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都上桌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胡老爺子吃了一口紅燒獅子頭,點頭說道:“不錯,許多沒做菜手藝也沒生疏。”
宋教授笑罵道:“人家小韶從學校急慌慌地回來給我們做飯,你還挑三揀四的。小韶,下次別再給他做了,就熬一鍋白米粥給他吃。”
說起白米粥,胡老爺子笑著說道:“當初小韶給了咱們一小袋白米,咱們半夜起來熬粥,那香味饞得我口水都來了。”
那時候許久沒吃細糧了,一口百米粥喝下肚,覺得這是人世間最美味的食物了。現在日子好了,再美味的食物都尋不到那種感覺了。
這些並不是甚麽好的回憶,田韶岔開了話題:“胡爺爺,這次去東北還帶三魁去嗎?”
“怎麽,你對三魁有另外的安排嗎?”
田韶笑著道:“那倒沒有。我是覺得你現在年歲大了不宜這樣來回奔波,帶他熟悉地界以後這事就交給三魁去辦。三魁不懂藥材,咱就給他尋個懂醫的陪著一起去。”
胡老爺子搖頭道:“小韶,沒有足夠的經驗,十多年的學徒都會被騙,讓三魁去會被騙的底褲都沒了。”
三魁聽到這話手一頓,不過很快又繼續埋著乾飯。
三丫垂著頭抿著嘴偷笑。
田韶皺著眉頭說道:“可你要年年往東北跑,你這身體也受不住的。”
胡老爺子笑著道:“這個不用擔心,我這次看看能不能說服我那老夥計,讓他以後能幫你收購藥材。只要他答應,以後我也不用總往那兒跑了。”
田韶說道:“他缺錢,咱們給多點報酬應該會同意吧!”
胡老爺子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打算的。唉,我這老夥計有點軸,我都勸他給幾個孩子分家然後老兩口單過,他不願意,說兒孫住一塊熱鬧。熱鬧什麽啊,天天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吵架,我在那住了兩天吵得頭都快要炸了。”
三魁在旁說道:“其實王爺爺的四個兒子都很孝順,孫子輩的也都不錯,只是這麽多人住在一起難免會有矛盾。”
想當初李大舅要分家時他很傷心,但現在回頭看他卻覺得父親是對的。兄弟之間關系再好,結婚了要顧的都是自己的小家,還是分家更好。
田韶聞言說道:“有矛盾就該早點分家,這樣兄弟感情還在。若是一直壓著不分家,日積月累的矛盾,到時兄弟可能反目成仇。”
胡老爺子很認同這話。
宋教授卻能理解這位王老爺子的做法,他說道:“年輕的時候不覺得,等老了就希望家裡熱熱鬧鬧的。你這位老夥計,應該是害怕孤單所以想兒孫都承歡膝下。”
平日忙起來的時候沒覺得,但閑下來一個人呆在家裡就覺得冷清了。而這,也是他同意過來這兒過端午的原因。當然,主要是胡老爺子也在,不然他也不會來麻煩田韶。
大家一邊吃一邊說話,氛圍很歡快。
吃過飯三丫收拾碗筷,三魁走到田韶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姐,我想跟你說說話。”
特意避著眾人說應該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了,於是田韶帶他去了後面的小院子。
站在銀杏樹下,田韶問他有什麽事。
三魁壓低聲音說道:“姐,寧琳跟了琨哥了,我回來後才知道的。”
田韶無語了,她還當是什麽要緊的事,浪費她的時間:“徐琨長得高大帥氣又有錢,還有一幫子的小弟,寧琳會跟著他一點都不奇怪。”
三魁以為田韶沒明白,解釋道:“姐,我、我看到寧琳從琨哥房間裡出來,當時她衣衫凌亂。我問琨哥什麽時候辦酒,他說暫時沒結婚。”
這話分明就是沒打算娶寧琳了。不管寧琳人品怎麽樣,你都睡了人家卻不娶分明是耍流氓嘛!
田韶說道:“徐琨自小就在外混跡,接觸的人都是三教九流。寧琳那點道行他一眼就能看穿,不過是看她長得不錯,想著有便宜不佔王八蛋。至於結婚,他肯定要找門風清正安份過日子的姑娘。”
精明的男人,知道娶什麽樣的媳婦會對自己跟孩子好。像寧琳這種的,徐琨肯定只是玩一玩。
三魁憂心地說道:“姐,寧琳這人心思很深。若是琨哥拋棄了她,她一定會報復的。”
田韶倒是不擔心,說道:“只要兩人分開時徐琨給她足夠的好處,她不會去舉報的,她願意跟著徐琨本就是為錢。”
現在又不是二三十年後那麽開放。現在哪怕是定了親,你要跟男人有了夫妻之實不小心懷了孕都會被街坊鄰居恥笑。所以在婚前,就是定了親姑娘都會跟未婚夫保持距離的。當然,負責任的男人也會謹守界限的。像裴越,哪怕跟她一個房間都不會逾越一步。
三魁現在很後悔將寧琳介紹給徐琨,本是好心幫忙,現在卻擔心徐琨以後被寧琳害了。
田韶笑罵道:“他們兩個人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就算以後真出事也跟你沒關系,別庸人自擾了。”
三魁沉默了下說道:“姐,我不想再跟徐琨幹了。”
“就因為這事嗎?”
三魁表示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他說道:“姐,琨哥這大半年賺了不少錢,現在出個門都要帶七八個兄弟,而且說話時口氣很大。”
他還好,有姐夫跟姐做靠山徐琨對他態度不變。但對其他人態度就沒這麽好了,罵起人來在外頭都聽得到。
田韶明白了,徐琨現在賺錢了有些飄了。
三魁說道:“姐,我覺得琨哥這樣下午很危險。姐,琨哥很信服你,你勸一勸他吧!”
他也勸了,只是分量不夠說的話徐琨根本不聽。
田韶蹙了下眉頭,不過徐琨幫了她不少,還是要勸一勸的:“你明日跟徐琨說,這周日有時間到家裡來吃頓飯。若周日騰不出時間來,那就到京大嘗嘗食堂的飯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