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靈宗遇到了困難。
原劇情中, 木樨劍最終也是花落仙靈宗的,但因為沈琢的身份暴露, 視角就跟著他一起跑了, 倒沒有著重筆墨描寫後來仙靈宗所遭遇的事情。
原身如果沒有被他穿越,順其自然地拜了宗主為師, 木樨劍十有**也是會落入他的手中。而眼下遭遇的境況, 不用多說,也必定是會發生的。
仙靈宗山腳下聚集了不少的修士,其中大部分是魔修。
原劇情中, 魔族本就是想要從棲霞山中奪取剛剛出世的神兵, 帶回魔域煉成魔器。陸淵之前會抓沈琢和那些長老們,完全是因為順便,他更主要的是為了木樨劍,不然他喬裝改扮混入南明宗是為了什麼,不是吃飽了撐的麼。
只可惜他的完美計畫被肖木奇這個變數給打亂了。
其實講道理, 魔族和魔修一旦出現在正道視線中, 那必定是人人喊打的。可現在魔族們要對付的, 是仙靈宗這一個大宗派,那麼會來出手相助的除了肖家,就不太會有其他人了。
——玄流大陸幾大宗派分立, 剩下的人不看仙靈宗的笑話才怪。
宗主急得發愁。
肖木奇倒是十分淡定,不管仙靈宗這次遇上了什麼樣的事情,總會平安度過,畢竟在原劇情沈琢發狂大開殺戒的時候, 仙靈宗還屹立在大陸的頂端呢。
沈琢更是對仙靈宗的事情漠不關心,他只要保證肖木奇的安全,那便足夠了,其他的事情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躲在一方小院子裡,過得不要太安寧。
沈琢摸著肖木奇的頭髮,問道:“你真的不想回去拿木樨劍?”
“拿來做什麼?”肖木奇趴在床上翻著小人書,心不在焉地道,“我又不用打架,而且木樨劍也不一定能完全聽我使喚吧,它可是有自主意識的。”
比起拿在手裡會動的,肖木奇還是傾向於拿在手裡不會動的,前者有點嚇人。
肖木奇接著道:“而且宗門現在遇到了困難,肖家一定會來幫一把手,那時候堂哥說不定就帶著劍一起來了,也不用我去,就讓他拿著多玩幾天好了。”
沈琢表示很欣慰。
肖木奇對那把劍愈不重視,他的心裡就愈暢快。
這種佔有欲他自己想來都覺得有些可怕,可他卻控制不住他自己。
要是能把肖木奇關在一個小房子裡,誰都見不著,誰都聽不到,只能依附於他一個人生活,那便是最美好的了。
肖木奇若是知道沈琢的心思,估計能嚇得跳起來。
但他不知道,所以肖木奇親昵地抓住了沈琢的手,放到嘴邊輕輕咬了咬,“師尊,你說那些魔修……還是魔族?他們什麼時候會攻上來啊?”
沈琢只覺得指尖一陣酥麻,指節微微彎起,勾住了他的貝齒,道:“強攻想必是不可能的,仙靈宗素來有護山大陣,一旦開啟,方圓五裡,生靈盡滅。”
肖木奇沒忍住“臥槽”了一聲。
五裡?那不是差不多就是山下那片林子的距離!雖說沒有波及到仙靈鎮,但山林裡的花花草草靈獸凡獸什麼的要是因此全部死光光,那也是很可憐的啊。
沈琢讀出了他的想法,解釋道:“不過護山大陣開啟後便會失效,需要重新佈置,完成時間可能長達幾十年,因而兩千多年來,護山大陣都沒有再開啟過。”
聞言,肖木奇不由想到了木樨劍的原主人。
“你說的難道是木樨子那個時代,護山大陣曾經開啟過?”肖木奇問道。
沈琢點頭:“據說是這樣。”
這下倒讓肖木奇奇怪了,“那你說那些魔修是什麼意思?他們既不敢直接攻進來,也不願意離去,就在外面放一些不痛不癢的招式,是想要幹什麼?”
沈琢搖搖頭:“這我便不得而知了。”
若那些魔修是想要消耗護山結界,那未免也太愚蠢了一些,護山結界已經維持了上千年,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夠磨破的。
肖木奇想不明白,便不願再去多想,左右仙靈宗不會出大事就是了。
不過一想到魔修,肖木奇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原劇情中的一段——沈琢得到了天魔的血脈傳承。
原劇情中,沈琢是因為被逼得走投無路,奪舍來的身體也被迫走火入魔之後,不慎落入了一個傳說中的秘境,才得到的這個吊炸天的所謂傳承。
沈琢生來便是半魔,就連魂魄中也有一半是魔,即便進入了新的身體,也會因為魔氣與靈氣互相不融合而產生衝撞,所以才會有每到月圓之夜就會靈力大爆走的狀況發生。沈琢進入秘境後,因為自身的血脈,其實並沒有受多少苦,很快就遇上了傳說中天魔遺留的神識,成為了被選中的人,獲得了天魔之血,從此開掛。
肖木奇在琢磨著,要不要讓沈琢現在就去接受天魔之血的傳承。
畢竟在接受了傳承之後,沈琢就有了金大腿,頗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將想要害他殺他的人全都一陣亂砍。等到敢違逆他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沈琢也就名正言順地坐上了魔域魔尊的寶座,開始了統領天下的寂寞空虛冷的生活。
可一來,他不知道那個所謂的秘境在哪兒,二來,沈琢現在還是普通靈修的狀態,並未入魔,三來,沈琢現在也不一定想入魔吧。
這麼想著,肖木奇便問道:“師尊,你想不想當魔尊?”
沈琢一愣,顯然沒想到肖木奇為何會有此一問,“為師為什麼會想要當魔尊?”
肖木奇道:“魔域有那麼多想要對付你的人,你不想將他們掌握在手中,讓他們不敢再忤逆你傷害你嗎?”
“為師年輕的時候的確這麼想過,”沈琢微微一笑,“不過現在年紀大了,為師也想清楚了許多,權勢什麼的都是過眼雲煙,只有安穩的生活才是真。而且為師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寶貝徒弟,就更不用去想其他的東西了。”
肖木奇自然知道那個“寶貝徒弟”是指誰,心裡美滋滋的,可嘴上卻仍是道:“那萬一師尊的身份暴露了……”
沈琢捏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不要烏鴉嘴,為師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麼。”
肖木奇嘴唇沒法開合,只能含糊不清地道:“那是因為我沒說出去好不好!”
“小壞蛋,”沈琢在他嘟起的嘴唇上親了一口,“難道你還想把為師的小秘密公之於眾嗎?那為師就先讓你開不了口好了。”
說罷,他便鬆開手指,狠狠地吻住了肖木奇的嘴唇。
肖木奇的舌頭被他吮吸得發麻,一吻完畢,果然氣喘吁吁,再也說不出話來。
肖木奇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滿。
沈琢又在他的臉上啄了一記,“別這樣看著為師,為師會忍不住把你吃掉。”
肖木奇一想到自己到現在還有些發脹的小菊花,驚恐地搖了搖頭,翻了個身就縮到了床角。
沈琢朗聲失笑。
*
雖然沈琢並無重新入魔的打算,但肖木奇還是把尋找天魔之血的計畫提上了日程。
他總覺得沈琢的未來不會那麼安穩,先把天魔之血找到,之後不遇上意外那便最好,若是不幸遇上了,也可以迅速提升自己的實力,直接碾壓那些小炮灰,也不至於再受重傷逃亡。
不過在肖木奇和沈琢商量著出山之前,宗內發生了一件事情。
之前曾說,仙靈宗將各派都不願搭理的陸淵給帶了回來,關在禁地。可就在某一日,一身修為盡廢的陸淵忽然被人押了出來,不僅如此,他還被掛在了一根數十米高的桅杆上,不知是何意思。
肖木奇雖然覺得陸淵罪有應得,但以他這麼多年來養成的性格,還是不忍多看。
當然,肖木奇不是唯一不敢看的弟子,宗內甚至還有不少弟子覺得宗主此番行徑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些,即便是人人唾棄的魔,也不該受此折磨與羞辱。
肖木奇也不覺得他們聖父,畢竟不是當事人,無法感受到當事人對加害者的深惡痛絕。
就好比沈琢,他看到陸淵被曬得脫了皮的模樣甚至還微微勾起了嘴角,陸淵如今所受之苦,及不上他當年的萬分之一。陸淵不過是被曬脫了一層皮,他當年可是被陸淵追殺得千瘡百孔呢。
肖木奇看到沈琢眼底醞釀起的風暴,心知他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經歷,連忙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沈琢僵硬的身體猛地一松,低頭看了眼肖木奇,心中的怨氣頓時消散了大半。
他回握住肖木奇的手,剛要說什麼,就聽到山下傳來了一聲炸響,連綿的山峰都一齊晃了晃,緊接著,玉石鐘便響了起來。
有大事要發生了。
肖木奇和沈琢對視一眼,也顧不得圍觀陸淵了,連忙朝大殿的方向趕去。
眾弟子就位,聽宗主一說才知道,剛才那一擊是山下的魔族所為。他們不僅僅是為了發洩,更是為了傳遞一份資訊——他們主動要求談判。
不為別的,為的就是陸淵。
肖木奇聽完一臉懵逼,他之前還以為是為了木樨劍,沒想到竟是為了陸淵嗎?
那這些魔修和魔族中,必定就有傳說中的魔尊,陸淵他爹了吧……肖木奇只記得他爹死得好像也挺慘的,可謂是屍骨無存。
宗主仗著自家人多勢眾,又是在仙靈宗,自己的地盤,很輕鬆地就應下了這場談判——反正陸淵本就是他用來引蛇出洞的誘餌,就看那些魔族能忍到什麼時候了,沒想到第三天就現出了原形。
宗主既然都說談判了,即便長老中有不贊同的聲音,也很快被大多數人反駁了回去。
約定好了時間,兩班人馬便在結界處碰面。
陸淵早在魔族現身之後就被放了下來,宗主也不是嗜虐之人,甚至還讓弟子替陸淵上了藥。若是換作以往的陸淵,他鐵定一掌拍掉藥罐,把弟子揍一頓不說,還會把宗主臭駡一頓。可他現在成了廢人一個,要不是因為天生魔體,早就在被掛上去的第二天就死了,饒是他生命力頑強,也被折騰得夠嗆,至少是沒有打人罵人的力氣了,連下地都難。
他是被人架著去見自己爹的。
魔尊見到自己的兒子被折磨得不成魔形,連體內的金丹都碎了,幾乎目眥盡裂,牙根咬碎,可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萬一他們一言不合就直接把他的兒子弄死了,那他真是連報仇也無門了。
宗主的談判目標很簡單,魔尊想要回兒子,沒問題,拿魔宮裡的神器來換。
魔族也是有鎮宅神器的,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囂張,據說這個神器是一根玉笛,吹奏起來可以橫掃千軍萬馬。這麼厲害的東西,靈修們自然是不希望落到魔族手中。
果不其然,宗主一開口,不僅是魔尊臉色變了,魔尊身後的眾魔族臉色變了,就連陸淵也氣若遊絲地啐了一口,“老不死的,你做夢去吧!你乾脆殺了我啊!”
可見這神器對魔族的重要性。
宗主充耳不聞,只是微笑著看向魔尊,“不知這個條件,魔尊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魔尊氣得嘴唇直發抖,神器自然是不可能給的,且不說魔域萬千魔族魔修就會對他群起而攻之,可難道要他放棄兒子,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他也做不到啊!
魔族還在艱苦地抉擇中,對面仙靈宗的人群中卻是出現了一小片騷動。
沈琢只是一個沒看住,就讓肖木奇鑽進了人群,找不見了,最後居然還從隊伍的最前方冒出頭來,直面那些危險的魔族。
“肖木奇!你給我回來!”沈琢已經顧不上其他,一邊喊一邊往前擠。
肖木奇充耳不聞,他歪著腦袋,看著魔尊的腰封,他總覺得這裡有什麼東西在呼喚他。忽然,他腦海中“叮鈴”一聲,肖木奇直接抬手一指,對著魔尊道:“他身上有東西!”
一句話說得不清不楚,聽得大家一頭霧水。
可宗主的注意力卻全部集中在了肖木奇的那條手臂上——徒手穿過結界,還是護山結界,宗主震驚了。
肖木奇卻是毫無所察,張開五指輕輕一抓,一條碧綠中帶著些許黑斑的玉簫便從魔尊的腰封中脫離了出來,直接落入了那只手掌中。
肖木奇抓住玉簫,手掌一翻,便將手臂縮回了結界之內。
魔尊臉色大變,表情猙獰地想要奪回來,卻始終慢了半步,手背直接撞在護山結界上,立時被燒焦了一塊皮肉。
沈琢此時也終於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卻只看到肖木奇手拿一支玉簫,笑意盈盈。
一道柔光從肖木奇掌心劃出,將玉簫熒熒包裹起來,因著大家看不到柔光發出的位置,只當是玉簫自然發光,除了靈修以外的人,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陸淵和魔尊就不用說了,他們幾乎可以說是每天抱著神器睡覺,而魔尊身後那些地位較高的魔族忍不住叫出了聲來,“魔尊,那不是……”
“是黃玉簫,”沈琢冷冷地開口,嘴角竟是勾著微笑,“傳說中,魔族的鎮魔神器。”
他的生母是魔族聖女,所謂的神器他也有幸見過幾次,與這支玉簫別無二致。
這下不光是魔族了,就連仙靈宗的人也倒抽了一口冷氣。
能隨隨便便就把魔尊身上的神器奪過來的築基期弟子,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
可肖木奇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他們身上,他現在所有的意識都被這支玉簫給纏住了,他能感覺到玉簫在吸取他體內的能量,緩緩的,量也不大,他還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玉簫灌入了自己的魂魄之中,兩股力量糾糾纏纏,不可分割。
不知過了多久,那兩股力量忽然斷開,肖木奇思維頓時一陣膨脹,像要炸裂似的,與此同時,一個萬般柔和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木樨道人,許久不見,可曾安好?”
肖木奇一臉懵逼。
剛剛衝擊得他腦袋發漲的東西是一段記憶,他……居然真的是木樨子轉世?!
難怪木樨劍硬說他是主人,難怪他的血能救人殺魔,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具身體,這具身體是曾經的神啊!
肖木奇風中淩亂,總覺得這個掛會不會開得太大了一點。
而這根玉簫,則是原來的木樨子的好友,是被一個溫和卻又強大的山靈所寄宿的。當年木樨子以自己的魂魄為祭,魂飛魄散,黃玉簫便及時收集了一小部分,用自己的神識保存了起來,卻因為同樣受了重傷,而被迫被魔族禁錮千年。至於木樨子其餘的魂魄,有超過三分之二的部分都在這兩千年內緩慢凝集起來,最後重新投胎,因而有了原身的肖木奇。
如今黃玉簫保存的那部分魂魄已經歸還于肖木奇,而他本身靈體所受的傷也通過肖木奇體內的原始能量恢復了大半,也算是功德圓滿。
肖木奇這邊處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卻把外面的沈琢嚇壞了。
沈琢眼睜睜地看著肖木奇握著黃玉簫發了會兒呆,而後又痛苦得抱住頭,最終跪坐到地上一動不動。
邊上的陸淵還曾趁機掙脫開了弟子的押制,妄圖從肖木奇手中奪回黃玉簫,卻不想被肖木奇周身陡然升起的萬張金光彈飛老遠,生死不明。
眾人用下巴驚掉的表情,眼睜睜地看著肖木奇的修為猛地開始往上升,由築基期的氣團迅速凝結成了一顆極品金丹,而金丹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化出了五官和四肢,竟是直接結了嬰!
在場的所有人之中,就數宗主修為最高,金丹期巔峰,卻也離結嬰還有幾步之遙。
而一般結了嬰的大能,不論是靈修、魔修、抑或是妖修,都會潛心修煉,兩耳不聞窗外事,等待飛升。在場的人中估計見過元嬰期大能的不超過百分之十。
然而就在元嬰長了片刻之後,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了,那個拇指大的嬰孩居然又慢慢地縮了回去,四肢消失,五官開始變得模糊,圓溜溜的金丹也融化開來,重新化為了氣團,充盈著肖木奇的丹田。
也正是這時,肖木奇睜眼了。
他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他所記得的就只有與黃玉簫的那段對話,以及這具身體的真實身份。
肖木奇一抬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沈琢關切的眼神。
肖木奇咧了咧嘴,剛要說話,異變陡生!
原本平靜的空氣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肖木奇猝不及防,半個身體就已經被吸了進去,沈琢想也沒想地就拉住了他的手,可惜無濟於事,很快也被吸了進去。
從漩渦出現到二人消失,前後不超過十秒鐘。
前幾分鐘才觀看過“神跡”的靈修和魔族們,再一次懵逼。
卻說肖木奇和沈琢從漩渦中掉了出來,在落地之時,沈琢下意識地將自己墊在了下面,而肖木奇則是摔在了他的身上。
肖木奇生怕把他哪兒哪兒壓壞了,連忙爬了起來,又拉了沈琢一把。
二人站定,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居然是一片密林!
肖木奇下意識抬眼看了一下他們方才落下的位置,那半空中竟是什麼也不見,他頓時急了,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