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曜曜, 恢弘大氣的宮殿被建造在聖山的山巔上,拉爾斯來到這裏的時間也還好, 教皇穿著金色織成的教袍坐在皇座上,頭頂戴著一定鑲滿各色寶石純金打造的皇冠,左手邊放著一本厚厚的《聖經》, 右手則拿著一根比他還要高出一些的魔杖, 他看起來像是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可實際上這位教皇冕下今年已經一百一十三歲了。
這片大路上如果不算其他種族,所有大大小小國家加在一起總共有二十七個, 這些國家的國王或者皇帝也都派了人來前來祝賀, 沒有一個人敢把教皇的誕辰給忽視過去。
拉爾斯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奧萊多貼在他的身後, 似乎是想保護著他。
“拉爾斯公爵, 好久不見。”一位穿著深色正裝的貴族走到他麵前, 因為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所以殿中的人也都隨意了些,那貴族又看了一眼拉爾斯身後的奧萊多,挑著眉毛問道:“這位就是那日在競技場的奧萊多吧。”
拉爾斯並不記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 想來也不是個什麼重要的人物了,遂也沒有說話,沉著一張臉站在原地。
那個貴族也不覺得尷尬, 他繞過拉爾斯湊到了奧萊多的身旁, 問道:“奧萊多?我能這麼叫你嗎?”
拉爾斯不願搭理這個人,奧萊多又怎麼會給他好臉色呢?他同樣是冷著一張臉, 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
那貴族也不覺得生氣,一個雙係魔導師有些傲氣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這人竟願意在拉爾斯的麵前甘心做一名奴隸,他認為奧萊多現在願意聽從拉爾斯的驅使必然是有所求,他也相信拉爾斯能給這人的,他也能給,於是又碰了碰奧萊多的胳膊,問他:“跟著我怎麼樣?拉爾斯公爵能夠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
亞奧是一個小國家,而拉爾斯這一個根骨已廢而且還被國王厭棄的公爵自然不被這些人放在眼裏,之前他們住在驛館中,因為是在聖山腳下,那驛館也是屬於教廷的,所以這些人見不到奧萊多也不好硬闖,現在終於能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雙係魔導師了,這些人當然希望這位雙係魔導師能為自己所用。
奧萊多其實很想告訴眼前的這位貴族,拉爾斯能夠給他的,他還真給不了。
見奧萊多依舊無動於衷,那貴族又接著開口,誇耀著自己財物的豐富。
這時忽然聽見外麵有人高呼道:“聖女到——”
眾人轉頭紛紛看向門口處,隻見聖女穿著一件潔白樸素的教袍,從宮殿門口緩緩而來,她的容貌極美,一頭柔順金色的長發披散在腦後,在陽光下發著奪目的光暈,她螓首蛾眉,嘴角邊蕩著一抹淺笑,卻又始終給人以距離感,讓人覺得她是不可侵犯的。
這位聖女的身後跟著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他穿著銀色的輕鎧,腰間別著一把長劍,那是聖女的守護騎士,一位年輕的聖劍士。
在聖女進來的一瞬間,整個大殿都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紛紛退避到兩側,為這位聖女殿下留出一條路來。
“教皇冕下,日安。”聖女走到教皇的跟前,彎下腰去。
“你來了,菲亞。”教皇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聖女抬起頭,嘴角的笑容有擴大了一些,“是的,教皇冕下。”
“來了就好。”教皇的視線從聖女的臉上移開,在大殿中其他人的臉上掃過,似乎在拉爾斯的臉上有過一個停頓,但馬上又移開了,並沒有人注意到。
“等一下的儀式就交給你來主持吧,我的孩子。”
殿中的其他人聽了這話覺得有些奇怪,等一下確實還需要舉行一個祭神,往年這個儀式都是由教皇來主持的,今年怎麼……難不成是教皇的身體不大好了?
聖女動了動唇,“冕下……”
教皇卻隻是笑著,並沒有解釋,而是對聖女道:“我相信你,我的孩子。”
“好的。”聖女點了頭,不再拒絕。
儀式是在外麵的廣場上舉行,廣場上中央著一座巨大的雕像,據說那是第一代教皇根據光明神的模樣拿著柄小錘子一下一下鑿出來的。
教皇與聖女走在最前方,貴族們跟在他們的身後,最後聖女停在了那雕像的前麵,教皇向旁邊退了一步,對聖女道:“交給你了,菲亞。”
“放心吧,冕下。”
聖女對著雕像虔誠地跪拜行禮,她身後的貴族包括一旁的教皇也都齊齊跪下。
拉爾斯同樣跪在人群中,他臉上的表情可沒有半分的虔誠,不過說實話,他周圍的這些貴族又有哪個是真心信仰光明神的,若不是教廷的勢力遍布整個大陸,誰還願意來參加一個破老頭子的誕辰。
前麵的聖女直起身,她雙手合十,嘴中念叨著一些聽不懂的咒語,過了一會兒,隻見那天空被打開一道縫隙來,有金光灑下,照在那座雕像上,緊接著似乎有天使清澈幹淨的聖音傳入眾人的耳中,這個儀式眼看著就要成功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生,跪拜的人群中忽然有十幾個人人站了起來,聖光下他們手中的武器閃著嗜血的寒光,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了教皇。
現場頓時就亂做了一團,不過這些人慌亂起來倒不是為了教皇,而是怕自己被一不小心給傷著了,見到廣場上有異象發生,廣場的四周立馬湧入大批的騎士,這些騎士也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動作倒是極快。
至於那幾個刺向教皇的刺客,雖然他們勝在出其不意,但教皇與聖女也都不是吃素的,教皇冕下在怎麼說也是一名大魔導師,整片大路上僅僅隻有三名的大魔導師,所以在看到有人向他刺過來的時候,馬上就舉起手中的魔杖,隨手甩出去幾個光球。
可那十幾個刺客一看就是久經訓練的,麵對教皇甩過來的光球他們不慌不忙地閃躲著,甚至還能從腰間的口袋裏掏出暗器,射向教皇。
而在這一片混亂中,不知是誰觸碰到了機關,雕像前麵的地麵忽然開啟出一個直徑三米多的圓洞來,而拉爾斯當時就站在那圓洞的旁邊,然後就被人推了進去。
“主人——”奧萊多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抓住拉爾斯,卻隻拽到了他一片衣角,他已經來不及多想,便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了進去。
教皇在人群中一邊應對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刺客,一邊給了聖女一個眼色,而聖女立馬領會,趁亂偷偷離開了這裏,跑到聖山後麵,拿出一把金色的鑰匙,將密道的入口打開。
跳下去的高度並不至於摔死人,奧萊多的心微微放下來些,可等他落地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拉爾斯,他環顧了一眼四周,卻依舊沒有看到人影,隻好叫道:“主人——”
他的回聲在空蕩蕩的密道裏響了很久。
許久之後才聽見拉爾斯應道:“我在這裏。”
奧萊多尋著聲音的方向急忙跑了過去,見拉爾斯有些狼狽地坐在地上,他跪在他的身邊問拉爾斯:“您怎麼樣了?主人。”
“沒事。”拉爾斯搖搖頭,然後兩隻手撐在地上用力,似乎是想要站起來。
“別動,主人。”奧萊多伸手攔下了拉爾斯的動作,這麼高的地方雖然摔不死人,但很明顯的拉爾斯的腳應該是受了傷。
奧萊多不理會拉爾斯的反抗,態度強硬得將他的靴子脫了下來,然後便看見拉爾斯的腳踝處已經紅腫了一片,奧萊多有些心疼,忍不住低下頭在拉爾斯的腳踝處親吻了一下:“主人……”
“奧萊多!”拉爾斯喝道,他的臉龐上帶著絲絲紅暈,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他想要縮回自己的右腳,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氣。
“抱歉,主人。”奧萊多的表情有些局促,好像剛才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情不自禁沒控製住自己一般,他將拉爾斯的右腳放下,又將靴子給他穿好。
其實他的魔法袋裏應該是有治療外傷的藥水的,不過這個時候他第一不能違反劇情的發展,第二嘛……他覺著眼前這個人現在走不了的話也挺好的。
至於剛才那一個小小的親吻,不過是屬於細節範疇,劇情中雖然沒提到過,但是屬於容許發生範圍內的,奧萊多來這個世界之前可是在總部做好了研究的。
可能是因為奧萊多剛才的那個舉動,拉爾斯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僵坐在原地,一言不發,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奧萊多也沒再什麼其他過分的舉動,他轉過身,後背對著拉爾斯,低聲道:“我背著您吧,主人。”
拉爾斯有些猶豫,他的小腿本來就是受過傷的,剛才又受了那麼大的衝擊,現在恐怕根本行動不了,但剛才奧萊多的舉動讓他陡然升起了幾分戒心,但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個鬼地方。
最後他還是爬到了奧拉多的肩膀上,說了一聲:“謝謝。”
奧萊多站起了身,想著左邊的一條通道走去,他嘴中回道:“主人為什麼要跟我說謝謝,這些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拉爾斯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問奧萊多:“你一個雙係魔導師,為什麼要跟在我身邊呢?”
密道裏沒有一絲光亮,如果拉爾斯能夠看得見,他就會發現此時奧萊多臉上的表情異常的溫柔,像極了從前的那個人,他那一雙湛藍色的眼睛仿佛是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顆星辰,他回答說:“都已經說過了,您本身就是我留下來的理由。”
“是嗎?”拉爾斯還是不太明白奧萊多這話的意思,不過聯想起剛才奧拉多的舉動,又覺得自己可能在隱約間明白了什麼。
在之後的很長時間,這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漆黑的密道裏,他們兩人的呼吸聲交融在一起,恍若戀人一般親密無間。
走了能有半個多小時,拉爾斯隱隱綽綽看見前方有一個人影,卻判斷不出來那個人影是誰。
奧萊多倒是一眼就能看出那個人影便是聖女菲亞,但他什麼也不說,就那麼沉默地前行著。
“拉爾斯公爵?”聖女先一步地叫出了聲。
拉爾斯這才知道原來那個人影是聖女菲亞,他點了點頭,叫了一聲:“聖女殿下。”
“拉爾斯公爵怎麼會到這裏來了?”聖女的臉上適時地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來。
拉爾斯將當時的情況適當地省略了一部分,隻說:“我也不清楚,地麵忽然裂開,我沒注意就掉進這裏來了,殿下呢?”
他正趴在奧萊多的肩膀上,說話時會有熱氣撲在奧萊多的耳朵那裏,奧萊多將托著拉爾斯兩條腿的手又緊了緊,倒也沒做什麼。
“都一樣。”聖女的語氣帶著些懊惱,她停了一下,又說了一句:“我想……我應該知道怎麼從這裏出去的。”
既然是聖女說的她知道怎麼出去,拉爾斯也就信了,他覺得聖女沒有必要在這一點上欺騙他們,可惜聖女帶路的結果卻讓人十分失望。
眼前是一條死路,其實也算不上是死路,隻不過是一間密室,不過卻是被封死的,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而他們三個人中唯一一個可能有鑰匙的聖女還搖了搖頭,那麼這條路肯定是走不通的了。
“往回走吧。”拉爾斯拍了拍奧萊多的肩膀。
“好。”
就在這時聖女又出聲叫道:“拉爾斯公爵?”
“嗯?”拉爾斯剛一轉頭,就見一道白光在自己麵前閃過,然後他便陷入了昏迷。
“聖女殿下這是做什麼?”奧萊多問道,他語氣平靜,沒有絲毫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