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見男人頜首嗯聲,蘭因蹙眉,這也太少了。
“那大人可有什麽忌諱?”想了想,她又問齊豫白。
齊豫白看著她說,“我什麽都吃,並無忌諱。”
蘭因還是頭一次見到對吃食這般不挑剔的人,便是她也有一些吃食上的忌諱,即使經歷兩世也更改不了……不過聯想齊豫白的經歷,比起她當年,齊豫白想必比她還要不容易。
這樣一想,蘭因的心突然變得十分柔軟,她未再多問,只是和齊豫白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她打算回去先讓人記下來送去廚房,正想與人告辭,又聽他說,“家中每日酉時四刻用飯。”
忽然聽到“家中”兩字,蘭因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等回過神,她看著面前神色如常依舊寡淡沉寂的齊豫白,話到嘴邊也未說旁的,隻點頭應道:“好,我會準時過來。”
齊豫白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她如今對他是什麽想法,見她答應,便也未再多言,隻同她頜首後便在她的注視下往府中走去。
而蘭因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明顯松了口氣。
停雲見她這般,難免有些好笑,與她往回走的時候,忍不住壓著嗓音與她說笑,“沒想到主子也和旁人一樣怕這位齊大人,不過這位齊大人的氣場實在厲害,少見他這樣年紀的年輕官員有這樣的氣勢,倒像是……”她略一停頓,想著怎麽形容比較好,想了好一會才說,“已經在朝中打滾了幾十年似的。”
蘭因沒把這話放在心中。
見她以為自己是怕齊豫白,也不曾辯解,隻與人吩咐,“回頭把齊大人的喜好去同廚房說一聲,日後到點便給人送過去。”又叮囑一句,“夜裡吃食不宜過硬,那些不易消化的便不必送過去了。”
停雲稱是。
主仆倆到家後不久,蘭因回想先前許氏的話,定了定神後,讓人喊來單喜。
紅杏答應一聲便出去了,沒一會功夫,屋中剛由停雲等人點完燈,單喜便過來了,他跟蘭因行完禮,就聽蘭因說道:“我們這間宅子的房契可去戶部登記過?”
單喜面露難色,“戶部人多,小的跑了幾天還沒排到,小的打算明日一早就去戶部守著。”
歷來就是這樣。
你有關系,做什麽都容易,沒了那一層身份,自是處處艱難。
蘭因倒是也不生氣,隻同單喜說了句,“去的時候順便問下和離的情況,若已經辦成了就問戶部把回執拿過來。”
“是。”
蘭因沒了別的吩咐便讓他先行退下了。
停雲侍候在她身旁,見她面上神色淡淡,替她倒茶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奴婢看許姨娘的意思,世子爺應該沒想著與您和離,戶部那邊……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文書都在,縱使他想拖,也拖不到哪裡去。”
只是蘭因也覺得好笑,前世不聽她解釋就給她休書把她趕出家門的人,如今居然拖著不肯與她和離。
何必。
她也沒在這事上多想,喝了一口茶,想到答應齊豫白的,問停雲,“什麽時辰了?”
停雲知道她要做什麽,往一旁看了一眼,“離酉時四刻還有兩刻鍾。”
還有時間。
蘭因松了口氣,她先去裡間換了一身衣裳,又讓人準備了一些水果才帶著時雨往齊家去。想來是齊祖母早有吩咐,蘭因這一路暢行無阻,連通傳都沒有,見她過去,便有人笑盈盈替她在前面領路了。
快到松芝苑的時候。
蘭因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一聲問好,“公子。”
齊家就一對祖孫,這聲公子喊得自然便是齊豫白,雖然清楚日後來齊家用飯,與齊豫白難免低頭不見抬頭見,何況先前也才見過不久,可蘭因心中對他還是有那麽一份緊張在的。此時見他從不遠處的抄手遊廊走來,原本的緋色官袍已被他換成一身家常的灰色道服,幾次相見,他都是一身官服,看著克制且高不可攀,如今簡簡單單一身道服讓他看起來整個人都松散了許多,原先藏在烏紗官帽中的頭髮也放了下來,隻用一根簡單的木簪隨意一挽。
從未見過齊豫白這副模樣。
蘭因一時也不知怎得,竟有些看呆了,直到那雙漆黑的鳳眸落在她的身上,她才猛地回過神。“……大人。”她垂下眼簾與人問好。
“嗯。”
齊豫白還是從前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並沒有因為她來家中做客便待她不同。
他甚至在嗯聲完便收回目光打算繼續前行了。
蘭因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卻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反而松了口氣,她正想跟著領路的奴仆繼續往前走,可身後卻有人喊道:“孫安,外頭有人找你!”
孫安便是為她領路的小廝。
他似是有些驚訝,回頭一看,細想可能是他家裡來人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他面上有些著急。
“你去吧。”
蘭因又豈會瞧不見他眉宇之間的焦急,她笑著與他道:“還有段路,我自己走便是。”
“這怎麽能行?”孫安卻皺了眉,“這還有好長一段路,您回頭若是迷路了可如何是好?”余光一掃不遠處的公子,他倒是喜笑顏開,“您稍候!”他說著就快步朝齊豫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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