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道門衰境走後,那名一衰體修轉過頭來看定李績,
“李道友?外景天中緣慳一面,竟未曾想這麽快便在外景天外相逢,也是緣份,在下懷玉,這是我師兄厄明,感謝李君為獨山師兄所做的一切,僅憑此舉,李君就是我體修的朋友!
外景天中我那師兄對李君口出不遜,多有得罪,他心直口快,是魯直之人,還望李君不要放在心上!”
這個懷玉,正是外景天中僅憑一衰之身,就能斬殺七翅天毣七次的妖孽,也是在那次法會上曾經神識挑釁過他的那位,李績狂言想打架外面見,卻沒想到這一切竟然來的這麽快。
他當然不會裝贔隻為打架,到了現在這個境界,修士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珍惜自己的生命,道途漫漫,險境關口無數,接都接不過來,誰會真正為了所謂的名頭,你瞅我,我瞅你怎地來打架。
“你們早就來了?獨山是個倮人,這其中的輕重有些拎不清,你們怎麽不攔住他?結果好好的三衰道途,自己把自己毀了,還沒什麽結果,何苦來哉?”
李績看似的埋怨,其實是拿他們不當外人,大家都是偏門旁門,和對道門正宗的態度當然不一樣。
懷玉歎道:“我們知道的晚了!如果當時便在場,說什麽也要拉住獨山師兄的,又怎麽可能由得他鑄下如此大錯?
等我們聽到消息趕來時,獨山師兄已經宰了幾十個,覆水難收!
我們也曾勸過他,奈何他殺紅了眼,就是不聽!還是李君高明,幾句話就讓師兄轉變了態度,我等不如,未來倮人修真界真有昌盛興旺的那一天,李君功不可沒!”
李績澀然,“屠夫而已!獨山君走到這一步,山窮水盡,不是能不能幫他的問題,而是如何料理後事的問題,兩位莫怪貧道心狠,不能再等了,真等獨山君心魔波瀾,怕是全族都要受到牽累!”
懷玉點頭,“我等明白,李君不用自責,我和厄明師兄還曾商量過,若是還沒有裁決力量到來,說不得我們兩個哪怕不顧朋友之情,也要斬了他以決妄念,最起碼族人得到保全,也還有個萬一的轉生機會。
獨山君是個真正的謙謙君子,嘿嘿,人類之中這樣的性格已經很少見了,沒想到一個類人卻能如此磊落,讓我等汗顏!
雖然我們相交甚久,但我們沒想到的是獨山師兄對一些在人類中很是淺顯的進退之道還理解不深,也怪我們大意,平日只是談玄論道鬥法,卻忽略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如果早有交流,師兄也不會鑽進牛角尖裡,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懷玉一直在滔滔不絕,旁邊的厄明卻是個悶葫蘆,整個交談過程就一句話,
“你的主張安排很好,獨山滿意,我們也讚同,劍脈體脈本是一家,以後有事,你說話!”
幾人一番暢談,關系倒是近了很多,都是直來直去的,沒那麽多彎彎繞,最起碼表面上都一般的豪爽大氣,所以氣氛很融洽,誰也沒提曾經的比試一題,就像未曾發生過一樣。
“李君和我們一起回外景天麽?”
臨了,懷玉問道。
李績一笑,“好不容易下來,我還是自由自在一段時間比較舒服些,我這性子待不住,和玉冊相看兩厭,它不想見刺頭,我不想看道學先生,還是在外面晃蕩些年,等玉冊老爺消消氣比較好!”
懷玉微露驚訝,不過也沒多說,半仙之境,點到為止,最忌死乞白賴,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實力的修士,私人行程安排不宜過問太深。
於是三人揮手作別,懷玉厄明直上外景天,李績則抓緊匯報工作,順便看看還能撈點什麽好處,畢竟,一個三衰半仙,搞著玩呢,那是個人都能妥善處理的麽?
信印上天眸的回答很官方:外景脫離,已動偉力,君借公事而行私便,隻為狐前顯聖,女前裝贔,現在猶不知足,是當天眸老眼昏花,辨不得是非好歹麽?
太毒舌,太小氣,這麽大的天眸,一點風度格局都沒有,活該人越來越少,早晚倒閉!
李績心中吐槽,卻也沒忘了問件正事:最近的傳送靈寶位置,這個要求總不過份吧?
天眸的回答讓他吐血,也終於明白了當初為什麽懷玉聽他不上外景天后一副怪異的表情,天眸傳來的信息很明確:這是一方很少見的孤立宇宙,不是它四周沒有其他宇宙,而是附近周圍就根本沒有存在修真星體的宇宙,如果靠飛行的話,以李績現在的速度,得兩百年後才能找到有傳送靈寶的宇宙。
怪不得,偉力者會親自動用偉力把他送來這裡,原來這裡就是個孤島,天眸還沒在這地方開分店呢!
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要想迅速回去就只有一個辦法--通過外景天,和懷玉他們一樣;雖然他很喜歡旅行,現在也有很充裕的時間,但時過境遷,已經不是元嬰時從玲瓏上界百年回返的那個階段了。
留在這方宇宙,沒有意義,也沒有必要,就算要看顧下倮人的處境,那也是至少數百年之後的事,所以,還就真得回去! 和外景天的不了情,和玉冊的不了怨……
李績一邊向上拔起,一邊感歎,人生就是這麽的無常,裝完贔就走一直就是他堅持的人生信條,就算是要回去,也總得被打臉的經過時間的撫慰順順氣再說吧……
最近些日子看到的生離死別有些多,半袖,駕鶴,獨山,連續三個衰境半仙,其中有兩個的死和他有直接的關系,殺死一個,逼死一個,可能還拖累死一個?
在凡人眼中,嗯,即使在修士眼中境界如神仙的這些修士,其實在身死道消之前也和凡人沒什麽兩樣,沒有天花亂墜,沒有梵音佛唱,也沒有眾仙相送……
就是幾個孤獨的老頭兒,在生命的終點,無奈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