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圈通紅,剪水雙瞳中也跟著蘊起了水意,她實在不知道該拿齊豫白怎麽辦了,掙扎不出又舍不得訓斥打罵,竟只能任由他這樣為所欲為。
她的哽咽讓齊豫白終於清醒過來。
“……你,哭了?”
有些猶豫和詫異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
蘭因不肯說話,她大概覺得自己這樣丟人極了,壓抑著喉間的哭腔偏了頭,只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以及側臉的輪廓。
紅玉耳環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
窗外陽光斜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臉上仿佛落了一層晶瑩的雪。
蘭因不肯讓齊豫白瞧見自己這副模樣,可齊豫白沒聽到她的聲音,心裡卻更加慌亂了,他松開原先緊握她的手,轉而抬起她的下巴。
略帶薄糲的指腹抵在下巴的時候,蘭因一震,反應過來心中再度升起羞惱。
她回眸,含羞帶怨的一雙眼直直朝齊豫白看去,正想低聲訓斥他的孟浪卻瞧見他緊蹙的雙眉,他薄唇緊抿,先前臉上的那抹笑這會已經瞧不見了,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他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很難想象會在這樣一張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蘭因再次愣住了。
“抱歉,”齊豫白啞聲,“我沒想讓你哭的。”
他的聲音飽含自責。
看著她眼尾那梢瀲灩的紅,看著她長睫在臉上投下淺淺的倒影,齊豫白長眉緊皺。
他最舍不得她掉眼淚。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會被他弄哭。
活了兩輩子,做什麽都得心應手的齊少卿,這會卻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沒想讓她哭的。
他只是……太高興了,從昨晚知道她也喜歡他後,他這顆心就再也靜不下來了,像個不知情愛的毛頭小子,一夜未眠還精神奕奕,在看到她時,心中那股激動和喜悅更是達到頂峰,以至於情不自禁對她做出這些以前從未做過的事。
不過他好像有些搞砸了。
齊豫白心裡無奈,跟著輕輕歎了口氣,看著依舊怔愕不語的蘭因,他用手掌輕捧她的臉,拇指小心又愛憐地撫過她的眼角,把她沾在眼睫上的淚珠一並收到自己的指腹後,他才看著她啞聲說,“別哭了。”
“我不逼你了。”
他輕柔的動作和憐惜的話語讓蘭因再次愣住,等反應過來,看著他還放在她臉上的手,她臉色微變,剛要掙扎,就聽到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起來。
蘭因無法想象若是被人發現她和齊豫白如今這副模樣會引起怎樣的風波,恐懼攫取了她所有的理智,讓素來冷靜的她此時呆站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麽。
她越過齊豫白往底下看,能看見一樓樓梯口有一抹熟悉的紅正朝樓上走來。
那是錦繡堂侍者統一的服裝。
錦繡堂的侍者都是前陣子才招募的,雖然底細乾淨,但誰能保證她們私下不會亂說什麽?若是被他們傳出去,蘭因不敢想象……
腳步聲越來越近,蘭因甚至能看到拐角處有她的影子了。
咚、咚、咚……
心臟跳得很快,這讓蘭因不禁懷疑是不是下一刻她的心臟就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
就在蘭因臉色蒼白,以為會被人發現的時候,她的手腕卻再次被人握住,就連腰肢也被人納進了掌中,蘭因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她已經被齊豫白帶進了最近的廂房中。
門開門合,侍者也剛剛走到拐角處。
“咦?”
侍者聽到聲響,循聲朝樓上看去,卻未見走廊有什麽蹤影,“聽錯了嗎?”她低聲喃喃,未曾多想,繼續小心翼翼端著托盤朝齊老夫人等人所在的廂房過去。
透過門上覆著的白紙,蘭因看著侍者從她眼前走過,腳步聲遠去,她那顆高懸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還好。
沒被發現。
心裡的大石落地後,蘭因才反應過來此時的情形。
因為腰肢還在人掌中的緣故,她幾乎整個人都倒在齊豫白的懷裡,先前沒反應過來,她也沒什麽感覺,可此時聞著那濃鬱的烏木香,還有因為距離太近,齊豫白呼出來的熱氣全都噴灑在她的耳朵上,就連心跳聲也清晰可聞。
聽著那勻速有力的心跳,蘭因的臉一會白一會紅。
她匆匆推開齊豫白,自己跟著往後倒退幾步,等離人有些距離後她才扶著就近的桌子站穩平靜自己急促的呼吸,今日幾次肌膚相親,蘭因心裡亂得不行,她張口,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可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滿肚子的話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只能作罷。
屋子裡靜悄悄的,反應過來她現在和齊豫白共處一室,蘭因臉色微變,怕回頭被人瞧見更加說不清,她哪裡敢繼續待下去?她在齊豫白的注視下不敢看他,腳步匆匆朝門口走去,可手剛放到門把上,還不等她推門出去,手腕就再次被人抓住了。
幾次三番。
即使是蘭因也不禁有些惱了,她回眸,美目含了怨怪,只是還不等她開口說話,便聽到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先前那個送茶水的侍者從廂房出來了。
忽然明白他這一次握住她手腕的原因,蘭因神情微僵,想道歉又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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