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了好幾個月了,這吹在臉上的跟刀子似的,一路也沒有出過什麼差錯,這押送的官差就難免就有些鬆懈。
這一天,走到了一個小鎮上,押送的官差宿在了小鎮子上的驛站裡,晚上的北風呼嘯,驛站簡陋坐在屋裡的人聽得屋外那呼嘯的風聲不由得打冷顫。
官差不見就有些心情不好,罵罵咧咧地喝著酒。
驛站的人很是好心地告知他們一行人出了這小鎮子,後面就越發的人煙罕至。
聽了驛站的人說的話,押送的官差心情更加不好了起來,天氣也越發的冷了,他們這一送就是幾個月,這送了過去,還不知道回京城能否趕上過年。
「好了,弟兄們,好好喝他幾碗,咱們一鼓作氣,明日就出發,再過十多天把人送到了,這趟差事就圓滿的完成了,我們就輕鬆了,到時候加快腳步回京城,爭取趕上回家過年,一家團圓。」領頭的隊長,端了碗,大聲道。
「嗯,我們趕回家過年!」眾人端了碗,聲音都帶些期盼與興奮。
隊長又請驛站的人幫忙準備乾糧和水等路上吃的。
一眾人吆吆喝喝地喝了幾罈子酒,雖是驛站,卻也留了兩個人看守,其他人都回房上了熱呼呼的火炕上呼呼大睡。
北風吹得冷,兩個看守的人也冷得抱著胳膊打著盹。
宋子逸躲在外面,被風吹得全身都冷透了。
瞅著這個空檔,宋子逸閃身就進了關押宋書成的小房間,宋子逸一個手刀把同房間的囚犯也敲暈了,然後走到了宋書成的面前,低聲叫道,「父親,醒醒。」
宋書成蓬頭垢面,耷拉著腦袋,沒有半點的反應。
「父親,是我,子逸,宋子逸。」宋子逸低聲繼續叫道,「父親,我來救你了。」
「父親,快醒醒。」
「父親,是我子逸。」
……
宋子逸壓低了聲音又叫了幾聲。
宋書成耷拉的腦袋這才動了下,抬起了頭來,見到面前的宋子逸,無神的眼睛頓時有了幾分神采,「子……子逸,你是子逸?」
宋子逸點了點頭,眼淚帶了淚,「是的,父親,兒子馬上就救你出去。」
宋書成微微搖了搖頭,伸出了帶著鐐銬,乾瘦如柴的手,握住了宋子逸伸過來的手,「不用了,子逸。」
兒子本就是被通緝,他如今這幅樣子,會拖累兒子的。
宋書成看著宋子逸黑瘦的臉,乾啞著聲音問道,「怎麼瘦了這麼多?你怎麼來了這裡?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
兒子從來沒有吃過苦頭,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宋子逸反手握住宋書成,笑了下,搖頭說道,「我沒有吃苦,我一直跟著父親您,一直在尋機會救您,您等會,兒子這就帶您走。」
宋書成壓住了宋子逸的手,搖頭說道,「不用了,兒子,你先聽我說,我只是流放,性命無憂,可你卻是背著殺人的罪名被通緝,還有你母親與妹妹兩人被充到了那等見不得天日的地方,所以,你得想法子先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你最好是換個身份,然後再想法子把你母親與妹妹救出火坑,哎……她們母女兩人向來錦衣玉食,那地方……也不知道她們二人如今如何好了?為父如今見了你,知道你性命無憂,也放心了一半的心,如今,我擔心掛心的也就你母親與妹妹了……」
說著,宋書成咳了起來。
宋子逸拍了拍他的背順了順氣,然後起身倒了杯冷茶,扶著宋書成,道,「父親,喝水。」
宋書成喝了兩口水,咳嗽這才慢慢地止住了。
宋子逸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然後皺著眉頭與宋書成說道,「不,父親,我今日好不容易尋了這個機會,我今日一定要救你走。」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機會,所以宋子逸非常堅持。
「子逸,如今的情況,你就算是救了我出去,帶著我,你又能跑多遠?能跑到哪去?」宋書成低聲說道,「如今你也被朝廷通緝著。」
「天下之下,難道還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嗎?」宋子逸道。
「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宋書成拍了拍宋子逸的手背,「子逸能見你一面,為父甚是高興,如今宋家就指望你了,你聽我的,先把你母親與妹妹救出火坑,……將來,我們總會有一日一家團聚的。」
他想著兒子可能會被朝廷抓住了,張氏與女兒兩人進了火坑,他被流放到那苦寒之地,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家人了。
可兒子卻來了,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能在有生之年,見兒子一面,他也沒有遺憾了。
自己這個破敗的身體,跟著兒子走,只會連累他。
水至清則無魚,混跡官場又哪個會是一身乾淨的?
而這次的事情,如是迅雷之勢。
宋家卻是一夕傾覆。
他早就把事情梳理了一番。
兒子的事情引火線,然後有人推波助瀾,有人要宋家家破人亡。
「董啟俊的事,董家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日進京救你母親與妹妹的時候,你一定要謹記小心,還有你要記住,你是宋家的長子嫡孫,若是不行,你……。」宋書成閉了閉眼,臉色無比蒼涼,好一會才道,「若是如此,那也是她們的命。」
若不行,那便是要他放棄母親與妹妹,保住自己的性命!宋子逸頓時啞了聲音。「父親。」
「什麼人?」外面響起了聲音來。
「子逸,快走!」宋書成忙道。
「父親,一起走。」
「有人劫囚。」外面的官差大喊。
「快走!記住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宋書成沉下了臉,嚴厲說道。
宋子逸額角的青筋隱隱暴了起來,「父親……。」
「走!」宋書成喝道。
門砰的一下被踢了開來,兩個官差手裡拿刀,走了進來,一見宋子逸,喝道,「何人如此大膽,敢劫朝廷重犯?」
宋子逸一腳把旁邊的凳子朝兩人踢了過去,然後閃身從窗戶躍了出去。
「快來人,有人劫囚!」兩個官差轉身門外跑,兩個官差怕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所以只一個追,一個留著看著囚犯並是一邊扯了嗓子嚎。
驛站頓時燈火通明。
宋子逸武功不低,在眾人還沒有趕到的時候,他迅速地脫了身。
眾人裡裡外外的搜查了一遍,才是作罷。
「有沒有看清楚是誰?」領頭的官差隊長問兩個看守的人。
「是宋子逸。」雖是瘦了很多,可兩人還是能認出來。
「哈哈哈哈,宋子逸?」隊長哈哈撫掌大笑,「這可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轉頭高興地對其他人說道,「看來宋子逸是想要劫宋書成,我們在這休整兩日,兄弟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警覺些,要是抓了那宋子逸,可是大功一件。」
當初走的時候,上司就跟他提了這路上可能會不安全,那宋子逸可能會劫囚,所以才會讓派了他們這麼多人一路押送。
這麼久了,一路都順順當當的,宋子逸的影子都沒見著。
他就說嘛,這宋子逸自己就是一個通緝犯,劫囚?這宋子逸膽大包天了不成。
不想,宋子逸真真的來了!
要是抓了這宋子逸,那可真是立功升職的好機會。
眾人想著,都興致高昂。
「不過,老大,那宋子逸武功不弱,我們雖是人多,可要抓住他,卻也難啊。」有人分析說道。
隊長思忖了一番,指了指關著宋書成的房間,道,「不怕,我們有他老子在手裡,現成的餌。」
又吩咐了兩個人看守,然後才是領了眾人去休息。
屋裡的宋書成閉著眼睛,眼角流出了一行渾濁的淚水。
翌日,隊長吃了早飯,剛是要吩咐人去請知縣相助,就有人匆匆來稟告說,宋書成用筷子插了喉嚨自盡了。
隊長頓時氣得跳了起來。
很快得了消息的宋子逸雙眸欲裂,拳頭握得死緊,嘴唇止不住地顫抖著,緩緩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宋書成的死,很快傳回了京城。
眾人唏噓了一番,就歸於了平靜。
這個冬天來得特別早,十月底第一場雪悄然降臨了京城。
孫玉雪在初雪的這日,診出了二個月的身孕。
國公府上上下下頓時都歡喜了起來。
當晚,便是在蘇老夫人的院子裡設了家宴。
為了讓孫玉雪更好地養胎,吃了晚飯,喝茶的時候蘇老夫人與孫氏分別賜了兩個丫頭伺候孫玉雪與蘇謙。
四個丫頭粉面桃腮,千嬌百媚,十分的漂亮。
孫玉雪歡歡喜喜地謝了蘇老夫人與孫氏,高興地接受了。
蘇謙看了眼蘇斐與清寧,又見得孫玉雪臉上的神色,眉頭微蹙。
清寧與蘇斐坐在一旁兩人微笑著,喝了半盅茶就起身告辭。
蘇老夫人和顏悅色地叮囑蘇斐,「路上滑,你小心照顧你媳婦。」
然後又吩咐了丫頭多準備兩盞引路的燈。
孫氏也不甘落後地叮囑了一番。
……
入了十一月,孫玉雪肚子裡的孩子過了頭三月,剛是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宣佈出去的時候,孫玉雪肚子裡的孩子卻突然沒了。
「怎麼沒了?」清寧聽了茶梅的稟告抬頭看向茶梅,詫愕問道。
這孫氏蘇老夫人緊巴巴地照顧著孫玉雪的肚子,生怕出了意外,怎麼就突然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