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師太引著兩人往裡走。
先是帶了蘇斐與清寧去給菩薩燒了香,清寧讓茶梅捐了早就準備好的香油錢。
白雲庵,前生可算是自己的遮風港。
了塵師太對她來說,可以算是良師,上輩子教了她那麼多平素裡也非常照拂她。
如今,這一世,知道她與蘇斐有些淵源,清寧對她就更加的多了一層親厚。
拜完了菩薩,了塵師太就引兩人去庵裡的後院一處小院落,清寧知道,這些小院落是招待貴客用的。
如清寧所熟悉的,院子簡樸之中透雅致,打掃得乾乾淨淨。
三人就坐在院子裡,院子裡有一顆枝椏茂盛的樟樹,坐在樹下涼絲絲的很是舒服,有了塵師太身邊的小尼姑手腳麻利地上了茶與素點心。
「請。」了塵師太端了茶杯示意了一下。
清寧也端了茶,吹了吹,小口抿了一口。
入口生津,香味清冽。
蘇斐也低頭啜了一口。
了塵師太一臉的和善,這和善是從她的內心裡發出來的,看著兩人的目光充滿了慈愛。
清寧前世熟悉她,所以,很是瞭解了塵師太,這樣的神情,她從來沒有在了塵師太的臉上見到過的,真情實意地如是見了自己的擔憂和在乎的人,前世,清寧所熟知的了塵師太是慈眉善目,風淡雲輕不管什麼事情都淡然處之。
如此足見,她很關心蘇斐。
許可能從她這裡打聽出一些消息。
不過……
清寧看了眼蘇斐,可能也打聽不到,不然,蘇斐應該已經知道。
「這是貧尼為世子與世子夫人求得平安符,希望世子與世子夫人夫妻恩愛,早生貴子。」了塵師太拿出了兩道平安符,給兩人遞了過去。
「多謝師太。」蘇斐笑著伸手接了。
「有老師太。」清寧也忙伸手接了。
「世子與世子夫人客氣。」了塵師太笑道。
蘇斐與了塵師太說了片刻的話,就笑著站了起來,「我去外面走走。」
「世子放心,貧尼會照顧著夫人的。」了塵師太起身笑道。
「我等會就回來。」蘇斐與清寧說了一句,這才帶了松木與柏木離開。
「你們幾個也出去玩一玩吧,茶梅身上帶了碎銀子。」清寧扭頭吩咐四個丫頭。
忍冬猶豫了一下,跟著茶梅幾個退了出去。
了塵師太看了眼身後的兩位小尼姑,兩個小尼姑也隨了茶梅四人退了出去。
出了院子,忍冬就頓住了腳步,「你們去吧,我留在這裡。」
茶梅從身上拿了些碎銀子遞給玉簪與薄荷兩人,「你們兩個去吧,我與忍冬在這邊,夫人等會要是叫人進去伺候,也有我們兩個在。」
玉簪與薄荷猶豫了下,接了銀子。
……
院子裡了塵師太笑著請清寧把手放在了桌上,並是笑著解釋說道,「貧尼略懂歧黃之術,既是碰上了,就給夫人把把脈。」
清寧自是願意的,了塵師太的醫術還是不錯的,前世她也教她認識和瞭解了一些常用以及常見的藥草與毒草。
了塵師太仔細給清寧把了脈,然後鬆開了手,對清寧笑著道,「夫人身體很好。」
「謝謝師太了。」清寧笑著謝了,然後又對了塵師太說道,「有段時間沒有來了,師太和庵裡的師父們可好?」她與母親在莊子上住的那段時間,她也是經常來庵裡,與庵裡的人也不如前世那般熟稔,可也是算是熟人。
「多謝夫人擔心,一切安好。」了塵師太笑著說道。
清寧笑了笑,然後正色地看向了塵師太問道,「我聽世子說,師太以前也是國公府裡的舊人,是母親身邊的人?」
這母親當然是指已經離世的國公夫人孫琳琅。
了塵師太愣了下。
清寧支開了身邊的丫頭,了塵師太就知道她應該是有話跟自己說,所以也支開自己身邊的小尼姑,只是,沒有想到她會提起了先夫人來,了塵師太斟酌看了眼清寧,點頭,「出家人不打誑語,是的,貧尼出家之前,是先國公夫人身邊的丫頭。」
世子都說了,她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夫人她長得極美,知書達理,性格明朗,做事沉穩,待人也好,可惜紅顏薄命。」了塵師太微歎了一聲,帶了一抹緬懷的臉上湧出悲慟之色來。聽著是個端莊大方,性格開朗的人。清寧見得了塵師太面上的淒色,默了一會才問道,「母親她是生下世子的時候去的,當時,母親懷著世子的時候,胎像如何?」蘇斐是會以前的事,可是他作為男人,而且,以前他還是個少年,所以,可能有些問題他可能是不會問的,也可能他也沒有想到。
而這些微不足道的,有時候就是關鍵。
了塵師太不由得神情一凜,幾乎是沒有想就回道,「先夫人懷著世子的時候,懷像非常的好,胃口也不錯。」
想清寧既然問了,了塵師太就繼續說道,「貧尼當時候是先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頭,那時候還不懂歧黃之術,只是懂得一些藥草,又會藥膳,所以就負責先夫人的飲食,雖國公府裡人員簡單,但是入口的東西,先夫人也是非常的小心,到了臨產的時候,太醫與穩婆都說先夫人的狀態非常好,只是不想……。」
她一身的歧黃之術是離開了國公府後,才學的,清寧微微頷首,沒有出聲,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不想生產的時候,還是出了狀況,誕下了世子後,沒多久就開始血崩了,先夫人的血崩來勢洶洶,就是太醫扎針也是無濟於事。」了塵師太似都能聞到滿屋子的血腥味,以及滿眼的紅色,頓了頓,道,「先夫人怕國公爺娶了填房後,繼夫人會對世子爺不好,於是讓貧尼給皇上送了口信,希望皇上能夠照拂世子一二。」
說到這裡,了塵師太又看向清寧說道,「貧尼其實是皇上送給先夫人的。」
皇上給孫琳琅送了丫頭?皇上又如此寵愛蘇斐,難道是愛屋及烏?清寧禁不住錯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孫琳琅是絕色大美人,孫家的人都女的貌美,男的英俊,這一代的孫玉雪就是個明滿京城的大美人。人說,如今的孫玉雪比之當年的孫琳琅要差那麼一點,如此可以想像當年的孫琳琅有多絕色了。
見得了清寧的神情,了塵師太明白她心裡所想,於是解釋道,「皇上知道貧尼懂得藥草的藥性,希望貧尼照顧好先夫人,並無他意。」
清寧卻是微微蹙了眉。當年的了塵師太只是二等的丫頭,許有些事情,她不知情。想了想,問道,「當時生產的時候,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了塵師太搖頭,「產房裡的事情,貧尼不是很清楚,當時產房都是一等丫頭與媽媽,還有蘇老夫人身邊的人,貧尼只是在外面打打下手。」
所以,這其中最為關鍵的時刻,了塵師太是不知道的!清寧心裡目光閃了閃,「那,母親身邊的大丫頭們和媽媽師太你可知道一些嗎?」
問完了,清寧也是覺得是白問了,蘇斐定然是找過那些人的。
「都不在了。」了塵師太臉上閃過淒涼與悲憤。
「國公爺與母親當年感情好嗎?」清寧拋出了一個問題。
了塵師太思考了一下,才道,「嗯,挺好的,國公爺對先夫人很好,經常給先夫人買些玩的和吃的,懷了世子爺的時候,國公爺是百般呵護,生怕先夫人碰著磕著了。」許是當年年紀小,了塵師太又是擅長藥膳,所以印象深刻的就是玩的和吃的。
在肚子裡的時候那般寶貝,可是如今卻是那般漠視?清寧百思不得其解。壓下了這個問題,又是問道,「為何,當初母親沒有讓孫家的人照顧世子呢?」
反而讓皇上這個外人來照顧?皇上可以日理萬機。
不過,清寧不得不佩服她,把蘇斐托付給了皇上,真真是沒有托錯人,雖皇上政務繁忙,但卻是真心關心蘇斐。
反而,孫家的人,可能因為孫氏的原因,對蘇斐可沒有那麼熱絡,孫老夫人她沒見過,然而孫玉雪這一輩年輕的與蘇謙、蘇瑤感情都很不錯。
蘇斐的舅舅只打過兩次照面瞧不出來。
舅母蔣氏以前不知道對蘇斐如何,而如今在她看來,蔣氏雖對蘇斐是關懷的,但蘇謙卻是她的女婿,因此,定然是有區別的。
「這個嘛……。」了塵師太想了下,道,「許是托付過的,當時先夫人不好的時候,先夫人娘家的人趕到了國公府的。」
清寧點了點頭,不再開口問。
了塵師太恢復了神色。
兩人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蘇斐就返了回來,喝了半盅茶,兩人就起身告辭。
了塵師太送到了庵門口。
雖是知道了一些微末,清寧的心裡還是有些失望。
「怎麼了?師太與你都說了些什麼?」蘇斐側首,輕身問道。
清寧笑著拉住了他的手,道,「師太跟我說了母親的事呢,還說要我好好跟你過日子,好好照顧你。」
蘇斐與她十指相扣,過了會,才偏頭問道,「這會天氣好,現在這個時候還不到抓螃蟹的時候,我們要不去抓魚?」
居然還是記得!清寧抿嘴笑了下,點頭,「好啊。」
蘇斐立即吩咐了松木與柏木回去拿準備的東西過來。
松木與柏木兩人動作利索,蘇斐與清寧慢慢剛走到小溪的邊上,兩人就把一應工具都拿了過來,兩人身後還跟著兩個莊子上的人。
小溪蜿蜒轉彎的地方自成了一個小小的湖泊,清澈的水,倒映著藍天白雲青山綠樹,讓人心曠神怡。
清寧有些激動,
莊子上的人,拿了樹叉就一准一條魚,一次都沒有漏過。
薄荷與玉簪兩人拿了簍子接魚接得不亦樂乎。
清寧瞧得就有些感慨。
帶她出來,是想讓她開心的,蘇斐瞧得她的神色,於是伸手一把拿了一旁的樹叉,笑著對清寧說道,「寧兒,我給你去叉一條大魚,等會回去紅燒了吃。」
「好。」清寧點頭,「一定要叉一大魚哦。」
蘇斐輕笑著點頭,等莊子上的人跟他說了要領,蘇斐瞄準了魚,叉了下去,不想一叉下去,魚卻是哧溜一下跑了。
繼續,還是沒有成功。
清寧看著咯咯地笑了開來。
茶梅幾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難受。
見得清寧笑得高興,蘇斐也很開心,試了幾次後,終是叉了一條魚。
蘇斐舉著魚,笑得如天上的藍天白雲一般,「寧兒,我成功了。」
「太棒了。」清寧笑靨如花,親自拿了簍子接了。
蘇斐一得要領,再下手,就是基本沒有再失手。
玩了會,蘇斐也上了岸。
清寧把手裡的簍子遞給薄荷,「挑條最肥美的中午紅燒了吃,其餘的帶回去。」是蘇斐親手抓的魚,意義非常。
清寧笑著給蘇斐整理一下衣冠,就帶了下人回莊子上。
吃了午飯,休息了會,兩人啟程回城,差不多是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回了國公府。
李芸娘把東郊的莊子給了清寧當嫁妝,所以,這次回來,帶了不少新鮮的菜蔬和瓜果。
清寧吩咐人把東西分了兩份出來,一份送去定西侯府,一份是國公府的,清寧也沒有細分,直接送給蘇老夫人,讓蘇老夫人再行分配。
至於蘇老夫人會不會分,還是處理了,清寧自是不管,昨晚孫媳婦,她心意到了就是了。
……
日子一晃進了六月,黃巧衣的大喜之日——六月初八也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