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寵桓衡,可比這麽寵愛多了。
但他總還是覺得,顏面是要顧的。
於是夜裡就同蔚嵐商量:“阿嵐,我覺得,到盛京以後,你不能如此了。”
“嗯,我怎的了?”蔚嵐翻過身來,瞧著他。謝子臣皺了皺眉頭:“我畢竟是個男人,你不能像對待女子一樣對我,有損威儀。”
聽到這話,蔚嵐不由得低低笑了起來,覺得這人實在是可愛到極點了。她撫著他的發,溫柔道:“好,子臣說什麽都好。”說著,她替他掖了掖被子:“睡吧,明日就到盛京了。”
謝子臣應了一聲,然後默默握緊了她的手。
“阿嵐。”他開口:“你還喜歡桓衡嗎?”
“不喜歡了。”蔚嵐睜開眼睛,她哪裡又是這樣長qíng的人?從她站在唐莫門口等桓衡那個夜晚,她便已經決定放下了。她對桓衡的愛qíng,本來就是建立在親qíng之上,剛發了芽,便枯萎了。於是她花了那麽一晚上的時間去收整自己的內心,放下了那個人。
如果那一夜是決定,那麽她花了半年時間,細細收整自己的心qíng。
她以為這是很漫長的過程,可當她從密室離開,低頭親吻那個少年時,卻明白,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她對他的愛慕,已如夏花一般,開得璀璨放肆,卻也去的gān淨利落。
“他啊,”蔚嵐笑起來:“一輩子,也就是我的弟弟了。”
謝子臣說不上是什麽感qíng,又嫉妒,又覺得放下了心來。他握著蔚嵐的手,閉上眼睛。
“阿嵐,”他溫柔出聲:“沒關系,我喜歡你。”
蔚嵐感受著手心的溫度,不由得側過臉去,看見那人俊美的面容,有些奇怪道:“你喜歡我什麽呢?”
“誰知道呢?”謝子臣苦澀揚了揚嘴角:“這種事,誰都說不清楚的。”
蔚嵐沒說話,她注視著那個人,許久後,她上前去,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這是不帶任何qíngyù的一個吻,沒有哪一瞬間,蔚嵐這麽衝動覺得,她想娶了他,想要了他,想和他分享所有的秘密。
可是她不能。
她太清楚,這個世界對於女人的態度,哪怕是謝子臣,在她沒有完全把握能和他抗衡之前,她也絕不會將這個秘密透露出去。
她摸了摸對方的發,倒了下去。
第二日,兩人一同回了盛京,王曦帶了一gān人侯在門口,兩人老早便見到了這一gān友人,而後便聽得一首歡歡喜喜的迎客松。
蔚嵐不由得笑笑,從袖中取出一管竹笛,合著那琴聲悠揚而起,仿佛是在回應那琴聲一般。
琴笛相合,路人紛紛駐足下來,看見一輛馬車自官道而來,而王林嵇阮等幾家馬車停在城門前,靜靜等著這輛帶著笛聲的馬車慢慢走來。
王曦最先從馬車上下來,讓侍從端著水酒,又擺了火爐,手裡拿了一根長長的艾糙,等候著那人。
其他人也陸續下來,只有彈琴的嵇韶還在馬車裡,合著對方的笛聲。
馬車終於停下,蔚嵐停了笛聲卷簾出去,掃了一眼眾人後,笑著道:“王兄,林兄,康城兄,還有……”
蔚嵐抬頭看向馬車裡還沒出來的人,她的笛聲止了,對方琴聲收尾,最後一次撥弄琴弦過後,那人卷簾而出,迎上蔚嵐笑意盈盈的目光,聽得對方道:“嵇韶兄。”
說著,蔚嵐拱了拱手:“多謝各位掛念,阿嵐平安得歸。”
“阿嵐能平安回來,甚好甚好。”
王曦感歎了一聲,抬手親自去扶蔚嵐:“半年未見,為兄思念不已。”
蔚嵐沒有拂了王曦的好意,將手放入王曦手掌之中,冰涼柔滑的手落入王曦手掌,王曦不動聲色看了蔚嵐一眼,眸色深了深,卻是笑道:“未曾想再見之事,阿嵐容貌越發姝麗動人,貌若好女。”
“阿曦說笑了,”蔚嵐變了稱呼,解釋道:“本是雙生子,生成這副模樣,阿嵐也是無可奈何。”
王曦笑了笑,沒有說下去,他一貫圓滑,便轉頭看向馬車之中,言語之間滿是關懷:“聽聞子臣受傷了,可是真的?”
“謝過王兄關心,子臣並不大礙。”謝子臣由謝銅扶著,從馬車裡走了出來,蔚嵐忙上前去,將手遞給他。謝子臣不動聲色掃了蔚嵐抬起的手一眼,扶著她,一瘸一拐下了馬車。
王曦皺了皺眉頭,見謝子臣到了蔚嵐身邊站著,歎息了一聲道:“這次去北方,不大容易吧。”
“是經歷了一些事。”蔚嵐笑笑:“不過都過去了。”
“也好。”王曦點點頭道,突然想起什麽,笑著恭喜道:“不過阿嵐總算是開竅了,也算是一大喜事。”
蔚嵐:“???”
王曦狹促一笑:“不是喜歡上唐小姐了嗎?”
一聽這話,眾人都大笑起來,阮康成上前來,將手搭在蔚嵐身上,笑著道:“哥們兒你口味可以啊,搶桓衡老婆!”
話剛說完,阮康成就覺得誰在盯著他,他覺得有些冷,茫然看了一眼四周,就對上了謝子臣的眼。
謝子臣靜靜瞧著他搭在蔚嵐肩上的手,目光裡也看不出什麽喜怒,他同蔚嵐在求學時雖然同住一個宿舍,但聽聞關系似乎不大好,畢竟蔚嵐是三皇子那邊的人,謝子臣是太子這邊的人,加上兩個人又都出類拔萃,常年明裡暗裡較量,有那麽些齷齪也是正常的。
他與蔚嵐走得近,謝子臣怕是要記恨他。阮康成向來是個不大愛惹事的,便縮了縮脖子,將手悄無聲息拿了下來,繼續道:“阿嵐,沒搶到沒關系,畢竟你開始了喜歡女人的第一步,哥哥們帶你去這大千世界,只要你喜歡女人,什麽樣的,哥哥們都能給你找!”
“謝謝了。”蔚嵐皮笑ròu不笑,看著面前一批人真誠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氣道:“諸位各自尋各自的美人吧,阿嵐的事,還是不勞煩諸位了。”
“未曾想,阿嵐是如此感qíng專一之人。”林澈站在王曦身後悠悠感歎,滿臉真摯與讚許。
蔚嵐:“……”
夠了,她當初就該在北方跳河,回什麽盛京!
見蔚嵐窘迫,大家又玩鬧了一陣,王曦讓侍從遞酒上來,同蔚嵐、謝子臣喝了接風酒,而後又用艾糙拂過了他們雙肩頭頂,算是給他們去穢。做這些的時候,王曦這才察覺,這麽多年,蔚嵐似乎都沒再長高多少,他眼裡不由得帶了幾分溫柔,笑著道:“阿嵐這些年,竟一直是這個身高啊。”
蔚嵐含笑不語。
一直沒長過個兒,她也很絕望啊,女孩子月經來了後就不怎麽長個兒了,她又能怎麽辦啊?
聽著王曦的話,謝子臣也不由得看了過去,他們這一圈人裡,謝子臣算是長得最快的了,如今已經是一群人中最高的一個,他看著蔚嵐的個子,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大家都有長,多多少少而已,而蔚嵐,卻是真的沒有了……活生生從當年最高那個,變成了如今的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