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會有這樣的時候。
再狼狽不堪,再無力難熬,再絕望疲倦,鋪天蓋地的負面情緒在一刻間侵蝕而來,也抵不過某個人的一句話。
像是一瞬間,天光大亮。
他只需深信不疑。
她說他會好,那麽他就一定能好起來。
書念的生日很湊巧,恰好在情人節的前一天。
二月十三號。
上高中之後,因為她的性格,陳翰正給她起過一個“書呆子”的外號。但書念並不是只會死讀書的學生,所以這個外號重在“呆子”兩個字上。
後來,得知了書念的生日後,又改口喊她“**”。
還有人覺得好玩,也跟著喊了起來。
書念脾氣好,雖然不喜歡他們這樣喊,但也沒太在意。她有自己的做法,只會在別人這樣子叫她的時候,當作完全沒聽到。
有一次課間的時候,書念坐到謝如鶴的位置上,給他講試卷上的一道題。
恰好有個男生從辦公室回來,看向書念,卻也不好好喊她的名字:“**,老師叫你去辦公室。”
聽到這話,書念的筆尖一頓,眼也沒抬,繼續給謝如鶴講題。
男生的耐性並不好,嚷嚷著:“聽到沒啊?**,聽到就應一聲成不?”
但書念沒任何反應,倒是謝如鶴抬了頭:“你在喊誰。”
男生挑眉,用下巴指指書念:“她啊。”
謝如鶴神色陰沉:“不會喊名字?”
“喊什麽名字啊。”男生嬉皮笑臉地,“這不是好同學嗎?叫個外號才顯得關系好啊。”
書念抬頭,對謝如鶴說:“別理他了。”
謝如鶴像是沒聽到,定定地看著那個男生,隨後突然笑了,往椅背一靠。
“我看你像人渣。”謝如鶴的桃花眼斂起,像是動了怒,說出來的鋒利又不留情面,“我給你起個外號叫人渣?”
後來,書念還偷偷地問過謝如鶴。
是不是覺得她長得像個“**”,才會對那個男生說那樣的話。畢竟他們給她起這個外號只是因為她的生日數字。
當時謝如鶴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搭理她。
自從成年了之後,書念就對過生日這種事情,沒有了多大的期待感。這一天的來臨,只會告訴她,她又老了一歲,短暫的生命又少了一年。
原本不覺得寂寞的日子,好像都變得冷清了起來。
書念本來都忘記了自己生日這件事情。
但睡覺的時候聽到了門的動靜,出來一看,發現鄧清玉來了,正在廚房裡忙活著什麽。餐桌上放著一個蛋糕盒,她才記了起來。
這個一年一度的日子。
書念過去把蛋糕盒打開,偷偷吃了一塊上面的草莓。
鄧清玉恰好拿了碗熱騰騰的面出來,放到她的面前,而後摸了摸她的腦袋:“先吃碗面吧,又大一歲了。”
“嗯。”書念朝她笑了笑。
鄧清玉坐到了她的對面。
書念低頭喝了口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媽媽,我昨天查了查工行的那張卡,發現你還在給我轉錢。”
“……”鄧清玉的表情頓了頓,“是啊,你要看心理醫生,每個月還有開銷,況且你的工作不是說不怎麽賺錢嗎?”
“我有錢花。”書念垂著眼,“你不要再給我錢了,我晚點把錢給你轉回去。”
鄧清玉搖頭:“等你情況穩定下來再說吧,行嗎?”
書念很堅持:“我現在很好了,王林錫不是快上高中了,你們也都得花錢。”
王林錫是王浩的兒子,是鄧清玉的繼子,書念的繼弟。
鄧清玉的表情沒什麽變化:“沒事,你不用管這些。”
“你不要給我錢了。”書念咬著面,含糊不清地說,“我自己有錢。”
鄧清玉還想說些什麽,書念又開了口,像是不知道怎麽說,語速有點慢:“我之前…去找過你一次,聽到你和王叔叔在吵架。”
“……”
“他是一個好人。”書念表情很認真,“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的。”
“……”鄧清玉的神情愣愣,“你聽到什麽了?”
——“什麽病治了一年都沒好!我上次看你那姑娘不是挺正常的嗎!這錢跟燒了有什麽區別!我跟你提醒了多少次了,你到底跟書念提過沒有?!”
——“我真的不想跟你吵,你隻想告訴你,你不能隻把心思放在你女兒身上。如果有錢,我有必要費勁跟你計較這些嗎?”
書念沒再說話,沉默著吃麵。
鄧清玉看著她,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搬來如川市之前,鄧清玉把十延鎮的房子賣了。她用這筆錢加上書高藺留給書念的大半積蓄,給書念在如川市買了套房子。
那時候,她跟王浩結婚還不到一年。
書念對這對父子完全不熟悉,戒備心變得極強,不願意跟他們住在一塊。
房子本身也不大,才一室一廳。
鄧清玉自己搬過來跟書念住在一塊,每天照顧她。王浩對書念的病情說的輕描淡寫,可她那時候跟書念朝夕相處,知道書念嚴重的時候有多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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