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被人發現夏三娘乃太子所殺,三殿下再讓人添油加醋說,夏三娘本來就是假的,您就根本沒打算讓夏三娘真的上堂,而就是打算在夏三娘狀告張禦史後將其殺死,誣陷張禦史,面臨如此困境,您當如何?”
太子被謝子臣問得愣了愣,片刻後,他有些不可思議道:“這……這怎麽可能呢?孤與這夏三娘沒有半分關系,從面上看,眾人都覺得,孤必須保護好夏三娘,讓夏三娘好好指認張懷盛才對,怎麽會想到孤會殺人?”
“想不到孤會殺人,自然懷疑不到孤身上。我們殺人時處理得gān淨,任憑他們怎麽查也不該查到孤的身上才對!”
太子越說越有底氣,將他的想法和盤突出:“殺夏三娘此事要快,如今大家估計都尚未反應過來,孤在城郊有一批探子,直接將他們調回去殺夏三娘,出其不備趁其不意,當時抓不到孤,等孤的人辦完事,誰又還能查得到?”
“殿下!”謝子臣提高了聲音:“如此辦事太過激進,這是張懷仁與夏三娘背後的爭端,咱們無需太過理會。若要理會,也該全力保下夏三娘才是!”
“可夏三娘是個假的!”太子怒而出聲:“她根本沒什麽證據,刑部又全是三弟的人,刑部不出問題,孤沒有合適的理由,不可能越過刑部去審案。一旦有了這一次被狀告後翻案洗清冤屈的案子,日後再告張懷盛,眾人也會覺得他是誣陷的,你可明白!”
“那……”謝子臣歎息出聲:“就放任張懷盛吧……”
“不行!”太子果斷拒絕:“子臣你大概不明白,張懷盛在,遲早有一日,孤要死在他手中。”
話說到此處,已沒了什麽說下去的意義。謝子臣緊皺著眉頭,起身道:“既然太子執意要做,子臣也就不加阻攔。可此次之事,恕子臣不願參與。”
說完,謝子臣廣袖一甩,果斷轉身走了出去。太子怒極出聲:“謝子臣,你給孤站住!”
謝子臣停住腳步,聽太子道:“你不讓孤這樣做,那你有更好的法子扳倒張懷盛嗎?!”
“無。”謝子臣果斷回答:“在下寧願扳不倒張懷盛,也不願如此冒險。”
“你這鼠輩!”太子怒罵出聲:“枉費孤投注在你身上的一番心意!”
“告辭。”謝子臣也沒接話,直接離開。太子看著他的背影,氣頭越發上來,將桌子上猛地掀倒後,怒道:“他這是瞧不起孤!”
一旁的侍從李良走上前來,扶著太子坐下,討巧道:“這謝子臣啊,就是覺得自己聰明,瞧得上誰呢?殿下的意思,自然是最好的意思。”
“倒也不是如此,”太子qíng緒緩和了許多,歎了口氣道:“孤就是覺得,這天下人都以為孤要保夏三娘的時候,孤殺了夏三娘,那誰會懷疑孤呢?”
“殿下說的是,”李良給太子揉著肩:“謝四公子就是擔心得太多,哪裡有殿下這英雄氣魄?若凡事都瞻前顧後的,又怎能成就大事?那司馬懿不就是想得太多,畏首畏尾,這才中了空城計嗎?依照奴才說啊,這謝子臣畢竟是個庶子,太不中用了些。”
“你說的對。”太子歎了口氣,頗有些惋惜:“畢竟是個庶子。”
說著,太子拍了拍李良的手,吩咐道:“去找個東宮放在其他宮裡的探子,吩咐他出去和城郊外的甲子隊接頭,讓甲子隊今夜偽裝成張禦史的人殺夏三娘,務必要做得gān淨。至於張禦史的信物……”
太子沉吟了片刻:“先等一等,叫王曦來。”
李良應下來,轉頭又去通知王曦,王曦很快趕到了東宮,恭敬拜見太子後,聽太子說了他的計劃,不由得皺起眉頭:“殿下對張禦史之恨,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阿曦不知,”太子歎了口氣:“張懷盛已參我多少次。其他不說,就近來徐城水利一事,便讓孤折了荊州一半的人馬。有張懷盛在禦史台,孤寢食難安。”
王曦垂著眼眸,認真思索著:“如殿下所言,如今會想到殿下殺夏三娘的人,必然是極少的。若殿下能處理得gān淨,這當然是一件好事……”
“那曦以為如何?”太子急切尋求答案,王曦沉默了一秒,隨後道:“若夏三娘一事果然是假的,或者如殿下所說,夏三娘手裡並無鐵證,那麽此事的確無法扳倒張禦史。”
“但殿下如果堅持認為張懷盛必除,如今唯有兩個方法,第一個是我們偽造證據給夏三娘,讓她繼續告。”
“這太難,”太子果斷道:“別說我們的證據本就是假的,哪怕是真的還要防著刑部的人串供。夏三娘一事十有**是假的,十五年前的惡事,我們偽造證據難度太大,也太容易被揭穿。”
“那麽,”王曦笑了笑:“殿下的法子,的確是殺張懷盛唯一的方法。”
“凡事都有風險,”王曦張合著手中折扇:“就看殿下覺得這風險值不值得了。”
“我若要做,你覺得如何嫁禍張禦史更合適?”
“張禦史家買的都是雲錦繡莊的布料,張夫人好香,近來家中調香都是柑橘香。”
王曦抿了口茶,淡道:“殺三娘即可,留下他兒子吧。”
太子點點頭,王曦接著道:“要動作就要快,等各處都注意到夏三娘,再動手就越發麻煩了。”
說著,王曦抬起頭來,認真道:“就今晚。”
王曦太子派人出去時,張懷盛坐在三皇子府的上座上,放下茶碗。
“這種事,殿下以為,在下會做?”張懷盛冷笑出聲來:“在下豈是如此畜生不如之人?!”
蘇城也沒說話,他笑了笑:“本王自是信任張大人,只是想要確認一番。如今大人與我是同一根線上的螞蚱,本王也不是一個見不得肮髒事之人。對於本王而言,人只要有用就行,至於其他事,本王不管,也不想管。我最後問張大人一遍……”
“本官沒做過!”張懷盛猛地起身,滿臉憤怒:“你們一個二個的,就為了一個女子之言就要如此質疑於本官,既然如此想了,又何必惺惺作態的問,不若就讓本官和這女子對簿公堂,看孰是孰非就好!”
“張大人勿惱,只是本王有些事qíng想要做,特意來確認一番罷了。既然不是,也就罷了。”
蘇城笑了笑,同張懷盛閑聊一二後,將張懷盛送走。
“殿下,”蘇城身邊的侍從汪國良有些擔憂:“您覺得,張大人說的是真的嗎?”
“本王信七分。”蘇城面上淡然:“若不是張懷盛與鎮國公有私仇,他必然是不會幫本王的。太子查了他這麽多年,都沒查出蛛絲馬跡,可見此人的確是個沒fèng的蛋。只要做過,做得再gān淨也該有把柄。”