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 何青柔都未表態, 她望著林奈,一時無話。
太陽一落, 山頂的溫度隨之降低,偶有和風拂動,吹到沾水的肩上, 便涼意陣陣。
她覺得冷, 拂了下水,半垂著眼:“我沒想好……”
還是覺得有些突然,兩人中間隔了太多,始終心有畏意, 本來這條路就不容易走,她倆差距又那麽大。
光光是家境,就能壓得人喘不過氣。
且二十出頭的年紀,往往心野性野,而何青柔要的是安定、平淡,一套房兩個人,平穩的日常生活,簡單, 卻也困難,易於做到,但很難堅持。
年少的時候在戀愛上總是不計得失,但現在,卻不似當初那般純粹,如今是抱有目的性的,想一段戀愛就能走到最後,故而愈加慎重。
她抬起眼,看林奈的反應。
“可以先交往試試。”林奈誠摯道。
何青柔望著她,話哽在喉裡,不知怎麽回答。
“交往一段時間,如果不合適,我也不逼你。”林奈說,“但是否合適,總要試過了才知道。”
何青柔默然。
林奈突地靠近,在她唇角輕啄:“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由於挨著,她俯身時,軟圓的兩團難免會蹭到對方的手臂。又是一陣微風,何青柔弓腰往水裡縮了點,水漫過胸口,暖和的水蕩漾了幾下,波紋晃動,她抬眼,盯瞧著林奈。
這人披著頭髮,而頭髮尾部因被水打濕,有兩縷搭在鎖骨上,正往下滑水,水痕蜿蜒,斜斜流進挺.立的白嫩之間,濕了的吊帶緊緊貼著皮膚,根本遮掩不住,反倒更添韻味。
她闔動嘴唇,話到嘴邊,說不出來。
忽而眼前一恍,林奈低頭含住了她的唇,將所有要說的悉數湮滅。
林奈捉住她的另一隻手,也扣住。
她張張唇,林奈趁機探襲而進,繞住她的舌尖卷動。
她現在有些混亂。
這個吻深入,短暫。
同事們要麽去前院了,要麽回房間換衣服,可難保不會有人突然闖來。林奈不舍地退出,在她唇角挨了半晌,真正放開。
恰巧,門那邊,前院的人往這裡走,何青柔拿浴巾,起身披上,水被攪得嘩地響,她走到溫泉池對面,拿到另一塊嶄新的浴巾遞給林奈,小聲道:“走了,去吃飯。”
林奈接下,跟她並肩走,兩人挨得近,老是手背相碰。走到樓梯口,林奈抓到她的手,樓梯裡清靜,沒人,何青柔側目,看了她一眼。
等走到二樓,這人放開她。
走道裡,遇到不少同事。
回到房間,換衣服,吹頭髮,飛快收拾完畢,到前院去。
她們到前院時,菜都上齊了,不過大家都坐等著,負責人站台子上通知,告訴大家今晚早些休息,明早八點半集合,出發去果園,屆時大家需穿公司發的衣服,要拍照留影。
他通知完,開飯。
何青柔跟何曾一桌,林奈在另外一桌,兩桌隔得遠,何青柔幾乎看不到她的身影。
何曾熱情地跟何青柔講話,但何青柔有些怔愣,沒聽進去多少。
從出溫泉池到現在,她腦子裡都還是一片混沌,思緒停留在後院裡,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麽講不出一個字。
她跟林奈的關系,似乎發展順序有些反了,別人都是循序漸進,像遲嘉儀,追了陳茗行好些年都沒成功,而她跟林奈,隻認識了一個多月,關系卻突飛猛進。
太快了。
跟做夢一樣,讓人感到迷惑虛幻。
“想什麽呢?”何曾用胳膊肘頂她。
何青柔回神。
“問你話,你都不回一句,怎麽了,不舒服嗎,我看你耳尖都發紅了,是不是泡溫泉泡久了?”何曾關切道。
何青柔下意識摸了摸耳尖:“沒,可能是下午熱到了,你剛剛問什麽?”
“問你明天下午幾點去姻緣廟。”
何青柔夾了筷子菜進碗,回道:“等公司這邊結束就去。”
何曾點點頭:“行。”
大家各吃各的,何青柔沒甚胃口,但不好意思下桌子太早,於是吃得極慢,邊吃邊聽其他人聊天。
她們這桌子坐的人,都是下午一起泡溫泉的,除了何青柔,大家差不多都相互熟識了,聊得挺開心。
下午說她生得白的女同事,突然開口問她話:“小何,沒叫錯吧?”
何青柔望去,頷首,並友善地微笑了下。
女同事亦笑了笑:“小何今年多大了?”
“這個月滿29了。”何青柔如實道。
女同事略吃驚:“你看起來很年輕啊。”
何青柔在公司打扮老裡老氣,說三十別人都會信,可這次出來旅遊,吊帶短褲一穿,沒了正裝的束縛,更精神有活力,加之她皮膚白,看著確實不像奔三的人。
桌上的人都看她,在這一堆女人裡,不論樣貌還是身段,何青柔都是最好的。
“有對象了嗎?”有人問,何青柔看著不像結了婚的人。
飯桌上,何青柔已被問過很多次這個問題,以前她都是直接搖頭或回答沒有,但這次卻猶豫了。
她捏了捏手裡的筷子,最終嗯了一聲。
然後雙頰微熱。
問這話的人四十多了,見她這模樣,打趣道:“才談?光問一下都羞了。”
何青柔臉更熱。反倒是另外的同事揶揄問話的人:“你還說人家,當初你跟你家那口子一起的時候,不也這樣麽。”
其他人都笑。
何青柔看看她們,又朝另一桌望了眼,這回她瞧見林奈了,這人正跟公司其他領導講話,應當是感應到她的視線,她長眼一抬,向這邊看來。
四目相對,糾纏在一處。
坐她旁邊的人興致勃勃地跟她說話,她不時回兩句,但余光始終朝這兒。
過了一會兒,兩桌子之間,有人站起來敬酒,正好將兩人的視線隔斷。
何曾拉了拉何青柔:“又出神,別人跟你講話都沒聽到。”
何青柔垂首,安靜吃飯。
吃到一半時,旅館的老板來了,旅館老板是個年輕男人,文質彬彬,一看就是文藝青年,他跟員工一起,端了些山上產的水果送給大家。
九點多,大家吃完,陸陸續續離開,何青柔等何曾吃得、聊得差不多了,跟她一起回二樓。
走的時候,林奈在坐在桌上跟那些人說話。
212是單人間,床特別寬,睡兩個人綽綽有余。
何青柔坐了十幾分鍾,給遲嘉儀發郵件,發完,進浴室洗漱。
有些同事在後院圍坐著閑聊,夜裡寂靜,他們的聲音格外清晰,一字一句都能傳進來,何青柔洗漱完畢,出來將窗戶關上,聲音瞬間小了。
她在床上坐著玩了半個小時手機,林奈還沒回來,也許是白天太累,又泡了溫泉,十點多,她便困得睜不開眼,強行撐了會兒,終熬不住,放下手機,關燈,睡覺。
她睡在靠窗戶那邊,且隻佔了小半地方,故意給林奈留了大半邊床。
很快,伴隨著外面不間斷的聊天聲,她漸漸入睡。
林奈是凌晨回來的,屋子裡沒亮燈,她輕手輕腳洗漱,出來時,發現窗戶關了,房間裡有些悶,她又把窗戶打開,再掀被上.床,何青柔離得遠,她便主動靠近些。
山頂下半夜氣溫驟降,或許被漏進被子的風擾到,何青柔無意識地往裡縮了縮,林奈替她掖好被角。
後院的燈通宵亮著,與天上皎潔的明月映襯。
翌日,遠方的香火繚繞的廟裡,敲響第一聲鍾,洪亮的鍾聲在山頂響徹,悠長遠揚。
何青柔教這一聲鍾鬧醒,她睜眼,此時天蒙蒙亮,月還掛著,山風從窗戶吹進,柔柔拂在臉上。
她的腰間纏著一隻手,背後那人幾乎將她禁錮在懷裡,那兩團的觸感尤其明顯,她稍稍挪動了一下,腰上的力道忽地加重,頸後驀地微涼。
“醒了?”林奈抱著她,在她頸後落下一吻,由於剛醒,嗓音沉啞。
何青柔不適應地動了動:“嗯。”
“阿尋他們要過來,”林奈道,手滑進她睡衣裡造次,“應該下午就會到。”
何青柔抓著被角,語氣有些不穩:“蔣行舟也來麽?”
“裴成明、齊風他們都來,”林奈道,輕松解開睡衣的帶子,扒拉掉,吻了吻她光潔的後肩,“他們專程過來玩的,你要不要一起?”
何青柔還欠他們一頓飯。
“下午沒時間,我跟何曾約了去廟裡,”何青柔壓抑道,“晚上有空……”
“可以一起去,”林奈加重力道,親她的側臉,“晚上一起吃飯,後天就跟他們一塊兒,我們到山北去。”
何青柔往後仰了仰脖頸,沒說話。
林奈將她翻過來,壓著,拉開抽屜取出東西。
何青柔微闔下眼:“去做什麽?”
“泡溫泉,”林奈在她唇上輕啄,撕開包裝,“那邊有私人溫泉館。”
何青柔抓緊被單,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