也就是說幕後人現在大概率還不知道已經暴露。
如此一來,在這短暫的時間裡,何奧在暗,幕後人在明,兩者的地位反了過來。
所以何奧現在擁有一些不會被乾預的布置時間。
但是這時間並不長,因為現在羅克市的矛盾已經被激化到了極限,幕後人的目的很可能就要達成了。
何奧必須要在最後時刻來臨前完成所有的布置。
他注視著不遠處的大樓,拔出腰間的紅色短劍,反手執劍,然後伸出手腕,伴隨著紅光向上一抬,鮮紅的血液一點點滲出。
——
伴隨著朦朧的光輝亮起,羅克市北邊的一處礦場的小高牆上,一個穿著傭兵團服裝,有著一頭金發的傭兵打了個哈欠。
“換班什麽時候開始啊。”
金發傭兵迷迷糊糊的看著外面白茫茫的雪地。
“再過半個小時吧。”
他身旁的傭兵也打了個哈欠。
“那幫老爺們把人手都調回去了,也不怕礦場遇見危險,害得我還要多站三個小時的崗。”
金發傭兵抱怨道。
“別抱怨了,咱們拿錢乾事,”他身旁的傭兵用困倦的眼神掃視著周圍,
“而且現在冬天還沒完全過去,你是新來的你不懂,大部分異獸也要冬眠的,這個天沒有什麽危險的。
“而且咱們距離城市這麽近,遇見了危險,團長他們也會帶人來就我們的。”
“唉,”金發傭兵打了個哈欠,“董事會的老爺們命和我們的命不一樣的,他們命貴,咱們命賤。”
說著說著,他突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來什麽,小聲道,“我覺得礦裡面有問題,昨天我來上崗的時候,就感覺裡面的礦工看我的眼神不對,他們不會想要搞什麽事吧?
他們那個工作量,那個工資,要是我肯定拿起槍把那幫工廠的監工都突突掉。”
“他們能搞什麽事?”他身旁的傭兵哈哈大笑,“你剛來,還沒有經歷過,這些礦工年年都罷工遊行,他們又沒有槍,連根棍子都沒有,殺他們和殺牲畜一樣,比對付異獸方便多了。”
“到了時候,你往人群中這樣,”
這個傭兵舉起掛在胸前的槍,不過並沒有伸手扣動扳機。
砰砰砰——
急促的槍聲驟然響起。
“臥槽,你特麽開什麽槍啊!”
剛剛還昏昏欲睡的金發傭兵瞬間驚醒,然後他感覺自己臉上似乎沾上了什麽熱熱的的,濕濕的的東西。
他取下一隻手套,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
那是熱騰騰的血液。
而站在他身邊的傭兵,睜大著難以置信的眼睛,張著嘴巴,直勾勾的看著他。
數個血洞穿透了這個傭兵的屍體,帶走了他的生命。
砰——
這名傭兵向前仰倒在還鋪著淺淺雪花的地上。
活著的金發傭兵抬頭向前看去,只見到一個身材健碩的荒野流浪者青年正站在那個傭兵身後,手裡舉著一把手槍。
而這個時候,青年向他看過來。
“我投降。”
傭兵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舉起了雙手,“我是新來的,我沒殺過人。”
幾個瘦弱的礦工瞬間從荒野流浪者身後衝出,繳了他的械,拿出他身上的鐐銬把他捆了起來。
這時候,遠處傳來密集的槍聲。
一個長相敦厚,續著胡子的中年男人快速的穿過高牆上的通道走過來,“結束了?”
“結束了,威克大人!”
年輕的荒野流浪者邀功似的看著中年男人。
“乾得不錯!”
威克也笑著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被擒住的傭兵張張嘴,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荒野流浪者和礦工聯合在一起?
他們是從礦場內上來的,有礦工和他們裡應外合!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金發傭兵感覺大腦受到了震撼。
不過荒野流浪者的武器裝備並不好,即使有荒野流浪者加入戰鬥,也並不能對傭兵們形成絕對優勢,只要等一會兒,傭兵們說不定就能鎮壓這場暴動,然後被他救出來。
金發傭兵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傭兵們會怎麽輸。
總不可能他們有巨型機甲吧?!
就在金發傭兵腦海中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他感覺天空突然黑暗了下來。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
一個巨大的身軀如同烏雲一樣遮蔽了陽光,從他們頭頂上飛過。
傭兵的大腦一片空白,此刻他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
他們真的有機甲···
隨著這台巨型機甲出現,周圍的槍聲瞬間小了下來,很快就全部熄滅。
在礦場的最頂端,微風將一面雪白的旗幟帶了起來,旗幟的最中心,印著一個軌道礦機圖案,那是礦業財團的徽記。
一隻布滿老繭的手從下方伸出,抓住了旗杆。
題外話
本來今天想要完結副本的,但是有點卡文,等等,我捋一捋,明天完結副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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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我叫林北。
因為算命先生說我純陽之體,靈根極佳,命中有劫,容易被女修士惦記,死於非命。
所以我變裝了十八年,世人都以為我是美人。
但是就在十八歲的那一年,魔教教主搶我入魔教成婚!
傳聞,魔教教主是一個無惡不作、血腥殘忍的大魔頭。
那一天,我撞破了魔教教主的女兒身!
她竟然是個女魔頭!世人竟然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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