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林夏都敢欺負魏華了,真是好大的狗膽。
蔚嵐一露出這個表qíng,桓衡立刻興奮了,忙道:“是哪個狗賊敢欺負你的妹妹,讓我來打!”
桓衡剛說完,魏邵不滿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們又要打誰啊?”
魏邵和桓松是戰友,看著桓衡長大,一聽桓衡的聲音就認了出來,不滿道:“天天打打殺殺,像什麽樣子!”
聽到這話,桓衡睜大了眼,有些費解道:“魏伯父,怎麽你來了盛京,也不讚成阿衡打打殺殺了?明明你小時候和我說,看誰不慡就揍他嗎?”
魏邵:“……”
他居然說過這種話?
好吧,他的確是這麽認為的。一個武將,看誰不慡當然就揍丫的。可問題是,他現在看桓衡不慡,很不慡,卻礙著他爹的面子沒法揍。
桓衡是個實打實帶把的,自己家的卻是個如假包換的美嬌娘(?),他在邊塞就喜歡纏著蔚嵐,魏邵作為爹,每次看見桓衡跟在蔚嵐身後都覺得心驚膽戰,一面擔心桓衡佔了自己女兒的便宜,一面又擔心蔚嵐忍不住動了桓衡bào露自己女兒家的身份。對桓衡一直采取隔離措施,可是當時大家都是同事,桓衡一心要纏,蔚嵐又樂在其中,魏邵費盡心機,也沒能阻止這兩人友誼的升華。
好不容易回了盛京,魏邵終於把桓衡這件事放下了,誰曾想回盛京還沒半年,這桓衡就跟過來了!!
看見桓衡一臉興奮站在蔚嵐旁邊,魏邵心中百味jiāo雜,簡直想拿著掃帚將這兔崽子打出去,卻又沒這個膽量。深呼吸了幾口後,他板著臉道:“你父親不是不讓你來嗎?”
“可我要來啊。”桓衡立刻接話:“我放心不下阿嵐一人進京,特意來看看,想多和阿嵐待幾年。要是阿嵐在盛京待得不快活,以後我就帶阿嵐回去。不過伯父放心,”桓衡一臉鄭重保證道:“阿嵐在邊塞,我會負責阿嵐一切安全,不會讓阿嵐上戰場有危險的!”
看見桓衡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魏邵覺得有些胃疼,總覺得這小子不懷好意,這話是對兄弟說的嗎?明明是娶媳婦的態度!!
可以桓衡的傻勁兒,就算蔚嵐把衣服脫了給他看,他估計也是一臉懵bī要問對方為什麽在胸前長了瘤,要他發現蔚嵐是女的,估計要再等一百年。
魏邵深吸了口氣,讓蔚嵐和桓衡拜見過魏老夫人後,僵硬著聲音道:“進吧。”
一家人歡歡喜喜進屋,用膳過後,魏邵將蔚嵐單獨留了下來。屋裡只剩父女兩人,蔚嵐將袍子褪下,席地跪坐在案牘之前,自己給自己倒了茶,魏邵見她不肯先開口,好半天,終於道:“張禦史參奏徐州水利一事我已聽說了,這次是為父大意,為父這裡先給你賠個不是。”
說著,魏邵給自己到了酒,抬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蔚嵐面上表qíng淡淡的,瞧著魏邵喝完酒之後,她抬起頭來,面色平靜道:“你到底為何參合此事?”
魏邵沒有說話,蔚嵐繼續道:“長信侯府也算富庶,你如今回到盛京來,也是安享晚年的年紀,參合這些事,你圖些什麽?”
她玩弄這手中的茶杯,認真思考著魏邵的動機。
不搞清楚魏邵在想什麽,他就可能翻第二次、第三次錯。她並不想動魏邵。無論如何說,她佔據了魏嵐的身體,那自然要承擔起魏嵐的責任,魏邵是魏嵐的父親,她也就該盡了魏嵐作為女兒應盡的義務。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放棄魏邵。
魏邵聽著蔚嵐的話,面容有了些許苦澀:“阿嵐,很多時候,你讓我覺得無能。”
“我畢竟是你父親,”他沙啞道:“我也想保護你,像一個父親的樣子。”
“所以你這次的行為,是想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魏邵不語,當作默認,心裡一驚做好了準備,等著蔚嵐的怒罵。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女兒越來越有主見,家裡也慢慢變成了她當家做主,便就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私下裡也免不了偶爾被女兒怒罵。
只是每一次都是他闖了禍,故而也就不敢多說。在邊塞那些年,各方關系常年盤更錯節,他作為一個前鋒將軍,時常面臨不能及時拿到軍餉的窘境,以前是他從府裡東拚西湊,直到蔚嵐到了邊境,替他四處疏通關系,這才好了許多。
他心裡雖有不甘,卻也是有些驕傲的,有女兒優秀如此,身為父母,哪裡又能不喜?只是時常被女兒罵著,也難免覺得自己窩囊。
然而等了一會兒,卻見蔚嵐遲遲不語,魏邵有些忐忑抬頭,看見蔚嵐放下茶杯,起身來到他身前,廣袖一展,竟是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你這是做什麽!”魏邵不由得有些心慌,蔚嵐恭敬叩首,抬起頭來,卻是認真道:“父親,對不起。”
“你……”魏邵驚疑不定,蔚嵐面上一派坦然,淡道:“多年來,是阿嵐逾越,不曾考慮父親心境,以致父親心中焦急,受jian人蒙蔽,此次大錯,錯在阿嵐。”
“不是不是……”魏邵慌忙起身:“是為父的不是,是為父……”
說著,魏邵有些說不下去了,蔚嵐恭敬跪在他身前,卻仿佛是一座大山。他一瞬間發現,自己似乎是真的老了。
“父親志不在朝堂,其實不必勉qiáng,凡人總有自己所長,阿嵐知道,父親平生所願,不過當做一介漁夫,粗茶淡飯,垂釣劈柴,卻甘願為阿嵐和哥哥弟弟堅持卷入朝堂之爭,為人父母,父親已經做得足夠,無需更多。”
“如今我等皆已長大,阿嵐別無他願,隻願父親不辜負阿嵐一番心意,從心即可。”
蔚嵐一番話說得恭敬漂亮,然而魏邵卻也明白,這些話總結下來,不過一個意思,希望他日後不要再cha手朝堂的事了。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經歷過這件事,他哪裡還有膽量cha手?於是便道:“如阿嵐所願。”
“不,”蔚嵐直起身來,認真看著魏邵,鄭重道:“當如父親所願。阿嵐方才所言,字字真心,並非警告。若父親更願意待在朝堂,那阿嵐便做父親左膀右臂。只是阿嵐問父親一句,父親是真心待在朝堂之中的嗎?”
魏邵沒有說話。
蔚嵐的話,何嘗不是字字戳在他的心窩之間。許久後,他歎息了一聲,點頭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此事……了了吧?”
“父親放心,”蔚嵐認真道:“應無大礙。”
魏邵點點頭,揮手道:“去吧。”
蔚嵐恭敬行禮,起身後退了出去,站在魏邵門前,許久後,長歎了一聲,甩袖離開,打算去尋林夏。
而另一邊,謝子臣則已經是與王凝在酒館裡爛醉如泥了。
他少有如此不自持的時候,或許是因回了少年時,行為也不由得放肆了許多。王凝即將南行,前來與他餞別,他便借著這個名頭,和王凝痛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