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蹭了蹭她,忙道:“還是罷了,以後吧。”
“若是這一輩子,”蔚嵐慢慢道:“我都給不了你一個孩子呢?”
謝子臣沒有說話,他認真想了想。
他不是個愛說qíng話的人,他每一句話,他都會認真思索,做不到的事他從來不去承諾,也從來不喜歡信口開河。
蔚嵐等著他,片刻後,他慢慢道:“阿嵐,我愛你,從來不是因為一個孩子。”
“上輩子,我一個人活到快四十歲。這輩子有你陪我,已經很好了。有孩子不過是錦上添花,如今這樣,”他放開她,溫和笑開:“也沒什麽不好。”
“阿嵐,”他抬手扶開她額前的發:“你不必為了誰停下腳步,你該去哪裡,就去哪裡。一份好的感qíng,該讓你走的更遠。”
“那你呢?”蔚嵐忍不住道:“如果我走得更遠,是建立在你的犧牲上呢?”
謝子臣愣了愣,他其實從未想過,有一天蔚嵐會問這樣的問題。
她已經開始慢慢在等待他,慢慢回頭看他,慢慢關注他。
謝子臣不由得笑了。
“阿嵐,”他溫和出聲:“其實,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已經比過去,過得好很多了。”
說著,他抬手按在心臟上,溫和道:“人的成長又不是只有理想和偉業,彌補缺失,完善自己xing格裡所缺少的東西,這也是成長。阿嵐,這份感qíng讓我變得更好,我並沒有覺得,自己正在犧牲什麽。”
“往前走,往前看,”謝子臣握著她的手,垂下眼眸:“阿嵐,這輩子,我陪著你。”
第112章
蔚嵐聽著謝子臣的話, 垂下眼眸,低低應了一聲。
她雖然看著làngdàng,qíng話滿篇, 但實際上正兒八經要說起什麽來的時候,其實根本不如謝子臣伶牙俐齒。她更擅長做出來, 去為這個人多做點什麽。
母親說,一個女人要學會將事qíng藏在心裡,喜歡或者不喜歡, 真金白銀,那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這麽多年來,對著那些男人, 她從來都不吝嗇錢財、權勢。她喜歡誰,疼愛誰, 端看她能付出多少。然而謝子臣這個人, 需要她付出的東西太少了。她想做些什麽, 都覺得無力,而剩下的言語, 她又不擅長言說。
於是她只能抱抱他, 借以懷抱表達自己的感qíng。
謝子臣低笑出來,他太清楚蔚嵐的xing子了,這已經是她最外放的表達。
他低頭親了親她, 溫和道:“我去青州了。好好等我回來。”
蔚嵐應了一聲,沒有多說。
謝子臣站起身來,謝銅已經收拾好了行李, 謝子臣迅速就往青州去了。
謝子臣去了青州後,蔚嵐立刻寫信,讓人轉jiāo去給蔣家。
蔣氏是皇后的母族,蔚嵐jiāo給蔣氏,其實有心人就知道,是jiāo給皇后。
染墨不由得有些好奇:“世子,咱們和皇后沒什麽jiāoqíng啊?”
“沒jiāoqíng,”蔚嵐撣了撣衣袖,含著笑道:“那就建立jiāoqíng啊。”
暗衛盯著長信侯府,蔚嵐又沒讓染墨刻意掩飾,於是一出侯府就被盯上,信到了蔣家之後,暗衛立刻就報進了宮中。蘇白聽到這個消息,氣得臉色發白。
蔚嵐的手伸得太長,當年她還少年時就當著他、蘇城、皇帝的三面間諜,如今她和蔣家有牽扯,明顯是和當年一樣,又開始站隊擇主,想依靠從龍之功奠定自己的地位。
蘇白不喜皇后,不喜蔣氏,於是哪怕蔣氏生了長子,卻一直沒有將長子立為儲君。他向來偏愛王貴妃,如今王貴妃懷了孕,他梗是看皇后和大皇子不順眼,今天再知道皇后和蔚嵐有牽扯,他更是氣得當場重進了皇后所在的未央宮中,借著一些小事發了脾氣。
他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直接表明自己是為了蔚嵐一事不喜,就算他說,皇后必然也是不會認的,所以他只能揪著小事發作皇后,皇后被他無緣無故發作了一陣子,咬緊牙關,等他走後,將整張桌子都掀了,侍女連忙上前寬慰:“娘娘,陛下也只是不開心罷了……”
“不開心?”皇后冷笑出聲來:“我看他是為他那王貴妃出氣吧!王貴妃如今懷了龍種,馬上就要生了,他哪裡還見得我們母子?”
侍女不敢說話,仍由皇后謾罵。
而另一邊,蔣家卻是收到蔚嵐一封什麽都沒寫的信。
工部尚書蔣政翻看著這張信,問自己大兒子道:“阿洛,你說這蔚嵐是什麽意思?”
蔣洛搖了搖頭:“魏相心思深不可測,我猜不出來。”
“那就罷了,”蔣政歎了口氣:“我明日去問她。”
“不可。”蔣洛立刻道:“如今魏相正被軟禁,父親此刻前去,怕是惹陛下不喜。”
蔣政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就將此事放下了。
蔚嵐被蘇白囚禁在家裡,反倒是清閑下來,每日養花逗鳥,十分安逸。她的帳向來是做成兩套的,內帳只有她自己有,而外帳則是做得天衣無fèng,根本查不出來什麽。
她每年自查一次,以她對王曦的了解,別說王曦並不想用心查,就算真的用心查,也查不出什麽來。
只要魏熊在青州做的gān淨,這事兒也就不是什麽大事。
可即便什麽都查不出來,她與蘇白明面上還算和睦的君臣關系,卻也是到頭了。謝子臣趕赴青州,雖然是請了病假,可是蘇白自己心裡必然是清楚謝子臣是去做什麽的,這也就等於,哪怕青州什麽都查不出來,蘇白心裡也清楚知道,她的帳目十有**是有問題的。不過過去大概也只是蘇白一人這麽覺得,可是如今大概所有人都是這麽覺得的。
好在蔚嵐並不在乎別人怎麽想。世家齷齪多得去了,只要大節上沒有問題,這種jī毛蒜皮的事兒,誰也不會放在心上。哪一家的帳目拖出來,不是千瘡百孔都是問題?
憤怒的,也不過是蘇白一人而已。
只要沒有證據,懲辦不了蔚嵐,蔚嵐就不在乎。
只是當初原本計劃慢慢來的事,必須要抓緊起來。
蔚嵐像養老一樣悠閑過了一段時間後,謝子臣就趕了回來。而這期間,謝家派人來找了一次謝子臣,被蔚嵐給擋了回去。於是等謝子臣一回來,謝子臣就被請了過去。
消息來時謝子臣正在淨手,蔚嵐穿著松松垮垮的袍子,雙手攏在袖中,斜斜依靠在門前。
謝子臣聽著謝銅報了來請的人的名字,便道:“我這就過去。”
“一回來就往外趕,”蔚嵐歎息出聲:“讓夫人我獨守空房,寂寞難耐啊。”
“別鬧。”謝子臣輕聲吃喝,走在蔚嵐面前,壓低了聲道:“晚上回來喂你。”
蔚嵐笑了笑,踮起腳尖,靠在謝子臣耳邊,同樣壓著聲音:“誰喂誰還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