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能和我說下因因喜歡什麽嗎?”這句話,王氏說得格外艱難,察覺到王老夫人驚訝的目光更是羞愧不已,一個母親要從別人口中詢問自己女兒的喜好,只怕全天下都沒有她這樣失敗的母親了。
不過王老夫人倒是很高興。
她笑著應道:“當然好,不過你先讓大夫檢查下。”她還是覺得她今天怪怪的,怕她出事。
……
蘭因自離開王氏的房間後也沒去閑逛。
這宅子她小時候住過幾回,上一世顧家搬到汴京的時候也來過幾回,有機靈的婆子瞧見她還特地過來問她,“大小姐要去自己房間轉轉嗎?您的房間一直都有人打掃,院子裡幾棵樹也開得十分茂盛,您小時候喜歡爬得那顆棗樹也還在呢。”
她是顧家的老仆,一直留在汴京守著宅子。
當初聽說蘭因和離,她也大吃一驚,想著給臨安傳信,最後猶豫一番還是把信送到了停雲那邊,最後還是按照停雲的意思沒給臨安送信。
這事蘭因自然也知道。
她雖然不喜歡這個宅子,但對這個宅子的舊人卻是沒什麽意見的,就算當初王氏攔著不讓她進,他們也都是奉命行事,與他們無關。
“不去了。”她溫聲與人說話,態度卻很堅決。
婆子也沒多想,隻又問她,“那要不去花廳坐會?這會外頭太陽曬,您可別曬著。”
大抵蘭因天生怕冷,這烈日於她而言倒並不算毒辣,不過既然懶得逛,找個地方坐一會也好,便點點頭,未讓人領路,她自己往休息的花廳走去,才走到一處地方便見顧情白著小臉神色倉惶跑來,蘭因看了一眼她過來的方向正是王氏屋子那邊,不清楚她這是怎麽了,她也懶得理會,見她跌跌撞撞離開,也就面無表情收回了目光。
*
回去路上。
王老夫人本想與蘭因說起王氏今日的不同尋常,但見身邊女子神情淡淡,想了想,還是未提這茬,隻與她說起婚事,“我先前和你母親說了下你的婚事,你祖母和你父親那,她會寫信過去與他們說的,正好趁著我還在汴京,便和你齊家祖母把你們的事宜先定下來。”
原本這事輪不到她這個外祖母做主。
可鴻騫遠在雁門關,她那個親家母又素來不管事,何況因因的事,她也不想假手他人。
“這麽快……”蘭因有些驚訝。
她今早才和外祖母說,沒想到她就已經打算給她把日子定下來了。
“哪快了?還得合你們的八字再請師傅給你們算日子,這日子就不知道得定到什麽時候了,日子定下來還得弄你的嫁衣,還得寫帖子邀請賓客,一大堆事呢。”王老夫人笑著與蘭因說道,說完想了想,忽然又壓著嗓音問道,“還是你不想那麽快嫁人?”
她也是高興糊塗了。
因因到底才和離不久,讓她立刻嫁人也的確不好,正想與她說“你要是不願,再過段時日也無礙”,她只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想早些看到因因有個可靠的歸宿,也想趁著自己還有點精力好好替她謀劃下。
可還不等她開口便聽到身邊一道細弱如蚊的嗓音,“也沒有不願……”
她聲音太輕,王老夫人一時沒聽清,“什麽?”
蘭因紅了臉,稍稍清了下嗓子卻仍埋著頭說道:“您弄吧,我沒有不願。”
王老夫人忽然心情大好笑了起來,隻笑了一陣,又忽然咳嗽起來。
“您沒事吧?”
蘭因立刻變了臉,她顧不上心中的羞赧,一面撫著外祖母的後背,一面給她倒了一杯溫水,神情緊張擔憂。
王老夫人就著蘭因的手喝了口溫水,等喉嚨潤了方才與她說道:“好了,沒事了。”她這一頓咳嗽,臉色泛紅,瞧見蘭因面上的擔憂才又笑道,“真沒事。”
蘭因卻仍不放心,握著她已有些蒼老的手說,“等回去後,我給您請個大夫看看。”
王老夫人皺眉,“不用了,就剛剛一陣……”
年紀大的人總有些怕看大夫的,即使是王老夫人這樣厲害的人也不例外。
可蘭因原本就覺得她前世死因奇怪,這會自然態度堅決。
祖孫倆對視著,誰也不肯讓誰,也難為王老夫人在王家說一不二,如今卻在自己這個外孫女面前敗下陣來,她無奈道:“罷了罷了,你要請就請吧。”說著還沒好氣地刮了下她的鼻子,“真是長大了,知道做外祖母的主了。”
卻也沒有不高興。
……
回到家。
蘭因便立刻讓單喜去松鶴堂請她從前常診脈的石大夫。
“老夫人沒事,就是這陣子沒歇息好,氣血有些虛,等休息一陣就好了。”石大夫診完脈後說道。
蘭因還未說話,王老夫人便開了口,仍是嗔笑的語氣,“我說沒事吧,你這孩子非要請大夫。”
石大夫和蘭因關系熟稔,這會便笑著說道:“顧老板也是關心您,老人家可不能諱疾忌醫,有事咱們就好好看,沒事您也隻當請個平安脈。”
他和王老夫人說了幾句平日吃補的事,便打算離開了,卻聽蘭因說,“我送您出去。”
原本想送人的停雲止步,石大夫也略帶驚訝的朝蘭因看了一眼,出了門,他便問蘭因,“顧老板可是有話要問老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