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可以親吻她,可以擁抱她,可以細細吻過她身上的每一寸,他愛她的所有。
這世上再沒有這樣完美的人,讓他魂牽夢縈,無法放手。
他的眸色漸深,蔚嵐瞧著對面的人,一時也不由得愣住了,半年沒見,他又長高了,已有了一個青年男子的模樣,身形高瘦,棱角分明。他似乎是有些憔悴,仔細看才看出來,眼角下有些烏青,她說不出他的眼睛裡有什麽,仿佛是海一般,讓人沉陷下去,竟就忘記了掙扎。
他摩挲著她面上的肌膚,指尖就仿佛帶了某種魔力,明明他也不是什麽豔麗勾人的長相,但就這麽冷冷清清的樣子,眼裡全是不知名的、看不清的yù望,仿佛是狠狠壓著的野shòu,緊盯著她,合著炙熱的手指上的繭子,摩擦過她的皮膚,撩起陣陣火熱,就讓人覺得分外難耐了。
她腦子裡一時也就是空白的,船艙裡的光線昏暗,那個人慢慢靠近過來,仿佛是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來到她面前,將呼吸與她纏繞在一起,然後一下一下,輕輕吻上她的額頭,面頰,脖頸,帶來陣陣蘇麻。
蔚嵐呼吸有些急促,她想起這半年來,他一封又一封的信。
理智告訴她,是該推開的,可是她也不知道是怎麽的,在他第一個吻落下來時,仿佛有什麽思念從咆哮著從心裡爬了出來。
那人低喃著她的名字,抬起她的下頜,然後吻上她,將那火熱又柔軟的舌頭探進她的唇齒裡,攪弄著,發出嘖嘖水聲。
兩人的呼吸都有些重了起來,他克制著自己的力道,握著她的雙肩,怕捏疼了她。眸色卻越發深了起來。蔚嵐放任中又帶了幾分克制,她理智漸漸回歸,在她即將推開他的前一刻,他仿佛已然察覺,猛地就將她往前一拉,就死死抱在了懷裡。
“別推開我,阿嵐,”謝子臣抱著那個人,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自己幾乎是整個人環住了她,將頭埋在她的頸間,沙啞道:“阿嵐,讓我抱抱你。”
“子臣……”
蔚嵐一時有些慌亂,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推開這個人。一段感qíng剛剛結束,她並不想在這個階段,去開始另一份感qíng。
她不想辜負誰,因為她被辜負過。
以前的時候,她總覺得,感qíng就是生命中一件很淡的、很難有什麽太大傷害的事。金錢可以彌補,權勢可以彌補。所以她曾經風流一世,肆意妄為,她享受男人們愛戀仰慕她的目光,她與那些男子周旋,在興致缺了之後,贈送他們金銀和未來。
缺錢的,她給他們萬貫家財;
缺權的,她給他的姐妹高官厚祿;
年紀大些的,她讓他們自己挑選,幫他嫁進他們心儀的人家。
她自問,與她風流一度的男人們,她都沒有虧欠他們,都是照顧到的。
謝子臣將她給他代表著自己手中商鋪和暗衛的令牌摔在地上說他不稀罕的時候,她覺得不過是謝子臣的自尊心,直到桓衡傷了她,她才明白,原來一份感qíng,真是是會傷人心的。
過去那些男人會不會傷心,她並不知道,然而對於謝子臣,除了感qíng,她的確無法用任何東西,彌補他的心。
所以她不敢再招惹,更不敢肆意妄為。哪怕一時被他美色所惑,她也該及時阻止。
她思索著,慢慢冷靜下來,給他抱著,卻是道:“子臣,你先好好休息,我給你倒些水。”
說著,她便要起身,謝子臣卻是看穿了她的念頭,一把按住她道:“你怕什麽?”
“子臣……”蔚嵐歎息出聲:“我不是怕你,我只是覺得,你我兄弟,做這些,不大合適。”
謝子臣沒說話,片刻後,他放了手,淡道:“我不碰你了,你放心。”
蔚嵐:“……”
她一個女人怕他碰她?!!她是不想佔他便宜!
蔚嵐一口氣悶在胸口,一時竟是被這句話懟得什麽都說不出來。謝子臣也不再說話,靠在牆上,似乎是有些累了,昏昏yù睡的樣子。
他也沒什麽靠的地方,船艙裡沒有準備臥榻,他是個講究的人,不會隨便亂躺,蔚嵐看著他一副想睡又睡不好的模樣,掙扎了片刻,終於是歎了口氣,坐到了謝子臣身邊,將他的頭往自己肩上一按,有些無奈道:“睡吧,一會兒就渡江了,我帶你去客棧裡好好睡。”
謝子臣應了一聲,片刻後道:“你同我說說這半年的事吧,我聽說你看上了一個女人。”
蔚嵐:“……”
“這女人挺好看的,聽說是北地第一美女,還嫁給了桓衡。你莫不是因此同桓衡起了齷齪?”
蔚嵐咬牙:“你聽誰胡說八道的?!”
“這事兒大家都知道,王曦來問我是不是真的。”
蔚嵐:“……”
想跳船,不想回去了。
這一分鍾,她感受到了盛京各大世家暗樁的可怕,她覺得有些悲痛,只能解釋道:“我和那女人,沒什麽關系。”
“嗯,沒關系,”謝子臣淡淡開口:“我已經讓人給她下毒了。”
蔚嵐:“……”
片刻後,她猛地反應過來:“她還懷著阿衡的孩子!”
“那又不是你的孩子。”謝子臣有些不耐道:“你管他們。”
蔚嵐一時說不出什麽話來,事實上,如果可以,她並不想傷害桓衡。
桓衡在她心裡始終是個孩子,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像一個孩子一樣,哭鬧任xing。她寵他那麽多年,早已成習慣,他的選擇固然傷了她的心,可她對他的感qíng,哪怕沒了愛qíng,那麽多年的陪伴與教導,始終是刻在了骨子裡的。
他一輩子,都是如他弟弟一樣的存在。
“阿嵐,”謝子臣聲音虛弱,似乎是有些困了:“你在北方,有沒有想過我?什麽時候想起的我,你和我說說吧。”
哪怕他知道她所有事,所有細節。可是很多事qíng,尤其是人心,他也是無法全盤了解的。
蔚嵐沉默了片刻,她一向不擅長和人訴說自己的感qíng和內心,可是謝子臣在默默等待著她開口,她知道,如果她拒絕,謝子臣固然不會qiáng求,但卻也會有幾分難過吧。
他一直在努力靠近她,想要接近她,她的內心卻是築了高牆,她說沒有,她不告訴他,其實無形就是同他說,我心上的城門關得死死的,子臣,我不願意讓你進來。
可是……
她也並不是,真的那麽,不願意他進來。
她和他之間,早已建立了一種奇妙的聯系。如果說桓衡是她單方面寵愛他,那麽她與謝子臣,則是一種奇怪的依賴。她憐惜這個人,心疼這個人,卻也會在軟弱的時候,想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