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說完欲往裡走。
清風拂面的天氣朱白氏汗水直冒,只身擋在門口,「老爺,你這樣氣洶洶的會把眉兒嚇壞的,事情還沒有個水落石出,等查清楚了,您再教訓眉兒。」
這個時候讓他進去,定然會真的把女兒往死裡打。
「慈母多敗兒。」朱昌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朱白氏,劈頭蓋臉道,「早讓你把親事定下來,你硬由著她性子來,查清楚?查清楚了她肚子裡的肉就不會在了?誰都不要勸,今日我就把這個下賤東西給打死了,免得再給朱家丟臉!」
朱白氏急得眼淚直轉,「也許是女兒遭了人引誘,遭了人逼迫了呢?老爺,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不能讓人就如此白白糟蹋了,那興寧侯明明是有婦之夫,家裡又是美妾成群的,眉兒是個養在深閨的大姑娘,哪能禁得起他的有心為之,老爺,侯爺欺人太甚,不能任由人如此……。」
朱昌沒有理會她,伸手拂開了朱白氏往裡走。
朱白氏忙跟了進去。
幾人剛走了兩步,一個丫頭神色惶恐連滾帶爬地從朱眉的房間裡爬了出來,見得院子裡的朱昌與朱白氏幾人,惶恐地喊道,「老爺,夫人,不好了!三小姐懸樑自盡了。」
朱白氏張著嘴呆呆地看著那丫頭,朱昌的腳步猛然頓住,帶得拉著他衣袖的朱白氏一個踉蹌。
後面的朱霖與朱鎮收住了腳步。
院子裡頓時一片死寂,只有清風拂過樹葉刷刷的聲音。
「三小姐,三小姐。」
朱白氏立即反應了過來,臉色煞白快步朝屋裡奔去,「眉兒,我苦命的女兒。」
朱昌三父子也快步往裡奔。
內室裡朱眉已被丫頭婆子解救了下來,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眼眸無神地看著帳頂,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白皙纖細的脖子上勒痕觸目驚心。
朱白氏走了過去,抱住朱眉就是一頓哭天搶地的嚎哭。
伺候朱眉的丫頭與婆子都哆嗦著跪在了地上,她們是伺候三小姐的人,三小姐若有個萬一,她們一個都別想活。
朱昌皺眉,朱霖與朱昌兩人眉頭也是緊皺著。
朱白氏哭喊了一陣,見得昏迷的朱眉,扭頭衝著跪在地上的人,喝道,「都跪著做什麼?還不去請大夫?」
一個丫頭應了一聲,忙匆匆往外跑。
朱白氏帶著淚水看向朱昌,咬牙道,「現在你滿意了?不用你費力親自打死了,活活逼死女兒,你高興了?朱昌,若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朱昌黑著臉看著朱眉,又是心痛又是憤怒,聽得朱白氏的話,更是火冒三丈,「你,女兒如今這樣,都是被你慣出來的。誰家的女兒會如此不知廉恥地和人苟且,珠胎暗結?她這般放蕩,怎麼就不想想她侄女兒?將來朱家的女兒因為她這個孽障背上放蕩無恥的名聲!」
「女兒都要被你逼死了,你一點都不心疼?只是我一個人寵的嗎?老爺你平日也沒有少寵,今日出了事倒是把責任都往我身上推,你今日若是敢動眉兒一根手指,我就與你拼了!」朱白氏摟著朱眉,大聲道。
朱霖看了眼朱眉,對朱白氏道,「母親,父親今日讓御史彈劾了,在氣頭上,您少說兩句。」
朱鎮也準備開口勸說。
朱昌回頭怒道,「住口,你們兩都不許求情!」
朱鎮只好把嘴裡的話給嚥了回去。
朱眉扭頭,目光中漸漸恢復了幾分神采,「母親。」
朱白氏驚喜地低頭,聲音哽咽地喚了一聲,「眉兒。」
朱眉看了眼朱白氏抬頭見得站在床邊的朱昌淚珠一滾,下了地,直直地跪了下去,「父親,不關母親的事,母親只是心痛我,您不要和母親吵了!是女兒丟了朱家的臉,女兒不孝,父親要打要罰,女兒沒有怨言。」
朱昌見得背脊挺得直直地朱眉,氣得身子晃了晃往後退,朱鎮兄弟忙伸手扶住了他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老爺,你高抬貴手饒了眉兒吧,她年紀小不經事才會犯下這樣大的錯。」朱白氏摟住朱眉跪在了一旁,道,「您忘了是您手把手地教她描紅,教她認字……」
聽得往事,朱昌沉著臉默了許久,道,「夫人,你親自去煎了藥,給她服下吧。」
朱眉駭然地抬頭,「不要,父親,不要墮了我肚子裡的孩子。」
「孽女,你還想把肚子裡的孽種留下來?」朱昌怒不可遏。
「他不是孽種,孩子侯爺的,侯爺子嗣不旺,父親沒有權去掉侯爺的孩子。」
「眉兒,快給父親認錯。」朱白氏聞言,忙伸手拉朱眉。
「眉兒,你怎麼能如此這般與父親說話?」朱霖皺眉道。
「那人雖是侯爺,卻有妻有妾,眉兒若是他真心為你好,就不該招惹你,你怎麼能為了如此沒有擔當的小人與父親這般說話。」朱鎮失望地看著朱眉怒罵。
朱眉卻是一聲不言,背部挺得筆直。
「老爺,眉兒不懂事,您息怒。」朱白氏無力哀求。
「你,你,你這個孽障!」朱昌顫著手指著朱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瞬間似是老了十歲一般,「好,好,好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我朱家就當從來沒有生養過你,滾!」
「老爺。」朱白氏哭道,「眉兒,還不跟你父親認錯。」
「女兒拜別父親。」朱眉朝朱昌磕了三個頭,然後又分別朝朱白氏,朱霖,朱鎮拜別。
然後決絕地起身。
「眉兒。」朱白氏拉住她。
「母親,侯爺待女兒好,他會照顧好女兒的,母親您不用擔心,只是女兒不能在你身邊盡孝了。」朱眉帶著淚扭頭看向兩個哥哥,「大哥,二哥,父親與母親就交給兩位了。」
朱霖與朱鎮又是失望又是憤怒握著拳頭扭過了頭。
朱白氏趴在門框上看著自己的女兒頭也不回地離開。
朱昌坐了良久冷冷地掃了一眼屋子裡的人,「夫人,這院子裡的人好好處理。」
說完便起身招呼了兩個兒子扶著自己往書房去。
出了朱府,朱眉深深地看了眼朱府的大門。
她若不如此,她定是保不住肚子裡的孩子,也無法與侯爺相守。父親,母親兄長最是寵她,等時間久了氣消了,自然就會原諒她的。
朱眉緩緩地勾了一絲笑,然後轉身。
侯府沈峰此刻卻是剛收到朱眉的信,一看完,沈峰急得跳腳忙急匆匆地往慕瀾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