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動靜,謝如鶴側頭看她,表情帶著詢問的意思。很快,他的嘴角上揚,捏了捏她的指尖,低聲道:“吃吧。”
沒過多久。
王浩和王林錫再度從房間裡出來。
大概是被教訓過一頓,王林錫的腦袋耷拉著,整個人看起來蔫巴巴的。他走回飯桌前,認真地跟謝如鶴道了個歉,而後坐回位置,安靜地把飯吃完。
之後沒再主動說過一句話。
晚飯結束後,書念起身,打算把碗筷收拾好。
謝如鶴在旁邊幫她。
鄧清玉閑不下來,連忙道:“你倆不用弄了,我來收拾就成。去沙發那坐會兒吧,我給你們切點水果。”
書念搖頭:“你去坐,我來收拾。”
“收拾什麽啊,你帶著如鶴去坐會兒……”
書念是獨生女,從小到大,鄧清玉雖然一直管她管的比較嚴,但對她也格外寵愛,基本不會讓她做什麽家務活。
就連書念搬到外邊去住,鄧清玉也會時不時地給她帶吃的,幫她收拾房子。
書念難得來一趟,鄧清玉根本不舍得讓她乾活兒。加之謝如鶴是第一次來做客。
王浩也在一旁說著:“是啊是啊,你們去坐。叔叔來洗吧。”
王林錫還坐在飯桌上喝湯,聽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道:“對啊,讓我爸洗,平時都是他洗的,你們不用爭了。”
“……”
僵持了半天,最後王浩和鄧清玉一口定下。
決定讓王林錫來收拾。
客廳的空間較寬敞,落地窗大開著,有清爽的風從外頭吹進來。
鄧清玉到廚房切了點水果,放到茶幾上。王浩開了電視,隨便按了個台,偶爾會出聲跟他們說話,模樣憨厚老實。
大多都是鄧清玉說著話。
廚房傳來水聲,以及瓷器碰撞的清脆聲。
很快,王林錫洗完碗,從廚房裡出來。他走過來,拉住書念的手腕,很熱情地說:“姐,你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書念順著王林錫的力道站起,但又擔心謝如鶴一個人會不自在。她側過頭,看著他,表情十分猶豫。
謝如鶴又捏了捏她手心的肉。
“去吧。”
這突如其來的打斷,讓客廳安靜了好幾分鍾,隻回蕩電視機的聲音。裡頭的人物笑鬧著,倒也不顯得冷清。
少了一個人,鄧清玉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試探性地問:“聽念念說,你知道她生病了是嗎?”
聞言,謝如鶴回過頭,輕聲道:“是的。”
“原因你也知道嗎?”
“嗯,知道。”
“這事兒其實我也不想提。”鄧清玉知道季湘寧的事情,語氣緩而艱難,“但念念她之前那個男朋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跟她分了手。我不想讓她受到二次的傷害。”
謝如鶴嗯了聲:“我理解。”
“以前我對你的態度不好,你當時年紀也不算小,肯定也記得。”鄧清玉慚愧道,“當時是我死心眼,阿姨在這裡跟你道聲歉。”
“沒有,您不用太介意。”謝如鶴垂著眼,“當時我母親失蹤,還是您幫著我找了警察,這事情我也一直沒跟您道謝。”
“這只是小事,你當時才多大,肯定得幫。”鄧清玉歎息了聲,“我以前性子很暴躁,你當時跟念念關系好,應該也知道,我管她管的特別嚴,很多事情都不讓她做。我跟念念她爸爸離婚,她本來是想跟著爸爸的,但我跟她說了,希望她跟著我,她也就同意了。”
“……”
“念念的性格隨她爸,很善良,從小就是這樣。我和她爸爸都有跟她說過,在外面要提防陌生人。她應該也有聽進去,但次次都把這些話忘掉。我每次都會跟她發脾氣,是真的擔心哪天她真的遇到壞人了……”
謝如鶴放在大腿上的手漸漸收緊,艱難地說:“我也跟她說過這個事情。”
旁邊的王浩安靜地聽著。
鄧清玉的眼眶泛了紅,聲音也慢慢變得哽咽:“她覺得我說的對,就會聽。但我每次跟她提這個,她都是會反駁我的話……可那次她沒有……”
“……”
那一次,從法庭回來。
曾元學判了死刑。
書念在那個時候已經變得很安靜了,經常坐在一個地方發呆,什麽話也不說。像是麻木不仁,對這個世界了無生機。
鄧清玉實在是太心疼了,忍不住又對她發了火,聲音都發著顫:“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自己想想!從小到大你說我跟你說了多少次!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好人的,你要有防備心……你為什麽從來不聽我的話……”
房子內安靜異常。
她的話像是融入了空氣中,激不起一絲波瀾。
良久後,書念出了聲。
那是書念第一次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低著腦袋,沉默了好半晌,而後突然掉下淚來,嗚咽著說:“對不起…是我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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