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過後,一屋子的丫頭婆子都笑著屈膝,「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夫人。」
何如蓮何如茉姐妹兩個也在,忙是笑著起身恭喜。
蘇瑤是打心裡不喜歡清寧,目光看了眼孫玉雪然後才是笑著站了起來恭賀。
聞言,孫玉雪看著面容精緻無比,貴氣逼人的蘇斐,心裡如是被利器劃過,還有什麼比她更要悲慘的女子?
明明她是心儀的是蘇斐,卻是嫁給了他的弟弟蘇謙。
每次在長輩之處或是國公府裡的園子裡的路上碰上,她目光都忍不住往他看去,希望他也能看自己一眼。
可他從來都沒有給過自己一個眼神,別說是對她和顏悅色了。
他的眼裡似乎就只能看得到蕭清寧。
而如今,他們居然有了孩子。
孫玉雪能明顯地感覺到蘇斐臉上的喜悅,那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眼角眉梢都散發著喜悅。
孫玉雪覺得格外的刺眼,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說什麼,壓下心裡戾氣,站了起來,嫣然一笑,「恭喜大哥,大嫂。」
清寧笑著忙起身回了禮,又讓丫頭與婆子都起來。
「老夫人,恭喜您了,有重孫子抱了。」單媽媽笑呵呵地與蘇老夫人說道。
「嗯。」蘇老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看向清寧,很是關切地說道,「你快坐下,可千萬別是累著了,什麼時候確診的?怎麼也沒有派人回來報個信?還是現在去請個太醫來給你診診脈,這馬車勞頓的,可千萬別顛著了。」
真情流露,十分關切的樣子。
可是清寧卻不是沒有看到她眼底冷淡得很,並沒有一絲的關心與歡喜,話裡還透著不信的意思。
「多謝祖母擔心,是在侯府的時候,給母親診脈的太醫診出來的,太醫說了孩子這前三個月嬌貴著呢,不要聲張的好,如此,我們也就沒有特意派人回來稟告祖母您,也不用去請太醫了。」
清寧能看得出來,聽得出來,蘇斐又豈會看不出來,聽不出來?蘇斐眉眼的笑意就淡了幾分,看向蘇老夫人說道,「祖母,寧兒的身體很好,回來的路上也沒有累著,一路很是平坦,馬車又走得慢,所以,祖母您就不用擔心她了。」
意思是不要讓她操心的意思!蘇老夫人凌厲地掃了眼蘇斐,嘴上卻是慈愛地說道,「那就好,那我也就放心了,嗯,既然大孫媳婦有了身孕,那這中元節的事……?」
蘇老夫人看了眼孫玉雪,然後目光又看向蘇斐與清寧兩人,「既然你有了身子,那就好生歇著養胎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謝謝祖母厚愛,因為有您在,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才有了主心骨。」清寧淺笑著道謝。
可蘇老夫人心裡卻是堵了一團的火。
真是沒心沒肺的,讓她休息就休息。
難道就不會順著她的意思,說句讓孫玉雪幫忙的話嗎?
她倒是好,笑嘻嘻地承了自己的意思,厚著臉皮說謝謝。
可孫玉雪又不是長媳,這祭祀是大事,最多也就是讓孫玉雪她幫幫忙罷了,這交給長孫媳婦的事情,自然是輪不到孫玉雪來打理的,所以自己哪能開這個口?
便是府裡的庶務,她都沒有讓孫玉雪沾手。
就是怕旁人說國公府長幼不分,沒有規矩。
所以,她自然是不會開口讓孫玉雪來幫忙的。
可若是蘇斐他們夫妻兩個順著自己的意思開了口,那自己也順水推舟隨了他們的意了。
可偏生這蕭氏跟沒有聽懂的一般,高興地跟自己道謝,旁的一句話都不說。
老夫人知道他們夫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的。
「老夫人,您喝杯茶潤潤嗓子。」一旁的單媽媽上前端了茶給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接了茶,低頭喝了兩口,這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些,然後抬眸看向清寧與蘇斐,很是鄭重地說道,「你們兩個年紀輕,又很多的事情都不懂,這有了身子的人,這吃的、喝的、屋裡的擺設,還有這平日裡的要碰的東西都很是講究的,這樣吧,我讓單媽媽過去景萃園。」
蘇老夫人目光和藹地落在清寧的身上,「讓她照顧著你生活起居,我也能放心。」
讓單媽媽過去景萃園?清寧倒是有些意外的,單媽媽可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頭,跟了她幾十年了,最得老夫人信任,讓她去景萃園照顧自己?真心疼愛自己?清寧卻是從她眼裡看不到對自己與蘇斐的疼惜,怕是另有目的吧!清寧淡笑著直接拒絕了,「祖母厚愛,可單媽媽是祖母您身邊的第一人,孫媳不敢。」
「祖母,單媽媽在您身邊幾十年了,您哪裡離得了單媽媽的伺候?」蘇斐也說道,「您放心,寧兒身邊的孫媽媽雖是比不上單媽媽經驗老道,可也是盡心盡力的,並景萃園還有那麼多的下人呢,不會累著了寧兒的,還有我也會定時請太醫過來給寧兒請脈的。」
兩人的意思都明顯,堅決不會讓單媽媽進景萃園。
蘇老夫人看了兩人一眼,沒有堅持讓單媽媽過去的話,而是道,「那你們自己注意些。」
「是,祖母。」蘇斐與清寧應了一聲,坐了會就起身告辭。
蘇老夫人也沒有留他們兩個,囑咐兩人兩句就讓兩人離開,何如茉與何如蓮也跟著起了身。
四人一起結伴出了蘇老夫人的院子。
何如茉看起來是個喜歡小孩子的,平時心高氣傲的脾性這回臉上的笑容也是帶了幾分嬌俏,一路笑嘻嘻與清寧說笑著。
何如蓮帶著端莊的笑容,只是不時地插上一兩句。
到了岔路的時候,何如茉笑著對清寧說道,「大表嫂,回頭我給表侄兒做些小衣服小鞋子,你可別嫌棄我做得不好。」
雖交往不多,可是清寧看得清楚何如茉為人驕傲,不會生出做表哥的妾室之類的想法,似乎蘇家的事情也很有意識地迴避,所以她不會什麼幺蛾子,而且,她是個知道分寸的,並不是個拎不清的。
可何如蓮嘛……?蘇華瑛有想法的,希望她能好自為之,不要把主意打到景萃園來,至於她要打蘇謙的主意,那是不管自己的事情,清寧目光瞥了眼端莊的何如蓮,對著何如茉淡著點了點頭,「表妹說到哪裡去了,我哪會嫌棄?如此麻煩表妹了。」
「表嫂子不嫌棄就好。」何如茉笑了笑,對清寧與蘇斐說道,「表哥,表嫂快回吧,這太陽烈著呢。」
清寧點了下頭,與蘇斐往景萃園走。
望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何如蓮怔怔地有些失神。
何如茉看了眼何如蓮,蹙眉,「姐姐!」
何如蓮回神,笑了下,「走吧。」
「姐姐我跟你說過了的,不要去招惹大表哥與大表嫂。」何如茉皺眉道,否則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只是羨慕表嫂罷了,妹妹你不要多想。」何如蓮笑了下,說道。等清寧幾人走了,蘇老夫人又把蘇瑤給支走了,留下了孫玉雪。
「玉雪,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沒?例如瞌睡,想吃酸的,乏力?」蘇老夫人讓孫玉雪坐到自己的旁邊,問道。
孫玉雪眉心微微地一蹙,搖頭,「沒有。」
「你也只是比你嫂子晚進門幾天罷了,還是請個太醫給你也診診脈吧,你們年輕人不知輕重,若出了什麼事那可不得了。」蘇老夫人臉色鄭重,扭頭吩咐道,「雙喜,你去吩咐一句,讓人去請太醫來。」
「是。」雙喜應道。
「祖母,真的不用,前幾日我舊傷發作,才請了太醫探過脈的。」孫玉雪忙道。
蘇老夫人眼裡閃過失望,說道,「這也不急,你才是進門沒多久,你身上舊傷發作了,那就回去歇著吧。」
「是,祖母。」孫玉雪起身,屈膝告辭。
等孫玉雪走了,蘇老夫人揮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了單媽媽在身邊伺候。
「哎。」蘇老夫人歎了口氣,身子往後靠。
「老夫人您別急,二少夫人年輕又剛進門,這才堪堪過了兩個月呢,不急,她與二少爺兩人恩愛著,很快就有好消息的。」單媽媽輕輕地捶著蘇老夫人的腿,輕聲說道。
「倒也是,不過那邊有了消息,他們也早日有好消息才好。」老夫人道,想著孫玉雪剛說的舊傷,蹙了下眉頭,「謙兒媳婦,那舊傷會不會影響孕育子嗣……?」
單媽媽的手一頓,然後又是不急不緩地捶著,「老夫人您放心了,說是只會生產的時候艱難點,這女人生產誰不是一只腳踏進了棺材裡?」
「嗯。」蘇老夫人點頭說道,「若真如此,那倒沒有什麼,若懷都懷不上?那……。」
「老夫人您多慮了。」單媽媽忙說道。
「希望是我多慮了。」蘇老夫人歎氣說道,斟酌了一番,「你從我院子裡挑幾個顏色好的丫頭出來。」
單媽媽點頭應了,然後問道,「老夫人,您這是要給世子選人嗎?」
「哼。」蘇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你剛沒有看到嗎?我不過是說了一句讓你過去照顧她,他們兩個當我是牛鬼蛇神一般,一個鼻孔出氣,我可是沒有那個閒心為他們操心。」
她本就是沒有打算讓單媽媽過去,她身邊是缺不了單媽媽。
他們感激涕零地點了頭,那單媽媽過去,也可以摸一摸景萃園的深淺,畢竟這些年景萃園護得跟鐵桶一般。
可兩人卻是一口拒絕了,這讓蘇老夫人心裡很是不舒服,長者賜不可辭!
「那老夫人您的意思是……。」單媽媽疑惑。
「先挑出來吧,以後用得著的。」蘇老夫人說道。
單媽媽想了想,點頭,「是,奴婢回頭就去辦。」
*
風平浪靜地過了中元節。
中元節剛過,京城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董啟俊被人殺了,拖得光光的掛在城樓上。
鑒於董啟俊平日裡欺男霸女惡事做太多眾人就說這是報應,而大家也以為是這是一件無頭公案,不想可有人目睹了,是建安侯府的宋子逸下的手。
頓時,全城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