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木奇皺著眉睜開眼, 摸著發酸的下巴,入眼是一塊天青色的布料。
他一時之間還沒能反應過來, 為什麼咬到嘴的紅燒肉是硬邦邦的, 看到那片袍子的時候更是一臉懵逼。
好半晌,肖木奇才清醒過來, 而後大囧。
他居然把沈琢的大腿當成了紅燒肉!
肖木奇尷尬極了, 但表面上卻依舊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模樣,雙眼迷蒙地抬頭,看向沈琢:“師尊?”
沈琢的心臟被這一眼狠狠地戳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幼時養過的一隻魔虎, 那只魔虎剛來到他身邊的時候, 就是一隻奶貓的大小,也和肖木奇一樣天真無辜,只可惜還未長大便被他師兄的魔獸咬死了。
沈琢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在肖木奇頭頂輕輕揉了揉。
肖木奇乖巧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更像奶貓了。
沈琢眼神一晃,回過神來, 連忙把手收回。
肖木奇看著他的手, 壓下心底的失落, 揚起笑容道:“師尊,我剛才不小心睡著了。”
“嗯,”沈琢點點頭, “天色也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
肖木奇眨眨眼,“師尊,你還沒有給我安排房間。”
沈琢抿唇, 從榻上站起,往外走,“跟我來。”
肖木奇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可走著走著,他就察覺了不對勁——為什麼房間離沈琢的房間這麼遠?!
肖木奇連忙扯住沈琢的衣袖。
沈琢順勢停下,頭也不回地問道:“怎麼了?”
肖木奇乾笑:“為什麼我的房間離師尊的這麼遠?”
沈琢淡淡道:“那間房間的環境比較好。”
肖木奇道:“可是這樣我就看不到師尊了呀。”
沈琢背影一頓,終於轉過身來,在肖木奇面前蹲下,“你為什麼想看到我?”
肖木奇:“就是想看啊。”
沈琢沉吟,縈繞了他腦海多時的問題終於問出了口,“仙靈十六峰,揚零峰主管雜務,是最無用的分峰,其他十五峰不論是攻擊,陣法,煆體,抑或是煉藥,都比揚零峰要有用。你為什麼想要拜我為師?”
肖木奇一臉真誠:“因為師尊長得好看啊。”
沈琢:“……”
沈琢:“不要胡言搪塞。”
肖木奇努力睜大眼睛,裝出小孩子天真的表情,“可我是真心的啊,師尊不信嗎?”
沈琢一時語塞。
肖木奇見他發愣,乾脆一把撲了上去,摟住沈琢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到底是沒敢直接親嘴。
饒是如此,也讓沈琢大驚失色,下意識推開了肖木奇。
肖木奇猝不及防,摔了個四腳朝天。
等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院子裡已經不見了沈琢的身影。
……沒想到這次的目標居然這麼害羞!
肖木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坐在地上,淫♂蕩地笑了起來。
系統:“宿主,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肖木奇:“什麼?”
系統:“你好像越來越沒有節操了。”
肖木奇:“節操是什麼,可以吃嗎?”
系統:“……”
肖木奇哼哼,這個世界沒有了懲罰,他當然要肆無忌憚一些,不撩不是男人。
沈琢被肖木奇嚇跑了,沒人帶他去房間,肖木奇正好也不想去,就原路返回,坐在了沈琢房間的門檻上。
沈琢一直到了月上柳梢才回來。
他看到肖木奇等在自己的房門口,略微吃驚,但很快恢復平靜,“你怎麼在這兒?”
夜深露重,肖木奇搓了搓凍得冰涼的手臂,起身就要迎上去,卻不想雙腿也有些發僵,沒走出兩步就腳下一軟,朝前撲了過去。
沈琢下意識接住。
肖木奇靠在沈琢身上,嘿嘿傻笑:“師尊。”
沈琢:“……”
手一松,肖木奇“啪嘰”一下,五體投地。
肖木奇:“……”
幸好沒有傷到他帥氣的面孔,肖木奇很快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師尊,你回來啦!”
沈琢:“……你為什麼等在這裡?”
“我要等師尊啊,”肖木奇一臉天真,“師尊去哪裡了,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沈琢是絕不可能說自己去山頂吹冷風了。
肖木奇親在自己臉上的那一口,至今還有些發燙,沈琢從未嘗試過與人這麼親近,連他的生身之母也不曾。
真是一個古怪的少年。
“我出去辦了點事,”沈琢道,“你為什麼不在自己的房內等?”
這個問題一出口,沈琢就覺得自己傻了,他下午的時候根本沒能把肖木奇帶去他的房間,而且看肖木奇現在的表現,估計也不願意住過去。
肖木奇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師尊,我不想要房間了,我想和師尊睡。”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沈琢眉頭一皺,自然是不可能同意。
可他也知道,肖木奇是從小被寵大的,要是再想把他推出去,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沈琢覺得很頭疼,本來麼,他作為師尊,應當是他說什麼徒弟就做什麼,可現在遇上的是肖木奇,一個連仙靈宗宗主都不能隨意對待的角色。
沈琢思量再三,最終歎氣,妥協道:“你就住在為師隔壁,可好?”
肖木奇忙不迭點頭。
他還以為沈琢會強勢地把他塞回原來的房間呢,沒想到居然意外地縱容。
退而求其次,肖木奇便正式入住了沈琢隔壁的房間。
躺在床上,肖木奇緊緊地貼著與沈琢房間相連的那面牆壁,總覺得自己能感覺到沈琢的呼吸聲。
或許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又或許是如此貼近沈琢讓他感到興奮,肖木奇輾轉反側到半夜,還是一點困意也沒有。又睜著眼睛在床上幹躺了一會兒,肖木奇忽然挺身坐起。
就在此時,隔壁忽然傳來了一聲低哼。
肖木奇動作一頓。
又是一聲悶哼響起,中間似乎還帶了絲痛苦。
難道是沈琢出事了?肖木奇想也不想就跳下了床,沖到了隔壁,就要推門而入。
可當手掌貼上門框的時候,肖木奇又頓住了。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沈琢原本是魔修,他現在的這具身體,是他奪舍而來的。雖然因為本身就有人類的血統,可他到底有一半是魔族,身體並不能很好地融合,所以每到月圓之時,沈琢都會異常痛苦,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才能恢復。
肖木奇抬頭看了眼夜空中渾圓的月亮,心中有了定論。
可這定論一出,要不要進去就成了第二個問題——沈琢在月圓之夜因為奪舍的緣故而全身靈力躁動,嚴重的時候甚至會神志不清,肖木奇現在進去,難保不會被沈琢掐死。
可要他在外面看著沈琢痛苦下去,肖木奇做不到。
遲疑了幾秒,肖木奇咬咬牙,推門進去。
幾乎是與此同時,一聲更響亮的低哼響了起來。
肖木奇連忙跳過門檻,沖到了沈琢的塌邊,途中似乎穿過了什麼東西,肖木奇腳步頓了頓,卻並沒有多想。
沈琢趴跪在床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裡衣,後背的肌肉緊繃,似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借著透過窗紙的月光,肖木奇清晰地看到他臉上遍佈冷汗,心臟像是被揪了一下,抬手按在了沈琢的肩膀上。
沈琢的身體猛地一震,驟然回眸,猩紅的雙眸將肖木奇駭了一跳。
肖木奇的手下意識要縮回來,卻被沈琢一把拽住,用幾乎要將他的胳膊拽脫臼的力道拉上了床,制住雙手,壓在了床上。
“師、師尊?”肖木奇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夭壽啊,沈琢不會真的想要掐死他吧?
肖木奇連忙把身上的靈氣全部收了回來,竭力將自己表現得像一個無害的路人甲。
可沈琢似乎並沒有想要傷害他的意思,恰恰相反,沈琢的眼底的紅光在接觸到肖木奇之後,居然暗下去了一些,但並沒有完全消失。
肖木奇嚇得要命,完全沒有注意到沈琢的變化,只祈求自己不要被掐死。
他這具身體才十二歲啊,要是這樣就死了,也太冤枉了,早知道不進來了,反正沈琢已經痛苦了幾十年了也不會死QAQ……
沈琢感受著掌下身體的顫抖,低下頭,在肖木奇脖頸邊上,輕輕地嗅了嗅。
肖木奇身體一僵。
難道沈琢不想掐死他,想咬死他?
肖木奇的擔憂成真了,他感覺到自己的衣領被暴力撕開,很快,一條濕滑的東西在自己脖子上劃過,下一秒,皮膚便是一涼,似是有什麼東西刺了進來,又有什麼東西自他的體內被吸了出去。
肖木奇眼睛用力向下斜,就看到一顆腦袋埋在自己的肩膀上,貪婪的吮吸聲充斥著他的耳蝸。
禽獸啊,小孩子都不放過……
勞資真特麼要英年早逝了。
這麼想著,肖木奇漸漸失去了意識。
*
沈琢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全然沒有以往發作過後的疼痛和混亂。
難道是他的病情在好轉?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被他摒棄了。
自他進入這個身體,已經有一百餘年了,這一百多年來,每次月圓之夜都讓他痛苦不堪,並且他的修為愈強,痛苦就愈甚,導致沈琢根本不敢潛心修煉,生怕哪一天控制不住自己,狂性大發,那麼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穩生活也將會再次付之一炬。
所以身體一夕之間好轉,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麼,究竟是……
沈琢剛想從榻上坐起,動作便是一僵。
他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躺在自己身側,衣衫不整的男孩子。
肖木奇緊閉著雙眼,臉色有些發白,上身的衣服被扯得一塌糊塗,下半身倒還算完好,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沈琢喉頭一緊,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在感覺到溫熱的鼻息之後,才算松了口氣。
他顧不上奇怪肖木奇是怎麼踏入他的結界的,他抬手,輕輕推了推肖木奇的肩膀。
肖木奇下意識揮開,不滿地哼哼了兩聲,動了動身子,抱住沈琢的腰,繼續睡。
……看起來應當只是睡著了。
沈琢這才完全放下心來,臉上恢復淡漠的神情,再一次,用力晃了晃肖木奇。
肖木奇的臉不高興地皺了起來,但總算是醒了。
他搓了搓自己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蛋,咂了咂嘴,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入眼是一片白色。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在做什麼?
肖木奇一臉懵逼地從床上坐起來,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
“木奇,你怎麼會在這兒?”沈琢看他一副呆樣,忍不住問道。
這一句卻仿佛一個信號,肖木奇一下子驚醒過來,驚恐地看了他一眼,一個翻身滾下了床,也顧不上自己的姿勢有多滑稽,一路滾到了桌子後面才停下,抱著桌子腿,餘驚未定地瞪著沈琢。
沈琢看到他的反應,心裡頓時產生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少年的衣衫淩亂,又躺在他的床上,他該不會,該不會是對他……
沈琢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對方才十二歲啊!
肖木奇倒是沒他腦補得這麼厲害,他逃開,純碎是怕沈琢再咬他一口。
說到被咬,肖木奇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本以為會摸到一塊血痂,沒想到觸手的皮膚竟是一片光滑。
肖木奇一愣,另一隻手也抬了起來,把自己的脖子摸了個遍,甚至還摸到了肩膀。
沒有傷口!
怎麼會沒有傷口?
肖木奇呆呆地坐在地上,甚至沒有注意到沈琢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
一直到沈琢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肖木奇才一下子驚醒過來,推開了沈琢的手。
沈琢的表情有些僵,收回手,問道:“你的身體,沒事吧?”
肖木奇以為他在問昨天晚上被咬的事情,便搖了搖頭,“沒事,也沒留下什麼傷口。”
沈琢表情稍定,“昨天晚上,你是怎麼進到我房間的?”
他記得每次月圓之夜,他都會為自己的臥室加上三層結界,第一層是防禦,第二層是幻境,第三層是攻擊。
可看肖木奇的狀態,似乎並沒有和結界做過鬥爭。
果然,就聽肖木奇茫然道:“結界?什麼結界?”他昨天就直接進來了啊。
“……沒什麼。”沈琢心下波動,表面卻是不顯,“那為師,昨天有對你做什麼嗎?”
說到這個,肖木奇就是脖子一涼,他下意識摸了摸,委屈道:“師尊,你為什麼要咬我?”
沈琢:“……咬你?”
肖木奇用力點頭,“是啊,我昨天聽到了師尊的叫聲,就想來看看,誰知道師尊就把我拖到了床上,還……還……”
那表情,活像一個被糟蹋了的黃花大閨女。
“我明明記得師尊咬破了我的脖子,可不知道為什麼,傷口不見了。”
沈琢聽著第一句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
他設了結界,除非修為遠高於他,否則是不可能聽見結界內的動靜的,更別說肖木奇完全沒有破壞他的結界,就好像是跨過了一道門似的,毫髮無損地走了進來。
現在明明存在的傷口又不見了,這個肖家的後人……究竟是什麼?
沈琢看了肖木奇一眼,卻只看到他可憐巴巴的小表情,心一下子就軟了。
……這麼呆的小徒弟,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來歷。
他抬手,替肖木奇整理了一下衣領,鬱悶地發現完全恢復不了原樣,剛要說話,房門就被敲響了。
“師尊,宗主來了,要見小師弟。”
肖木奇認出了是金師兄的聲音。
沈琢聞言,也皺了皺眉,“好,我馬上就到。”
說完,他又低頭看了眼肖木奇,“去換件衣服。”
肖木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上衣,默默地重播,從乾坤袋裡掏出了乾淨的衣服。
宗主來幹什麼,難道是後悔了,想要把他要回去?在去前廳的途中,肖木奇的腦袋裡不斷地猜測著宗主的來意。如果宗主真要把他帶回去,他就抱著沈琢的大腿,死也不放手。
揚零峰的面積很小,肖木奇很快就跟著沈琢到了前廳。
宗主坐在主位上,堂哥肖雲宗就坐在他的下首,看到沈琢帶著肖木奇到來,立馬站起來行了一禮。
“堂哥!”肖木奇親親熱熱地叫了一聲。
肖雲宗也朝他微微一笑,“小弟,昨晚睡得可好,可有認床?”
肖木奇:“……挺好的。”
其實他不是睡著的,是暈過去的。
肖雲宗本來還以為會接收到小弟的各種抱怨,畢竟揚零峰是真的簡陋,然後就能順理成章地把小弟重新打個蝴蝶結送到宗主面前,沒想到他居然適應的這麼好?
所以那前些天路上還抱怨客棧床太硬是什麼毛病!肖雲宗覺得很鬱悶。
肖木奇不知道肖雲宗的情緒為什麼會突然低落下來,但他也沒多問。
宗主昨天把他交給沈琢之後就去處理其他事情了,好像還和肖雲宗討論著什麼,肖木奇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宗主今天來找他做什麼。
宗主還是和昨天一樣,一臉的慈祥,看到肖木奇之後就朝他招了招手。
肖木奇抬頭看了沈琢一眼,走了過去。
宗主似是有什麼要單獨和肖木奇談,把肖木奇叫到身邊後,就朝沈琢說道:“我要和木奇單獨談談,你先退下吧。”
沈琢依言告退,毫無意見。
宗主抬手便布下了一個結界,見肖木奇不解,從乾坤袋裡拿出了一塊玉簡。
之後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用肖木奇的話來講,就是說他身為宗主至交的兒子,雖然因為“神造之子”的噱頭而不得不不拱手把徒弟讓人,可宗主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所謂的仙靈宗後勤部發黴,這次是特地來送功法的。
宗主所在的主峰名為仙明峰,主修劍法,換句話說,就是練輸出的。
宗主的意思是,肖木奇雖然掛名在沈琢名下,可實際上是學不到什麼的,而這塊玉簡是仙明峰內外室弟子的入門功法,用來給肖木奇打底子。平時修煉的時候,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也能隨時來仙明峰向他請教。
肖木奇收下了玉簡,道了謝,表示自己一定不會讓宗主失望。
其實宗主真的是個大好人啊,要不是有沈琢,肖木奇是絕對不會放棄宗主這樣的好師尊的。
送走了宗主,肖木奇把玉簡往乾坤袋裡一放,扭頭就去找沈琢。
沈琢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宗主走的時候也沒通知他,所以他現在正蹲在院子裡澆花。
肖木奇見他並未注意到自己回來,壞壞一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剛要一個猛子撲到沈琢身上,就看到一個木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身前,抵在了自己的臍下三寸。
肖木奇:“……”
耍、耍流氓啊!
沈琢緩緩地回頭,看到木勺抵著的位置,表情也僵硬了。
肖木奇顫顫巍巍:“師、師尊……”
沈琢一驚,連忙收手,可肖木奇的衣服上已經暈染一片水漬,位置格外尷尬。
沈琢乾咳一聲,掩嘴道:“抱歉。”
肖木奇哀怨道:“師尊,這衣服可是我剛換的。”
沈琢:“這只是清水,幹了就行了。”
“可水滲到裡面了,好難受,”肖木奇沒臉沒皮地摸了摸,“要不脫掉算了。”
他說著,就要解自己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