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林知道田韶考了兩個第一,興奮地將鋤頭扔下跑回了家。
田韶歇了一會又開始搞廚房的衛生了。一個月前她將廚房收拾得乾淨整潔,結果一段時間不在家廚房又亂糟糟的。她覺得,得跟三丫好好說說這事。
田大林看到田韶,激動地問道:“大丫、大丫,你真考上了?”
田韶咧開嘴笑道:“考上了。爹,你答應過我,只要我考上了紡織廠就再不給表姨家送柴火了。爹,你答應過我的事要兌現。”
吃得差還每天這樣高強度的勞作,鐵打的身體都熬不住。田韶覺得,等手頭寬裕了得給家裡人好好補一補。
田大林一口應下:“聽你的,以後不給你表姨家送柴火了。大丫,這麽大的喜事得告訴你外婆跟大舅,我現在就進山跟他們說。”
親戚裡頭,他最感謝的就是李大舅了。分家的時候幫襯了他們許多,後來媳婦難產差點沒命也李大舅也是盡所能地幫忙。這些年,李大舅也沒少幫襯他們。
田韶拉著他胳膊說道:“爹,這山裡可是有吃人的野獸,這麽晚進山很危險。而且現在結果還沒出來,等後日我們進城看了錄取名單,確定我被錄取了,咱買上兩三斤麵粉帶進山做包子給外婆吃。”
只有錄取榜單貼出來,事情才算是板上釘釘了。
田大林笑得合不攏嘴,連聲道:“好好,都聽你的。”
田韶考上紡織廠最高興的莫過於四丫了,因為田韶承諾過她工作賺錢會給買肉買糖等各種好吃的。
為了怕田韶忘記,四丫特意提醒了她:“大姐,你答應我的事一定要兌現啊!”
田韶摸了下她的寸頭,說道:“只要你以後乾乾淨淨的,也不會搶村裡小孩的吃食,我肯定說話算話。”
田韶買的去虱粉幾姐妹都用了,二丫頭上的虱子都弄乾淨了,但四丫沒有。二丫怕她又將虱子傳染給自己,用了一塊奶糖哄著她剃了個寸頭。對四丫來說只要有吃的就行,是美是醜都不重要。
“好。”
因為家裡這麽大的喜事,晚上田韶做了兩葷兩素一湯李桂花也沒說什麽。
吃飯的時候,田大林還說道:“桂花,這些日子大丫為考試累瘦了,明日殺隻雞給她補補。”
四丫喜得大聲喊著明日有雞吃了。以前隻過年才能吃上雞,其他時候想都別想,家裡兩隻老母雞都留著下蛋的。
田韶卻是搖頭道:“爹,不著急,等我確定被錄取再殺雞不遲。”
這話已經說了不下一遍,田大林的心不由提了起來:“不是說你兩次考試都第一嗎?怎麽紡織廠還會不錄取你?”
田韶也沒瞞著夫妻兩人,說道:“這次實帳考試,有人在數據上做了手腳。幸虧我謹慎及時發現。爹、娘,我怕幕後之人還會暗中做鬼,所以慶祝的事咱不著急。”
夫妻兩人臉色大變。
田韶安撫兩人道:“爹、娘,你們不用擔心。咱家五代貧農,也一直清清白白做人,他們就算再弄鬼也不怕。若因為一些莫須有的名頭不錄取我,我就去縣委告,縣委不行我就去區委。”
在這個時代只要你根正苗紅怎麽鬧都不怕的,沒人敢明目張膽打擊報復你。
田大林有些擔心地說道:“那將人得罪了,到時候也無法在工廠立足。”
田韶安撫道:“這個不怕。他們錄取我,我的戶口就能調進縣城,若是他們刁難我,我再去考其他工廠。”
今年也有許多工廠招工,選紡織廠會計也只因為它沒戶口所限。解決了戶口這個問題,有機會她都要往區裡甚至省裡考了。
李桂花一拍大腿說道:“你說得對,咱根正苗紅不怕他們,真敢欺負咱們就鬧它個天翻地覆。”
第二天田韶帶著四丫五丫在家裡搞大掃除,洗被褥擦窗戶,累得滿頭大汗。
也在這日上午,紡織廠的領導班子開會決定會計人員錄取的名單。
何國慶以為爭議點會是第三個名額,卻沒想到質檢科長農友康一開口就說田韶是農村戶口不能錄取。
何國慶立即站起來反對:“農科長,我們招工的時候只要求二十五歲以下初中學歷,並沒有戶口限制。現在以這個為理由不錄取田玲玲,咱們紡織廠以後還有什麽威信?”
他都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加上戶籍這個限制,不然就錯失了個好苗子。
農友康冷哼一聲道:“這個田玲玲連校門都沒進過,也從沒做過帳,筆試跟實帳都拿到滿分。何科長,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何國慶黑著臉站起來說道:“農友康,你這話是在說田玲玲提前知道考題了?你既有此懷疑也很好辦,讓保衛科來查這件事。若是查實你無中生有,你必須在全廠員工面前給我道歉。”
說田玲玲舞弊,豈不是在說他泄題給對方。可他隻考試那日才見到人,之前壓根就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好人。
副廠長柏志遠笑著打了圓場:“老何,別發這麽大火。我們自然相信你的為人,只是這田同志初中畢業還沒做過帳卻考了兩個第一,農科長會懷疑也很正常。”
何國慶說道:“柏副廠長,這孩子天賦非常高,屬於老天賞飯吃的人。我敢在這兒說,最多三年她就能比肩我了。”
柏志遠沒想到何國慶對這田玲玲評價如此高。
農友康又道:“就算如此這人也不能錄用。她父母一個多月前給她定了一門親事,結果她不滿意親事投河自盡了。這要進了工廠,遇見點不順心的事是不是也要尋短見。”
廠長徐重光今年五十七再有三年就要退休了,他也沒什麽乾勁了,就希望能安安穩穩地退休,所以他最怕出現安全事故跟人命了,聽到這話眉頭不由一皺。
新上任的副廠長梁愛國也知道廠長最看重的是什麽,他立即說道:“柏副廠長說得很對,遇到點不如意的事就尋死這種人咱們廠不能錄。不過農科長,凡事都要講證據,若你沒有確切的證據咱們得派人調查徹底弄清楚此事。”
這個建議正合徐廠長的意,他點了下頭說道:“老韋、老孫,你們各派一人下去田家村核實情況。”
工會主席韋東山跟人事科科長孫大虎兩人都應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