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個賣酸梅湯的涼茶攤子,姑娘要過去歇息會嗎?”丫鬟問蘭因。
蘭因無可無不可,點了點頭。
今日人少,涼茶攤子也不過兩三人,蘭因坐下後,丫鬟過去買酸梅湯,蘭因與人交待,“多買幾碗,你們也嘗嘗。”她這趟出來除了時雨還帶了別院的丫鬟朝兒,另有松嶽等人。
等丫鬟應聲過去,她看向松嶽等人,“你們也坐下歇息會。”
松嶽生性秉直,聞言忙道:“不用,屬下站著就好。”
蘭因聞言也不同他說,只看向時雨。
時雨被她看得臉紅,走過去扯人袖子,壓著嗓子說,“主子讓你坐,你就坐。”說完便紅了臉回到蘭因這邊。
蘭因看得好笑,見那廂松嶽等人也被幾個護衛目光打趣著坐下,便笑著收回目光,正逢攤主和丫鬟送來酸梅湯,蘭因喝了一口,味道的確不錯,不過有些偏甜,她喝了兩三口也就沒喝了。
“姑娘要去旁邊逛逛嗎?那邊有不少攤販,有時候會賣一些精巧的東西。”
蘭因對此不感興趣,見時雨意動,便笑著說,“你們過去看看吧,我在這歇息一會。”
兩個丫鬟原本還不肯,蘭因又說了一回,方才起身,都是差不多年紀的人,自是愛趕熱鬧,蘭因原本還想讓松嶽一道過去,見他態度堅決也隻好作罷。她百無聊賴看著周遭風景,余光瞥見有一個白衣女子進來也未多看,直到——
“沈大夫這是義診結束了?”
“今日帶的草藥不夠,明日再來。”
這個聲音……
蘭因身形微震,她猛地回頭,不遠處一個白衣女子正笑著放下藥箱。
她眉目清麗,黑發如瀑,全身上下一點裝飾都無,就連發簪用的也是木簪,可那通身的氣態卻與旁人格格不入,隻一眼便能瞧出她出身良好。
“……沈姐姐?”蘭因啞著嗓音喚人,眼中仍有怔色,似乎沒想到會在這碰到她。
而被她看著的女子聽到這一聲,手上動作也跟著一頓,待循聲看來,四目相對,她也露出驚訝之色,不過一會光景便又笑了起來,“因因。”
兩人同坐之後,松嶽等人退到外頭。
蘭因平日除了面對齊豫白之外,很少顯露異色,此時卻握著沈鳶的手不住查看,見她一切都好方才松了口氣,卻又蹙眉問,“姐姐這些年究竟去哪了?當初隻給我留下一封書信便音訊全無,這麽多年更是一次都未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你。”
“離開金陵後,我一路北上,去了不少地方,後來認識我如今的師父,便跟著他學醫問診,這些年算是居無定所四處漂泊。”沈鳶一一回答,見蘭因緊蹙的柳眉依舊未曾舒展,不由伸手替她撫平,柔聲細語,“三年前,我路過汴京見過你,見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未曾打擾。”
“對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蕭世子呢?”她並不知曉蘭因已與蕭業和離。
蘭因沒有隱瞞,“我與他已經和離了。”
“什麽?”沈鳶微驚。
蘭因便與她說了她和蕭業還有顧情之間的事。
沈鳶聽完後,面色微沉,想說什麽,又不知從何開口,半晌只是握著蘭因的手沉聲一句,“你做的對,這樣的人不值得你浪費時間,”
“還有一事,未與姐姐說。”
“什麽?”
“十一月十三,我成婚,屆時請姐姐來汴京觀禮。”第一次主動邀請旁人參加自己的大婚,蘭因也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成,成婚?”沈鳶卻比知曉她和離還要驚訝,她腦子空白了好一會才問,“你和誰成婚?”
蘭因手指繞著手帕,“那人,姐姐也認識。”
她還認識?
沈鳶更驚訝了。
“誰?”
蘭因抿唇,臉色也不自覺泛起紅暈,半晌才小聲答道:“齊豫白。”
沈鳶神色訥訥,“竟是他?”她和王觀南是幼時定的娃娃親,她父親更是王家族學的先生,齊豫白自小在那讀書,又是眾位先生的心頭肉,沈鳶自然是認識他的,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和因因成親。不過如果是他的話,倒是無需擔心因因了,那人雖然看著涼薄,但他若想娶妻,必定是心愛之人。
她笑了起來,“你放心,你的大婚,便是千山萬水,我也一定赴約。”
兩人久未見面,此番重逢自是說了好一會話,直到傍晚時分,兩人才依依不舍分別,蘭因更是提議,“姐姐不如跟我去見外祖母,你離開這麽多年,外祖母也很想你,她若見到你一定高興。”
沈鳶面露躊躇,半晌還是搖頭,“不了,我這陣子還要忙,等日後得空再去金陵給她老人家請安。”
蘭因不好堅持。
臨走前,沈鳶又與她說,“因因,你見過我的事,先不要與旁人說。”
蘭因知這“旁人”說的是誰。
“其實……”她張口想替小舅舅說句話,但看著沈鳶又合上嘴,她點頭,“我知道了。”
沈鳶衝她笑了下,臨走前與她說了她在徐州暫住之處,蘭因也同她說了她汴京宅子的位置,兩人這才依依分別。
見到沈鳶帶來的衝擊讓蘭因回程路上都沒有興致再說什麽話,她靠著馬車閉目,她跟沈鳶是閨中密友,沈鳶比她大幾歲,按照從前的輩分,算是她的小舅母,可兩人興趣相投,私下卻常以姐妹相稱,在金陵的那些年,她也多虧有這一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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