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也沒多話,見謝子臣神色不對,便拉著阮康成出去。阮康成迷迷糊糊道:“阿曦,我怎麽覺得這謝子臣對阿嵐真是嚴防死守,越來越有病了?”
“不管他,”王曦擺擺手,送阮康成出去,支吾道:“他們的事兒你別管。”
趕走了蘇白和阮康成,謝子臣也不走了,gān脆坐在蔚嵐身邊,用其qiáng大的氣場趕走所有人。所有敬酒的往蔚嵐方向走來,走到一半就感受到了謝子臣那種悄無聲息的威脅和怨念,哈哈笑著打個轉就走了。
蔚嵐身邊一時安靜下來,她不由得有些感慨:“子臣,你這醋缸子真的快翻了。”
“他們都是男人!”
謝子臣冷聲道:“你能不能有一點身為女人的自覺。”
聽到這話,蔚嵐笑彎了眉眼,她搖著扇子轉過頭來,眼神微冷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什麽叫做女人的自覺?”
“你見我和女人勾肩搭背過嗎?”謝子臣跪坐得標準筆直,目光冷冷瞟了過來:“男女有別,你給我收斂一點!”
蔚嵐:“……”
感覺好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
蔚嵐換了個話題,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眼見著宴會快要結束,蘇白有些累了,提前退了席,蘇白走後,桓陵突然站了起來,徑直朝著蔚嵐走了過來,謝子臣冷下臉,對方卻不為所動,直接來到蔚藍面前,單膝跪下行了一個北方的軍禮後,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鄭重道:“元帥此番未能前來,特地命桓陵將此物帶來,獻給魏將軍。”
他固執不肯叫蔚嵐魏大人,仿佛是在用這個稱呼提醒什麽。蔚嵐淡笑不語,讓染墨從旁接過了匣子。染墨手上一抹,確認了沒有什麽問題後,放在蔚嵐面前,替蔚嵐打開。
裡面是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這是她十三歲那年畫的圖紙,桓衡曾經說要親手鑄給她,可他作為桓家嫡子,哪裡有時間學這些?於是這麽多年一直擱置著。
她還記得那時候桓衡說的話。
“你我是兄弟,我送你一把匕首怎麽了?我不但要送匕首給你,便就是把這天下送給你,我也舍得。”
“阿嵐,你我能當多久的兄弟呢?”
那時候他問她,她逗弄他,便道:“看你造的匕首壽命多長了。若它拿到手便折斷了,你我就沒什麽兄弟緣分。若它百年後仍舊鋒芒如初,那百年之後,你我兄弟qíng義仍舊如初。”
她沒想到,他真的把這把匕首鑄出來了。
看著蔚嵐發愣的模樣,謝子臣就知道,這是蔚嵐與桓衡回憶裡的東西,他心裡酸酸澀澀,他知道有些人的痕跡是很難磨滅的,尤其是桓衡這種戛然而止的感qíng,沒有一件事去結束,就很難結束。
如今蔚嵐是結束了,可桓衡呢?
他還在北方,還困在過去。
蔚嵐看著這把匕首,聽桓陵道:“元帥說,天下第一鑄劍師冶金子說,這把匕首,哪怕百年之後,仍舊能夠削鐵如泥,匕首他造出來了,當年的承諾,魏將軍可還記得?”
蔚嵐神色動了動,她拔出匕首來,淡道:“自然是記得的。”
“可是,我記得當年的承諾,元帥又真的記得嗎?”蔚嵐冷笑出聲來:“還請陵將軍回去轉告桓元帥,若真的顧念兄弟qíng誼,就莫要再做讓我為難的事。”
“若魏將軍沒有背叛北方之心,元帥做的事,便不算為難。”桓陵答得不卑不亢:“桓家會是魏將軍永遠的後盾,魏將軍若無反心,有桓家支撐,又何必為難自己呢?”
“愚蠢!”蔚嵐冷聲開口:“居安思危,未雨綢繆,桓家如此放肆張揚,四處樹敵,簡直是不可理喻。你們如此揮霍桓家的名聲和實力,是覺得桓家的敵人太少了嗎?”
“有敵人又怎麽樣?”桓陵冷笑出聲來:“我桓家子弟何時怕過?難道魏將軍怕了?”
“我怕。”蔚嵐果斷道:“蔚嵐從不是一個好的將士,不過一介政客爾。”
桓陵沒想到蔚嵐會這樣回答,愣了愣後,冷聲道:“元帥真是看錯了你!”
蔚嵐沒有說話,她並不願意和桓陵起這樣的爭執。桓衡不會痛他說這樣的話,如今的他,不會介意她做什麽。畢竟她做什麽,他都不在意。他對她沒有期許,他只需要自己要做什麽就夠了。
她不想再和桓陵糾纏這些事,她覺得有些累了,換了個話題道:“阿衡為何此次不親自起來?”
他親自帶隊圍攻的上官家,離盛京也沒有多久,為什麽不來?
“元帥說,北方不平,他無顏見魏將軍。”
桓陵有些氣悶,蔚嵐點點頭,當初桓衡就說過,他會成長之後再見她,如今他還未平定北方,她用小扇敲著手心,接著道:“那如今……他可還好?”
“北方的局勢魏將軍也明白,沒什麽好不好,日複一日就是如此。就是小公子如今在學走路了,jīng力旺盛,元帥有些頭疼。”
聽到這話,蔚嵐微微一愣,突然之間覺得,桓衡仿佛離自己很遠了一般。桓陵沒有察覺蔚嵐的神色,接著道:“當初夫人生下小世子人就沒了,元帥將夫人和唐家人葬在了一起,沒入桓家的祖墳,如今就一個大老爺們兒自己照顧著孩子,我們都勸他娶個女人照看孩子,他卻說什麽……”
“錯了一次,不能再錯了?”
桓陵皺起眉頭,不大理解,蔚嵐沒有說話,謝子臣見話題歪得遠了,終於道:“時辰晚了,魏丞相也累了,陵將軍請回吧。”
“現在還早……”
“請回。”
謝子臣果斷開口送人,目光如刀一般扔了過去。同時伸手去扶蔚嵐。蔚嵐如今身體不好,坐這麽久的確也累了,而且話說到這裡,她也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便也揮了揮手,同桓陵告別。桓陵呆呆看著兩個人遠走去,有些不大理解,總覺得這兩個人看著怪怪的,便同旁人道:“你們覺不覺得魏將軍和謝大人的氣氛怪怪的?”
“嗯?怎麽怪怪的?”
“就是感覺……”桓陵皺著眉頭,看蔚嵐同謝子臣談笑風生,謝子臣小心翼翼攙扶著她,隨時關注著四周,甚至跨門檻時連衣擺都幫她提起的模樣,桓陵有些不安道:“感覺兩個人像是成親好多年一樣。”
周邊人:“……”
怎麽敢說這種話,害怕,超級害怕。
蔚嵐同謝子臣一起出了宮,上了馬車後,終於出聲來:“不開心了?”
謝子臣面色平淡,抬眼看她:“你打算什麽時候退隱?”
蔚嵐微微一愣,隨後聽謝子臣道:“阿嵐,這不是你的時代了,朝堂上都是男人,你在一日,便要面臨這些,我不可能天天守著你,你也不能真的就這樣天天混在男人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