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將手頭的事處理完就準備申請假期,就在這個時候,廖不達說給他批半個月假。
廖不達多給他假期是有原因的:“我們的人在江省找了兩個月都沒找著那位老先生。給你延長假期,也是希望你能將這位老先生找出來。”
那四封信都是毛筆字,而且看筆力就知道是一位老者。這也是田韶有意為之,她小時候經常模仿爺爺的字玩,寫出來的字有七八成老爺子的火候了。
裴越沉默了下說道:“廖叔,對方心懷善意,我覺得不宜去查。”
廖不達搖搖頭說道:“這是上頭的意思。”
行吧,既是上頭的意思那執行就好了。不過先頭去了那麽多人都沒將人找出來,他不覺得自己就能找得到的,到時候隨便查查走個過場。
收拾了下第二天坐火車回了江省。
自調往到四九城以來他總在各地跑,江省也回過好幾次,所以也沒什麽感覺。
因為買的臥鋪,回到江省時人還很精神,不像其他旅客下火車時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下了火車,裴越先找了國營飯店吃了一碗面條後才去了江省人民醫院。
此時已經是傍晚了,進醫院向男醫生打聽到了裴學海的病房號後就走了過去。等他轉身,一個年輕的護士捂著怦怦跳的心問道:“這人是誰啊?”
那男醫生搖頭道:“不知道,以前沒見過。”
這長相,見過一次就會記得。
護士好想跟上去,只是她還得查房,心裡鬱悶得不行。
頂著刺鼻的消毒水味,裴越穿過一段昏暗的走廊,終於來到裴學海的病房。輕輕地敲了下門,聽到裡面喊請進他才推門進來。
裴學海看到他高興得掀開被子就要起來,守在旁邊的女人眼疾手快給攔下了,說道:“老裴啊,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多活動。”
說完,她看向裴越道:“小越啊,你回來了,怎麽之前都不打個電話呢?”
裴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說道:“不是你打電話給我領導說我好幾年不回家,電話也沒有一個。父親生病住院也不聞不問,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
裴學海是四年前退休的,在此之前裴越每次回來都是去汽配廠看他的,從沒回那個所謂的家一趟。而在他退休以後,裴越回了江省除了偶爾打電話報個平安就再沒有回去過。哪怕在江省查案,也不回家。
王紅芬沒想到她竟這麽不給面子,強笑道:“小越,你爸胃出血,我一慌張就給你領導打了電話,你領導可能是誤會了。”
裴越看都不看她一眼,說道:“你走吧,這兒有我照顧就行。”
王紅芬強笑著說道:“小越,你剛下火車吧,我去買點吃的吧!”
裴越根本不應她。
裴學海看著棺材臉的裴越,心裡也堵得慌,說道:“你別買了,回去照顧嘉德跟笑笑吧!”
王紅芬紅著眼眶離開了。
裴學海看了心疼,說道:“小越,那件事都過去十年了,你就不能放下嗎?”
裴越神色冷漠地說道:“我說過,有她沒我,有我沒她。這話不管過去多少年都不可能變,你若是不想看到我,我不會來礙你的眼。”
裴學海很難受,說道:“小越,不過是一場誤會,何至於如此呢?”
裴越覺得很可笑,竟到現在還認為是一場誤會。不過無所謂了,當年他還小對裴學海還有期待,所以才會那麽難過憤怒,在經了這麽多的事也看開了。
見他不吱聲,裴學海知道自己說不通他了:“你坐了這麽久的火車肯定也餓了,去吃點東西吧!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沒事的。”
見他不動,裴學海說道:“真有事,也還有醫生跟護士,有事我會叫他們。”
裴越神色淡淡地說道:“我吃過了,吃了一碗面。你不用為我擔心,在外這麽多年早學會了照顧自己了,不會餓著自己的。”
裴學海強笑了下,然後轉移了話題說起了災區的事。
裴越將那邊的情況詳細說了,有的報紙上登了有的報紙上沒說,不過他說的都不涉及保密事項。
裴學海聽完後有些難受,說道:“沒想到這麽一個城市,就這麽化為烏有了。”
其實要說受震撼的,還是裴越這些人。在看著成為廢墟的城市,他當時有種感覺,在大自然面前人其實很渺小。
正說著話,王紅芬提了個飯菜進來:“小越,我給你打了飯菜。天色太晚了國營飯店也沒什麽菜,就隨便弄了兩個菜,你快點吃。”
裴越沒說話,只是拿了水果刀削起了蘋果,削好後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著。
裴學海心頭微澀,說道:“紅芬,小越剛才在火車站旁邊吃了飯,你將飯菜拿回去吧!”
王紅芬神色微凝,早知道繼子會這麽有出息當日就不該將人得罪死了。可這幾年她寄的東西退回來,打電話一聽她的聲音就掛了,怎麽示好對方都不接。丈夫的話,對他也一樣沒用。
過了兩天,正巧是星期天,裴學海跟王紅芬生的三個孩子到醫院來探望。下頭兩個對裴越沒好印象,看到他就拉著臉,隻老大裴嘉茂見到他高興得不行。
裴嘉茂喊了一聲大哥後道:“大哥,你回來怎麽都不告訴我,我也好去接你。”
裴越入伍之前不僅是打遍全廠無敵手的孩子王,還是學校的學霸,入伍後表現優異年紀輕輕就調到四九城還身居要職。每次提起這個大哥,裴嘉茂都是一臉的驕傲。
裴越厭惡王紅芬,但也不至於遷怒到他們身上:“不用,你好好上好班。”
裴嘉茂年初滿十五歲,然後就進廠上班了。因為得父親的余蔭,在廠裡還行。
接下來的六天,裴越白日黑夜都在醫院照顧裴學海。白日他將王紅芬視若空氣,她帶來的飯菜跟衣服都沒碰,都自己去食堂打飯吃。
到晚上他請護士幫著照看下裴學海,然後到旁邊的招待所開的房間洗漱。衣服也花錢請了招待所的人幫著洗,不讓王紅芬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